三十六
岩柱替我将肩膀的伤口止了血。
看了场下其余几人伤的伤,残的残,我决定先行一步。
鎹鸦这时候传来消息,忍战死方向的上弦已经被抹除,我没有必要赶去。
心里有点空。
向风柱岩柱几人告别,我打算先向无惨所在的方向靠近。
行至中途,鎹鸦带来了更加紧急的命令——无惨要复活了。
我加快了脚下的动作,通过粗鲁地破坏方式穿梭在无限城中,宇髓天元和时透无一郎在训练时替我恶补了一番速技加持,我在所有人之前赶到了无惨身边。
吊垂在无限城中央的巨大限制正蠢蠢欲动地妄图破体而出。
紧随我身后的是第一小队成员。
在他们靠近的间隙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在一刀斩向无惨还是将这些碍事的小队成员掀翻之间犹豫了半秒。
“水之呼吸——”我选择了后者。
无惨破壳而出意图袭击的同时,翻卷的浪潮应声而到,小队成员未反应过来便被流水卷起摔得极远。
我站在了他们身前。
无惨尚且处于虚弱状态。
他的目标是我身后那些战斗力低下的剑士。
“滚到后面去。”他们想要上前帮忙,拦下无惨时我不得不朝那些人大喊。
真的是些碍手碍脚的家伙。
好在命令及时下来,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得到紧急命令避向后方。
“平时已经不在意享用食物的过程,饥饿的时候反而有了特别的感觉,”无惨的速度极快,偏科的我在这一战非常吃亏,“柱是非常不错的美味。”
第一次当别人盘子里的菜,不太熟练,只是一刀切了上去。
他却毫不费力的击穿了我的左手臂。
那还是我闪得快。
否则我现在左半边的身体应该都没了。
这其中也有那位受伤非常严重的鬼小姐的帮助。
她已经残破不堪,依旧靠着血鬼术救下了我。
只可惜后期我尚未来得及动手,她死在了无惨手中。
抱歉。
三十七
我拖住了无惨的脚步。
他面色平静地说着“将鬼杀队赶尽杀绝”这样的话。
我全当他在放屁,毕竟他现在连我都还没有干掉。眼下正被无惨单方面压制着挨打,疼痛不间断地刺激我的情绪,使我战意高昂。
无惨对我愈战愈勇的状态来了兴趣。
“啊,我记得你。”
我们很熟吗?
如果不是知道无惨现在正处于饥饿的状态并且将我视作了预备粮,我都要以为他准备开始搭讪了。
我没回应他,毕竟我从来不和鬼逼逼。
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的事情。
只是,他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包括我爸爸死去的那一夜。
我开始厌恶他的语气。
他悠然自在的娓娓而谈,面对我的攻击也应付得不慌不乱。借力跃高,流转的水花连转,翻涌而去,他面上露出的不屑的笑容,撤去了所有的防备迎接我的攻击。
杀了那么多鬼,真的很少见这么欠的。
怒意涌现,斑纹覆盖在皮肤的炽热感要将我的刀刃也一同点燃。
你可没什么资格提他,崽种。
“你应该是鬼。”
我应该是你爹。
一刀贯穿他的咽喉,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里窜出的利刃也贯穿了我的腹部。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血肉鼓起蠕动,在不断修复着伤口,他毫不费力的拔出我的刀,力气大到无法抵抗,我已经握不住手里的日轮刀刀柄。不是疼痛,而是另一种离我很远的力量,让我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力。
无惨好整以暇地将我拉近,盯着我的脸细细打量。
我怀疑他是在考虑怎样吃了我比较好,或者从哪儿开吃。
“从很久之前我就在想,如果我更早找到你,你现在一定会是个强大的鬼。”被贯穿的伤口似乎在膨胀着,他温柔的语调让我一阵心慌,“没能让你早一些变成鬼,还真是非常的抱歉。”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张了张嘴,“滚。”这一个字已经花光了我剩余的力气。
琵琶声起。
余光里,我看见了炭治郎。
三十七
我从未害怕过死亡。
但是这一刻我的确有那么一点留恋,能在死前看见炭治郎,挺好。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点力气从无惨手中抽出刀。
我发动了止水,中止了无惨的攻击。
而我可能要溺毙了。
富冈义勇正是这时冲上来。
同为水柱,大家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无惨深陷止水,只要富冈义勇上来补刀,他们立刻能够得到喘息。
结果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斩断了无惨切入我身体里的一部分肢体。
蠢货!
炭治郎紧随其后,从无惨手里将我抢了下来。
这帮人在想什么!
