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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第五八章 一枝一叶总关情

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章怀春循声望去,便见明铃披着霞光策马疾驰而来。

“公主!”明铃下了马,甚而来不及拴马,便高声疾呼着登上了高地,“银珠出事了!”

听闻,章怀春与明桥皆大惊失色,相继起身朝明铃疾行了过去。

近了明铃跟前,章怀春便微喘着气问:“银珠出何事了?”

明铃紧拧着眉心道:“午后,我带她去骑马,她骑了才不到半个时辰,便汗出如浆,一张脸也没了血色,我便送她回去歇着了。不想,她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便开始发热。”

听言,章怀春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匆匆赶回营地,守在银珠床边的阿宽便忙忙迎向了章怀春,一脸急切地道:“她的热更甚于前了,还说浑身酸痛。”

章怀春绕开他,疾步行至床边,便见银珠整张脸已被烧得红似烙铁,连声音也嘶哑了。

“公主,我是不是要死了?”

“休要胡说!”章怀春轻斥。

在床沿坐下后,她便拿手去贴银珠的脸颊,果真烫手得紧。

章怀春再不耽搁,为她换下额头的凉帕,便捉住她的手、探指扶上了她的脉。她的脉急促紊乱,一息五至,跳如急雨。她又探身去查看她的舌苔,见她舌面赤红黄腻,便知她这是内伤热症,病在里头。思及这小女娘浑身酸痛的症状,她隐约猜到了她骤然病倒的缘故。

她让明铃给她送来笔墨,在竹简上写下方子,便将其交到了阿宽手中,切切叮嘱着:“这是黄连解毒汤的方子,让明铃带你去拣药煎熬。”

阿宽接过方子之际,出于关切问了句:“她这病来得凶猛,大女公子可诊出病因了?”

章怀春微拧着眉心轻点头,却并不与他言明病因,只温声催促着他:“你先随明侍御去煎药吧。”

明铃带阿宽离开后,明桥适时出声道:“大春姊姊,你去歇着吧。银珠这里,我让人来守着。”

章怀春奔忙了一日,确也累了,遂依了他。

明桥送她回了公主帐,见她眉间一点愁绪始终不散,就在她歇卧的榻边屈膝坐下了。他知她是在为银珠的病发愁,便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银珠这病……”他面色凝重地道,“倒像是染了瘟疫。”

章怀春陡然一惊,不觉坐直了身子:“你如何知道?”

明桥忧心忡忡地道:“她这样的病症,与往年那些染了兽疫的人如出一辙。自开春以来,夷播海便少见雨水。干旱时节,草原最易滋生疫病。今日,我又从牧民口中得知,今年产下的羊崽反刍有异。羊群反刍有异,若是处理不当,便会爆发羊瘟兽疫。牧区里,已多了许多病羊,银珠定是饮了被病羊羊粪污染的湖水。”

“疫毒源头原来是羊。”章怀春揉着眉心,强撑着几分精神道,“银珠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你得尽快将这消息告知老阿克木,早做准备。”

“我省得的。”明桥道,“在夷播海边遇到你,我便已交代了阿克木,让他将此事告知他那个老父亲。”

章怀春见他早已有了安排,心稍安,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来乌孙许久,她早便发现那些为人治病驱邪的萨满巫师,泰半不知药理,诊疾施药,多是依赖前人的口传心授;且常以驱邪为主,如此,反倒延误了病情。

她虽不知乌孙人是如何驱邪避疫的,却能断定,那老阿克木部侯与夷播海的牧民定会请萨满来除疫。

然而,对于那些已染了瘟疫的牧民而言,驱邪除疫仪式,不过是聊以自慰的手段,要活命,还是得服汤灌药。

所幸跟随外大父在外行医的那些年,她见过诸多因吃了病逝的猪马牛羊而染了疫毒的人,面对如今的局面,不致束手无策。

不过,疫病之症,因时移地易而有异,她不能仅凭旧方来治新疾,还是得向当地的萨满讨教。

而在夷播海,她要插手医治染了瘟疫的牧民,终究绕不开老阿克木部侯。

“明桥,”她请求明桥,“你能为我请来老阿克木么?”

