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宏邈目光落在阮昭身上:“她当真是你娶的阮氏女?”
“是与不是,与齐世子有何干系?”
萧辞没承认也没否认,存了心的想戏耍人。
阮昭往后挪了些,尽量藏到萧辞身后,又不靠近他。
这样,若是他们动了手,她能不被波及到。
宋岷宴突然走了过来,对萧辞道:“还未走,正好,我有些事与你说,一起。”
萧辞颔首,两人撇下齐宏邈并肩而行。
阮昭发现书中他们两人宿敌的关系,还不如与齐宏邈之间恩仇大,两次了,宋岷宴与萧辞碰面都未起过争执或冲突,甚至还心平气和谈事。
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宋岷宴与萧辞说的是清水县的事。
事关清水县,阮昭想听听是否会提到那面具人。
不免走的近了些,手指碰到了萧辞的衣袖,被他伸手握住,如此倒是方便她走在他身侧,更近距离听他们说话。
这一幕落在阮书瑶眼中,使得她紧了紧手中绣帕,再看宋岷宴背着的手。
“刘家丢失……”
“五堂妹,时常来尚书府坐坐,我们是姐妹,理应走的亲近些。”
出了宫门,阮书瑶突然开口。
刘家失窃与那面具人有关,正是关键时,偏被一打岔,阮昭便没有听到最重要的事。
下人牵了马过来,萧辞与宋岷宴翻身上马背。。
芙莺也过来扶着阮昭,阮昭回头看了眼阮书瑶:“改日得空定去府上拜访。”
想来她是不得空的。
喝了些酒,阮昭头有些晕,马车摇摇晃晃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迷糊中好似被人抱了起来,她困的睁不开眼,只想寻个舒服位置,不免在他怀里蹭了蹭。
发丝扫过萧辞脖颈,酥酥痒痒。
似有一丝报复或是恶趣味,他抱她的手故意颠了颠。
阮昭还以为马车颠簸,手不免抓了抓能抓之物,继续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人熟睡模样,萧辞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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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睁开眼,阮昭发现自己在屋里,脑海中却无回来的记忆。
洗漱后用了朝食,她往鹤林苑去给老太君请安。
路上遇到了周氏,便结伴而去。
出来时两人也是一道,阮昭是想去拿出门对牌,入宫她头上戴的绢花引得一些夫人注意,铺子今日正式开门,她无需去坐镇,但还是想去瞧瞧。
刚从鹤林苑出来,管事娘子带着一婆子匆匆忙忙来禀话:“夫人,大房那边来人,说是大少夫人难产了,想请侯府这边拿了拜帖去请太医。”
跟随管事来的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侯夫人救命。”
“这才八个月,怎得突然就难产了。”周氏看了眼身旁的丫鬟:“去取了拜帖来,赶紧入宫去请王太医。”
周氏随即又对身边丫鬟道:“安排去大房的马车。”
“夫人,我随你一道去,看能否帮上什么忙。”阮昭见状跟上了周氏的脚步。
若她不知此事,不去大房那边也无事,偏让她遇上了。
马车上,两人都不见慌张,毕竟不是侯府内发生了事。
不过阮昭记得,大少夫人这是第四胎了,按理前面都生了三个了,怎到第四个反而难产了,且刚刚周氏说八个月,也就是还不到生产时。
老侯爷偏心大儿子,给大儿子的府邸就在侯府不远处,即便如此乘坐马车过去也要些时候。
门房见周氏与阮昭来了,忙去通传。
大房夫人得了消息,领着仆妇来迎。
看到站在周氏身旁的阮昭,不免多看了几眼。
虽没有见过阮昭的脸,但身形以及身后跟着的丫鬟,错不了。
大房夫人笑嘻嘻迎上来,道:“劳烦二弟妹和侄媳妇还亲自来一趟。”
周氏神色平静:“不是还未到生产的日子吗?怎就难产了?”
大房夫人面露苦恼:“下人照顾不当,摔了一跤。”
阮昭注意到,在大房夫人说大少夫人早产原因之时,大房夫人身后的丫鬟眼眸闪了闪。
来到大少夫人的院子,仆妇跪了一地,一问才知,昨儿半夜就发作了,因为胎位不正,拖到早上还未生,这才匆匆去侯府求帮忙请太医。
半夜?