我气急败坏地想要拽着他们俩的领子质问。
只是却被炭治郎抱紧在怀里,一时间动弹不得。
他们俩配合有度地拉开了与无惨之间的距离,警惕着对方。
而我鼻腔里满是他身上的血腥气。
心砰砰直跳。
颅腔眨眼间从内部迸发震裂般的剧痛,意识随着血腥味浓重起来而变得单薄。
无惨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攻击,看笑话一般。
“费那么大的力气,”我身体的力气在以一种荒唐的速度回复,原本脱力的肢体在瞬息之间恢复,我用力攥紧了他的衣服,差点撕裂他袖子的布料。他身上的血气让我的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无惨的话,“为了救鬼,不觉得好笑吗?”
我将炭治郎大力推开。
摔在地面上时吐了一大摊血。
这个杂种。
我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手背青筋遍布,皮肤褪去了血色,指甲因为用力而变形。我的双手,看起来就和死了一样,呈现出冷灰色。撑着地面用力喘息,青筋渐渐爬满手臂,呼吸声随着肺部失去了作用而变得异常的沉重,喉咙深处爬出来的咕哝听起来就像我在垂死挣扎。
无惨这个杂种。
轰地一声,脑内声音纷纷炸裂。
耳膜嗡鸣一片,理智断线。
三十八
强迫自己站起来远离炭治郎和富冈义勇二人花了我不少力气。
炭治郎二人不敢贸然靠近我,而无惨则是心情愉快的在看热闹,三方短暂性的陷入僵持。
无惨很满意他自己这一把操作,他炫耀似的问:“为什么要生气,只要你们活下来不就好了吗,家人被杀了又怎样?”
“就当做在在灾害之中幸免于难,抱着这种庆幸的心情好好活下去不行吗?”
“人类这么渺小,脆弱,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这狗东西真的满嘴胡言。
我头一次遇见这种鬼,不知道以前那些鬼是不是也这德行,只是因为我不爱跟鬼聊天所以没机会说。
我开始有些不耐烦,躁动,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他的血,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大段大段的废话。
开始鬼化的身体让我很难控制自己。
而且神奇的是,当我产生想要砍无惨的想法,刀指的却是富冈义勇二人。
“你其实和鬼没什么区别,不会以为只是不杀人就能够让你看起来和他们这些好人是同类吧。”无惨突然慈眉善目地看着我,“我记得,光是被你残忍虐杀的鬼,就不下数十位。他们也曾是人噢,将本应该对人的行为放在他们身上,本质上你和我们没什么区别啊。”
“如果这世界上的鬼永远消失,你会是那个万众一心讨伐的鬼。”
“你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生物,装作自己是人,活在这种无聊的社会里,模仿他们无聊的英雄游戏。”
“你明明有着了不起的实力,唯独缺少一个足够强大的身体,成为人类绝对是最大的笑话。”他听起来像是在赞扬我,但是我觉得他在自恋,“你不信,可以尽管试试看,砍杀人的脑袋,对你来说和鬼没有任何区别。”
“从今往后,不必再压抑你自己。”
本来就没装什么东西动不起来的脑袋随着他一连串狗屁不是的逻辑彻底卡停,我举起了刀,刀尖直冲场上唯二的人类。
我在琢磨怎么能让我这没有活力的脑袋活过来,然而随着意识退化,丢掉思考之后反而认为无惨说得怪有道理的。
“胡说八道!”突然听见炭治郎怒气冲冲地朝无惨大吼。
我觉得等我清醒过来,我第一个要削掉的脑袋可能是我自己的。
三十九
我和富冈义勇交手了。
本来我的刀指的是炭治郎,因为他不停的在叫我,声音刺激得我脑袋快炸开了。
富冈义勇绕过来利落地将我的攻击全部收下,和之前的切磋手感不太一样,。
见他见招拆招之间游刃有余,我怀疑平时他绝对放水了。
炭治郎则是一马当先冲向了无惨。
两人分工合作看起来很希望,但是随着时间拖延下去,这一战对我来说是稳赢的。
鬼化的我对战斗的渴望上升到了可怖的地步,血液不仅不间断地改造我的身体,催动我的精神,甚至清洗我的理智,带走我的思想。无惨注射进身体里的血液游走于我血管每一处,我能感受到,清楚地感受到每一滴血的走向。
现在除了斩下我的头颅,已经没什么能够阻止我不断膨胀的杀戮**。
这一架我有预感,要么富冈义勇速战速决砍我脑袋下来,要么我依从本性把富冈义勇的脑袋砍下来。
‘“像你这样不该存活于世上的怪物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她!”炭治郎愤怒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我听得很清楚,“你不过是躲在阴暗角落苟且偷生,怎么能够与堂堂正正活在太阳下的她并提!”