明桥一听她这样的请求,便知她意欲何为。他未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提醒着她:“姊姊已见识过他的嘴脸了,应知晓那老匹夫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本是他要开口求你施以援手的事,一旦你先开了口,便是给了他先发制人的机会,他定会抓着这个机会,再次同你谈条件。”

章怀春道:“你先替我将人请过来,如何说服他,我再来想法子。”

明桥见她已打定了主意,只能应了她:“我会想法子将人请来的。”

至于如何请,他得好好谋划谋划。

***

“部侯,小殿下回来了。”

老阿克木将将巡视完牧场回来,尚还来不及下马,便被帐前亲兵告知他那个不成器的幼子又回来了。

近日来,牧场羊群反刍有异,他日夜为之悬心。他本为此愁闷难释,今日,那个被他赶出部落的不肖子竟还敢回来,他霎时便被点燃了怒火。

他怒气汹汹地问帐前亲兵:“那小子在何处?”

亲兵被他怒火所慑,兢兢战战地道:“在大殿下处。”

听闻,老阿克木冷笑一声,当即勒转马头,径往女儿阿娜尔所在的大帐疾驰而去。

阿娜尔帐前,阿克木才将阿娜尔扶上马背,便见他那老父亲自远处策马狂奔而来。那马蹄声犹如战鼓擂动,震得他心口狂跳不止。

“这老东西怎回来得这样早?”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继而催促着马背上的阿娜尔,“阿姊,你就沿着夷播海一路向东跑,到了阿娇靡的营地,这老东西便奈何不了你了!”

阿娜尔眼见父亲怒气冲冲往这头来,不由心急如焚。

“阿克木,你快上马!”

阿克木却道:“我拖一拖他!阿姊,你坐稳了!”说着话,他手中的马鞭已抽在了马臀上。

马儿吃痛,忽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老阿克木策马赶至帐前时,阿娜尔早已去得远了。而他安排在阿娜尔身边的人,悉已被迷倒,没一个清醒的。

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只有那个不肖子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此时正用那副血肉之躯拦在了他马前。

“滚开!”老阿克木厉喝一声,一扬手,手中的马鞭便“啪”地抽在了阿克木的右肩上。

这一鞭力道极重,抽得阿克木不由一个趔趄,险些儿栽倒在地,不由狠狠倒吸了几口凉气。他只觉右肩似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疼痛如火星在皮肉里迸溅,迅速蔓延至整条手臂和整个后背,他的身子甚而不受控地颤抖抽搐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老阿克木见他都这副模样了,竟仍坚持拦在他马前,不觉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你如今倒有了几分骨气!”

阿克木欣然笑应:“父亲谬赞。”

“少在我跟前嬉皮笑脸的!”老阿克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马鞭指着他,厉声问,“说!阿娇靡派你来放走阿娜尔,意欲何为?”

阿克木不答反问:“父亲还记得那个被你溺死在夷播海里的塞种人么?”

听言,老阿克木眼神骤冷,眉间似凝了一层霜。他如何不记得那个引诱阿娜尔的塞种贱奴?若非那塞种贱奴,他的阿娜尔何以会与他离心?

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提那贱奴作甚?他早已成为夷播海那些鱼虾的腹中餐了!”

“不,”阿克木道,“他还活着。”

“什么?”老阿克木“嗖”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阿克木跟前,怒目圆睁,“那贱奴竟还活着?他在何处?”

阿克木微微笑道:“汉公主前来拜访你老的那一日,你老便见过了。”

老阿克木又是一惊,脑中已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绥宁公主身边那个亲卫的脸。然,不过一瞬,他便将那张脸从脑海里驱逐了出去。

那个被他扔进夷播海的塞种贱奴,与绥宁公主身边那亲卫形貌有别,怎可能是同一人?