阮昭敏锐捕捉到不对,大房夫人说大少夫人是摔了一跤才导致的早产。
可她大半夜摔什么跤?夜里都有丫鬟守夜伺候着,尤其大少夫人怀着身孕,那更是马虎不得。
后宅的阴私手段多,怕是这次大少夫人难产不同寻常,阮昭没多嘴,只安静跟在周氏身后。
“屋里血腥气重,我们去偏厅坐罢。”大房夫人看也不看也那些仆妇,指了偏厅位置。
“好。”周氏不过来瞧瞧情况。
大少夫人不是她的儿媳,人家婆母都不上心,她自然也不勉强。
跟随大房夫人来到偏厅落座,下人端来茶水。
阮昭发现大房夫人似乎并不是多担心,还有心与侯夫人闲谈别的。
不多时一仆妇双手沾满血的跑来:“不好了,大少夫人流了好多血。”
大房没有养府医,不过也请了大夫,只是那大夫束手无策。
“王太医来了,王太医来了。”
下人急急忙忙进来传话。
几人起身走到院中。
人命关天也无什么虚礼,周氏忙让太医进房看大少夫人情况。
屋内传出女子惨叫声。
一婆子匆匆跑来时,开口便是不好的消息:“夫人,大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胎位不正,太医问保大还是保小。”
大房夫人立刻开口:“保小,一定要保住孩子。”
不多时,只见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阮昭知晓妇人生产最为凶险,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感触。
说来大房夫人生产,身为丈夫的大公子却一直不见露面,什么事重要过妻子生产?
大房夫人那句脱口而出的保小,也震惊阮昭。
大房夫人前面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身为婆母,竟毫不犹豫选择保小。
“世……”芙莺忙扶住阮昭,刚要开口被阮昭摇头制止。
她只是有些恶心罢了。
随着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起,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恭喜恭喜,是位千金。”
大房夫人看了一眼,脸上没欢喜也没有不悦,只淡淡道:“让奶娘抱下去照顾。”
奶娘接过孩子抱走时,阮昭正好看了一眼,那孩子脸青紫青紫的。
阮昭知晓古代生产凶险,真的亲眼所见才知有多危险,而最麻烦的还是旁人一句‘保大保小’,更是直接定了妇人的生死。
“夫人,少夫人她去了。”在稳婆之后的是一婆子,在稳婆抱着孩子离开后,她从产房中出来,跪在大房夫人面前。
大房夫人伸手抹了抹眼角:“我可怜的大儿媳。”
“等下府上忙乱,我便不留二弟妹和侄媳妇儿了。”
眼泪还未看到,大房夫人已经开口下逐客令。
周氏颔首,并未客套要帮忙。
“那我与世子夫人便先回去了。”
阮昭全程没怎说话,走之前又看了眼大少夫人的院子。
去大房耽搁了大半日,出门的事便暂时放下。
暮云苑。
回到暮云苑,阮昭只觉有些困顿,想着在软塌上眯会儿。
她平时没有午睡的习惯,故而知晓自己睡不久。
再睁眼,感觉屋里好似暗了些,原是萧辞坐在一旁挡了窗口的光。
阮昭不知他何时回来的,又坐了多久。
以往他回来都是在书房,难得见他在屋内看书,还是在自己身侧。
身上的大氅很温暖,她记得自己睡时并未往身上盖衣物,想着眯会儿也不会睡太久。
“醒了。”萧辞合上书。
阮昭坐起身:“夫君回来了。”
萧辞伸手将她脸颊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俯身缓缓靠近。
唇上一软,由浅入深,萧辞已经不满足缱绻的吻,阮昭却下意识伸手推开他并离开了软榻。
萧辞一顿,抬眸看去,两人目光相碰,阮昭眼底全无与他亲近的羞涩。
“怎么了?”萧辞明显察觉到阮昭对他的抗拒。
之前可并非如此。
意识到自己刚刚行为过激,阮昭笑了笑岔开话口:“什么时辰了,该备晚食了罢。”
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她自决定嫁到侯府来,奔着的目的是去父留子,萧辞也一改以往的疏离主动与她亲近起来。
一切都向着她的目的而行。
可刚刚他们亲近时,双目闭上,她眼前浮现的是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的场景,大房夫人凄厉的惨叫声宛如在耳边。
抿了一口茶,阮昭状似不经意开口道:“夫君已经忙完清水县的事了?听堂姐夫的意思,朝廷很重视刘家之事。”
晚食过后萧辞并未离开,瞧那样子似要留下过夜。
佟嬷嬷已经回宫去,萧辞留下便不是为了做给人看。
一直以来的努力有了结果,但阮昭却高兴不起来,想着那一盆盆血水,还有孩子青紫的脸,她晚食都没有什么胃口。
自然也没有心思去应付萧辞。
萧辞还是头回听到她直言清水县的事:“快了。”
阮昭点了点头:“大嫂今日难产去了,明日妾身要随夫人去大房吊唁,夫君忙清水县的事诸多劳累,早些回书房歇息罢。”
回来路上,周氏与她商议了吊唁的事,也约好了明日再去。
萧辞一顿,她话里赶人意思明显,他自是听了出来。
却是不解,阮昭一直在讨好他,想让他宿在新房的想法也直白。
他虽未直说留宿,但夫妻二人如今相处融洽,她反而开口赶人了。
萧辞不是那上赶着的人,见她态度坚决,并未多言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