心神一荡。
断线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
富冈义勇及时收住了要砍下我脑袋的刀。
我没工夫去骂他,因为我看见无惨要杀了炭治郎。
明明所有的意识都被飞快的抽离,就连眼前看着的东西也浑浊了起来。
我还是醒过来了,借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刺激掰动了僵硬的身体。
挡在了炭治郎身前。
得感谢无惨。
换作平时的我压根赶不到。
很巧,那一击贯穿了我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之下所有被剥离的东西如海水倒灌一般回到原位,我依旧焦躁得几欲发狂,只是我的理智站在大脑中央一动不动的坚守着。
我要炭治郎活着。
无惨在惊讶我夺回了身体。
我不想看着他无趣的脸,想看看炭治郎。
只是我回不了头。
“了不起——”无惨突然赞美了一句,从我的心脏处抽回刀刃。
紧跟着,我的听力极速溃散,五感依次抽丝一般脱离躯壳。
我听不见别的声音了,眼前彻底黑了下去,浑身上下的感官都像是沉入水底一般消失,意识像是在黑洞之中漂浮不定。
炭治郎在叫我。
我想,应该是错觉。
四十
五感回来的缓慢,大概这是我从人完全变成鬼的一个重要的时刻。
身体内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重组,脑子里疯狂地冲动在涌动,一遍一遍冲刷着我的理智。
暂且行动不能时,炭治郎揽着我的身体与富冈义勇站到一块。
我目光涣散意识混乱,重新聚焦时发现自己正与无惨四目相对。
看到这东西的嘴脸,还不如重新昏过去。
我的脑子已经开始简化逻辑,无惨的血液控制着我的身体和意识,挤掉多余的东西,放大所有的暴力情绪,将我彻底洗脑成为一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反扑而来的情绪让我兴奋不已,就像我真的那么高兴一样。
事实上为了克制自己不去捅人,我恨不得将自己的手砍下来。
说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我又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家里的人还在的时候。
有点想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这种事情,别是死前的走马灯。
我的妈妈是个很有感情的人,她爱笑,爱哭,记事之后我经常记得她在我面前哭泣的模样。她跟我说,很多人对我而言也许不值一提,但是他的存在或许对另一个人而言是无可替代的,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互相牵挂着形成一点点的联系,像是被无形的网笼罩着在一起。
她让我在产生伤害他人的念头时,不要想别的,想一想她,想一想为什么她在我受伤时为什么哭泣,如果我能够为了她不受伤,那么也能够为了她不杀人。
我一直对她的眼泪很没辙,再加上爸爸给我找了事情分散注意力。
我没杀过任何人,即使我真的很想这么做。那个让我蹲了一段时间黑牢的蠢货,那个嘲笑我妈妈的蠢货,那些不给我父母下葬的蠢货。
我真的想过杀了他们。
但是妈妈会哭。
我是个没什么用的人。
不能再让他们为此哭泣了。
我不能杀人。
四十一
富冈义勇和炭治郎二人分散夹击,上去分散无惨的注意力。
而暂时没有行动能力的我被放到一边。
目前来说我对无惨和炭治郎二人都造不成危险。
不过炭治郎为了保险还是收走了我的日轮刀。
我在企图和我的脑子好好谈谈。
好烦。
因为我的脑子是个简单粗暴的家伙,完全没有沟通能力。
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能养大我真不容易。
谈判时的无力感攀附在我的身体上汲取我的生命力。
而我所剩无几的理智正在缓缓下沉。
最后我和大脑谈崩了。
我烦躁得要死。
三人战斗正酣,我站了起来。
正要动手,天空一声巨响,甘露寺和伊黑从天而降。
我趁此机会突然攻向炭治郎,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刚加入的两个人下意识介入企图拦下我的攻击。
炭治郎在交手中他一直选择防守,不肯攻击,被我轻易的抢回了日轮刀。
他在向甘露寺两人解释我的状况,不过看起来其实挺一目了然的。
我比较希望他们能够专注一点打无惨,而不是留着力气最大身手最敏捷的甘露寺看着我。
这让我怎么脱身自杀。
只能和甘露寺老老实实打一架。
我被甘露寺捆住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其实是我稍微有了点自我控制的能力。
甘露寺见我平静了,连忙拿开我的刀转身加入了和无惨的战斗之中。
解开捆住我的玩意儿不难,平静下来单纯就是为了忽悠甘露寺。
她一走,我毫不犹豫地捡起了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和蠢货争来争去太累了。
大家一块下地狱吧。
四十二
血滴在了我的嘴边。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人类的血液,骤起的情绪暴动差点没能让我拿稳刀。
谁给我喂血了!