阿克木却似他肚里的蛔虫,自他不断变化的神情里便能窥破他的心思,适时道:“父亲不要不信。他换了名,也换了样貌,你老前些日子见到的,才是他的真面目,三年前那张脸,是假的。”

老阿克木已无暇追究他话里真假,只想要将阿娜尔捉回来,以免她再次被那个已改头换面的塞种贱奴迷了心窍。

恰逢他帐前的两名亲兵听闻动静赶了过来,他遂将阿克木提溜到了两人面前,命道:“将这小子看起来!待我见过了阿娇靡,再来收拾他!”言罢,便将人往两名亲兵身前一甩,他则提胯上了马。

一名亲兵环顾着周遭这些卧倒在地的人,终究不放心:“部侯一人去见阿娇靡,怕是不妥,恐是陷阱。”

“怕甚!”老阿克木冷笑,“这夷播海是我阿克木的地盘,他一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奈我何!”

“可是……”

亲兵还欲劝说他带些人马去,却被他不耐阻断了话头:“你们遵我令看好这小子便好!若是让他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

老阿克木在王帐外候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面前的毡帘方被人掀开。一名帐前亲卫趋步至他跟前,毕恭毕敬地道:“靡请老部侯入内,还请部侯卸下武器。”

被里头那个阿娇靡晾了许久,老阿克木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听闻还要卸下武器方能入内,他对帐内那新昆莫的鄙夷愈发深了。

他冷笑着腹诽了一番,也不曾与面前的这亲卫为难,爽快地卸下了腰间的长刀与马鞭,随即便大步迈进了王帐。

入了帐,他始发现,这帐中除了阿娇靡和那些帐前亲卫,还有一浑身血渍的人蜷缩在地。

他正纳罕这人犯了何事,这人忽抬起了头向他望了过来。那是一张血渍斑斑又死气沉沉的脸,见了他,忽剧烈颤动着。而他整个人,忽似猛虎一般,径直朝他扑了过来,嘶哑着嗓子冲他喊道:“部侯,快逃!属下办事不力,我们的计划已被察觉!部侯快逃!这是个陷阱!”

在这人扑过来之际,老阿克木身形一闪便避开了,手下意识往腰间一探,却探了个空。却是这帐中的两名亲卫迅速上前制住了这人,最后在阿娇靡的授意下,将人带出了王帐。

这一变故,让老阿克木始料未及,更是一头雾水。

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那自称“属下”的人,更不知他口中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他满腹疑团,不由抬目看向了前方那个稳坐于席上的阿娇靡。

天光自洞开的天窗口泼进来,好似在他与那人之间拉开了一张光幕。天光刺目,让他无法直视那人的面容。

“靡这是何意?”老阿克木眯着眼去看藏观光影之后的人,态度倨傲,言语不敬,“莫非是给臣的下马威?”

明桥正仔细擦拭着手中弯刀上的血渍,闻言,只微抬眉眼漫不经心瞅了他一眼,便勾唇笑问:“部侯还要装傻么?那不是你老手底下的人么?”

“靡有话直说便是!”老阿克木不耐皱眉,冷哼,“靡先是用阿娜尔将臣诱至此处,后又在臣面前安排了方才那样一出戏,究竟是何意?”

明桥将弯刀归鞘,终于抬目直视着这个态度倨傲不敬的老部侯,不急不徐地道:“方才被带走的那人,自羊群反刍有异后,便开始趁着夜色往营地附近的河湖里偷偷倾倒羊粪。昨夜,那人更是胆大到潜入营地,欲行刺杀之事。而他被擒获后,自称是奉了你老的命。”

听言,老阿克木不由冷冷一哂:“臣若真要行刺靡,怎会派那样个不中用的人来?靡要杀臣,倒也不必这般煞费苦心地给臣扣上这样的屎盆子!”

同明桥交谈时,他的态度始终倨傲,言语亦多有不敬。然而,明桥并不曾出言斥责,只问道:“这么说,你老与夷播海对岸那些人从不曾暗中谋划过刺杀我这个新昆莫?你老对我也不曾有过二心?”

被如此猜疑,老阿克木只觉怒气填胸。

然,思及此子毕竟是已逝的孜亚靡的儿子,是那人生前托付给他的嗣主,他再怒,再恼恨此子同自己那个不肖子一般不争气,也不想与其彻底撕破了脸。

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将怒火压住,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笑:“靡若非已故孜亚靡的儿子,臣许真会派人刺杀靡。”

“部侯这话真令人费解!”明桥撑着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声声诘难,“你老都对我起了杀心,又何来的忠心?既不忠,又如何敢说昨夜的刺杀与你老无关?而对岸那些人能在你老的地盘来去自如,若非你老许了方便,向对岸透露了我的行踪,那些人如何能轻易摸到这里来?若我没记错,在我来乌孙前,这夷播海也是对岸那些人的领地,你老归顺的亦是对岸的昆莫。短短十来载,你老便四易其主,这便是你老所谓的‘忠心’么?”