我睁开眼睛,目光渐渐对焦,看清楚了对方满是血污的脸。
炭治郎。
他死死地扣住了我的刀柄,双眼赤红。
“请不要死!”
“已经努力到了这样的地步,不要放弃!”
“努力活下来啊!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求求你,如果可以……哪怕有那么一点机会……也请不要放弃。”
“请看着我的眼睛,不要随便认输,我无比坚定地相信前辈,前辈绝对不是随便放弃的人!’’
他在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嘴边冲散了血腥味。
又苦又涩的味道回荡在口腔中。
我从没有这么恨过自己。
我很难过,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几乎是无法动弹的,压在我身上的是我自己,因为这里没有别人。
我与炭治郎四目相对。
忽然间他红色的瞳孔里织起深深浅浅的线,前赴后继地朝我而来。
我看着我如今面目全非的面貌被这些线缠绕,将我牢牢捆缚着。
我没有办法开口。
但我好想告诉他。
我难受得快要死掉了,放开手好不好。
四十二
炭治郎扣住我的手,硬生生从我手里将日轮刀抽了出来。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有空,因为三个柱在替他打掩护,而且无惨还在分出精神去与一位不知名的人争斗,相当忙碌。
所以他有相当充分的时间来制止我。
他替我绑上点东西在嘴边咬着,遏制我因为鬼化而产生吃人的**。
我任由他半拥抱着我,他的身体很温暖,甚至,我会觉得那点躁动不安的情绪也在这种温温的热意里平歇。
我越过炭治郎的肩膀看向正在战斗的几个人。
甘露寺看着我露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伊黑并没有看我,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富冈义勇全神贯注地在和无惨对战,他的身影不断地掠过我们这个方向,将无惨的行动挡得严严实实。
我有点愤怒,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下了一线战场。
炭治郎一直牢牢地握着我的手,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我呆滞的脸。
他的声音很温柔,耐心得不像是在战场,一字一句地告诉我,“请一定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希望您能够活下来,我们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期待,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前辈。”
我记住了。
无惨和上弦四沟通结束,上弦四下地狱了。
我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在群聊里,而无惨太生气了,以至于私聊都没开就破口大骂。
然后无惨开我的私聊了。
这其实很尴尬。
因为上一秒炭治郎制止我自杀,下一秒他们得到了一个劲敌。
我站在无惨身前,这个崽种打算拿我当盾。
我怎么就不能转身给你来上一刀呢?
看着炭治郎那种又惊又怒的表情非常的堵心。
不过很快就不用堵心了,我的本能占据了高地,此刻的伤口与鲜血已经填满了我的心神。
无限城里,我的影子已经被扭曲得无比怪异。
四十三
最后还是甘露寺因为灵活而控制了我的攻击范围。
平时偏科就很吃亏,这种莽撞的直来直往就是干不过对方的力敏双A。
甘露寺碎碎叨叨地一刻不停,配上她惊恐的神色。
“这就是大家说的死亡的气息吧,原来和你交手真的这么恐怖的吗!”说着这种话,就很搞笑。
我平静的提刀攻击甘露寺,完全不在乎身上的伤口。
全然一副忘却自我沉浸战斗的样子。
其实我正在挣扎,甘露寺是第一个发现了我这一点的人。
她在笑,似乎还在说加油。
听不清,她喊加油的时候还在砍我,力气蛮大的,我都听到破风声了。
唉,真疼。
四十四
鸣女的失控让无限城冲出地面。
我跟着在地上滚了一圈,跌跌撞撞地站稳时,看见了屋顶上破洞里挂着一轮惨白的月亮。
光冰冷的泼洒在身上。
这一刻我压制了本能,意识完全恢复了。
有可能是刚才房梁给我脑袋来上的那一下起了作用。
不论怎么说,甘露寺大喜过望,和我一起调转了刀锋向无惨发难。
伊黑的刀已经砍中无惨的脖子。
我从无惨的身后冲了上去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刀。
没了指定攻击目标就是爽,今晚不知道想砍这一下多久了。
他们在惊讶于无惨□□恢复速度之快。
我笑了。
我希望无惨这一刻不要后悔将我变成鬼。
我的刀砍到无惨时一并发动了血鬼术,刚学会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还得是给他先尝尝咸淡。
还挺意外的,我的血鬼术是控制系。
暗红色的光笼罩着我和无惨,蜷缩在结界之中我异常清醒。
无惨的身体顷刻间停止了修复。
如果不是因为从背后偷袭,我一定要看看无惨的表情。
好给我在死之前找点乐子。
无惨暴怒,在私聊里口吐芬芳,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听起来很好笑。
看他的打算,如果不是我的结界也将我包括在内,估计这时候我应该爆体而亡。
我打算拉着他一块死的,早走一步不太好。
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刺激并不能阻止我对无惨的幸灾乐祸。
物伤其类是不可能的。
在和本能判时我想了很多事情。
无惨所言不假,我的确不像一个人,我压根不把生命放在眼里,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完全不在乎。我每天都在告诉我自己不能杀人,对鬼的暴力残忍的行为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心理弥补。
有着这样的想法的我,做个人太累了。
不过和无惨的话有些出入的是。
我曾经有过选择依赖本能生活的机会,但我拒绝了,而我从未为了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所以现在我也依旧不会选择依赖本能。
哪怕此刻我根本压制不住。
四十五
无惨的血鬼术被我困住,他和我同在结界之中,攻击我成了首要事情。
我匆匆抬头看了眼炭治郎。
很巧的是他也在看我。
其实我有些不安。
因为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放弃自杀的想法。
而且我打算拉着让我难受得要死的无惨一起下地狱。
在炭治郎的眼前。
不知道死了之后,忍会不会来接我。
四十六
我砍到无惨的脑袋,转眼间他破开了血鬼术。
带着情绪加成的攻击不出意外地格外偏心我。
我张开血鬼术敷衍了事地抵挡。
我更愿意用心的欣赏他现在模样。
脑袋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气急败坏的滑稽嘴脸。
他打算让我身体里的血液自爆。
可惜我的血鬼术还盖在我身上,免疫一切远程攻击,包括屏蔽信号。
在这种愉快的气氛里,我甚至还能有闲心看一看周围的同事们。
不过大家都挺忙的。
我在拖延无惨,等个日出。
无惨爆发血鬼术的时候我连躲都没躲,反正断了的还能再长出来。
而且别人离得太近,我得控制血鬼术缓冲无惨攻击他们的血鬼术。
完全是仗着自己能够复原的身体自暴自弃的打法。
突然腰间一个陌生的手臂将我压倒。
是鬼杀队的队员。
“给我清醒点!!”这个年轻的剑士看着我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存**的脸吼我,非常的有精神,“就只剩下这么丢人的招式了吗?水柱的名声都被你败光了!”
我看着这个他的脸,愣了。
我记得他。
他的同伴死在下弦二的手中,当时我赶来一刀收了鬼的脑袋,看他哭得撕心裂肺,于是问了他一句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差点一刀捅在我身上。
啧,是个暴躁的年轻人。
“就算是变成鬼也给我好好战斗!不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丢我们鬼杀队的脸。”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
“那是什么难看的表情!”他为了救下我,手臂已经被截掉了一段。即便这样,他依旧中气十足地吼着我,“有什么好悲伤的啊!”
他一字不落地把我过去的话还给了我。
我觉得他在公报私仇。
但是我听进去了。
不仅是我被拦腰救下,围攻无惨的所有人都被救了下来。
他们远比我眼前的人惨烈。
完全抛弃了自己的生命,奋不顾身的上前为柱挡伤害。
我以前一直不能理解他们这样的想法与做法。
直到这一刻,我的胸腔感受到了一种十分沉重的力量,仿佛他们都承载到了我的心脏之上。
陆陆续续有人在我空泛的周围站定,他们几乎要挤满我原本站立的地方。
我感受到了被簇拥着的满满当当的充实感。
成批成批地队员喊着“成为柱们的盾牌,至少要保护能够战斗的剑士”冲上前攻击无惨。
方才我削断的脑袋还挂在那。
在人墙攻势之下。
一位普通队员用他的生命换来了那颗脑袋的掉落。
我放声大笑。
开了私聊的我听见了无惨此刻内心有多么的悲愤与耻辱。
不仅如此,我甚至接受到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他竟然在害怕死亡。
我以为他将自己奉做神明应该对自己的消亡也会有所预备才对。
结果却和一个懦夫一样,畏畏缩缩的,原来躲在阴暗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他变成了鬼,气势那么不得了结果却是纸糊的虚张声势。
无惨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