老阿克木怒而发笑:“靡既当臣有二心,利用阿娜尔将臣诱至此处,欲如何处治臣?”他毫不畏惧地盯着席上的人,语带挑衅,“这里还是臣的地盘,杀了臣,靡与大汉公主怕是也出不了这里了。”

明桥眼神骤然一冷,冷冷注视着他,勾唇冷笑:“部侯真以为我留在夷播海只是在游玩么?自你老踏进了我这里,你老便成了那瓮中之鳖,任我宰杀。如今,你老还能活着同我交谈,不过是我看在了阿克木的面上。”

他虽从始至终皆是笑着的,老阿克木却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出鞘的利刃,锋芒逼人,竟让他感受到了压迫。

他头回在这个新昆莫身上感受到迫人的锋芒,只觉一股冷冽肃杀之气在帐中弥漫开来,如山岳一般压着他。

他不由开始细思这人来了夷播海后的种种行迹,愈想愈觉悚然。

“阿里木出使鲜卑,也是靡有意安排的?”老阿克木气愤亦惊惧,瞪圆双目直直看着明桥,“靡将他派出去,是不是便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明桥并未隐瞒,轻点了点头:“令弟心向匈奴,效忠的自也是对岸那个拥有匈奴血脉的小昆莫,这些部侯应也心知肚明,对他暗中与对岸那些人来往的事,想也是知情的。如此,我也不算冤枉了部侯。”顿了顿,他便问了句,“我这里有一条生路和一条死路,部侯要如何选?”

老阿克木自是不想死的,更不想这般窝囊地死。他只恨自己从前小瞧了此子,竟真当这人软弱无能、无心机无手段,能从素光手中夺回昆莫之位,全靠大汉的那位绥宁公主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却偏偏忘了,这人能策反伽罗,便足以表明,此子并非等闲。

此子绝非狸,实乃虎也。

他再不敢轻视他,收起那份倨傲不敬,撩起衣袍向他跪拜了下去,言语态度已多了两分恭敬:“生路如何?死路如何?还请靡明示。”

这一跪,无疑是屈服,是在求生路。

明桥欣慰于他的能屈能伸与识时务,眼中如遇了春风,霎时冰消雪融,紧绷的心弦也慢慢松了。

他向侍立在身旁的亲卫招了招手,那亲卫便立时捧着一壶酒放在了老阿克木身前,随后便退了回来。

明桥这时也不再正襟危坐,斜倚在身后凭几上,目光紧紧锁着老阿克木,语气轻快地道:“部侯身前的那壶酒里掺了牵机毒,部侯饮下后,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腹痛呕血、抽搐痉挛而死,死相不大好看。你老走后,没了部侯与令弟坐镇的夷播海,不足为惧,我拿下它,犹如探囊取物。这便是我为部侯准备的死路,部侯可要选这条路?”

老阿克木心里早便做了选择,想也未想便道:“靡不妨直说生路有何条件!”

一切皆如自己所料,明桥脸上不觉染上了和煦的笑:“如此说来,部侯是选了生路?”

“是!”老阿克木也不怕被人嘲笑贪生怕死,催了声,“条件是什么,靡不必再卖关子了!”

明桥看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似要有意为难他,慢慢悠悠地道:“部侯莫急,我的条件可是写满了一张布帛。”他从袖中取出早便用乌孙文字写就的帛书,将其交到亲卫手中,“送去给北部候过目。”

老阿克木将这卷布帛接到手中,看到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头皮也不由阵阵发麻。这阿娇靡那句话果真不是虚言,这帛书上列出的条件,事无巨细,皆一一列在了上头,他一只手也数不过来。

协助随绥宁公主设医庐防疫,一应防疫事体悉听绥宁公主安排。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倒也不觉为难。

不得干涉阿娜尔择婿。这分明是要断了他欲让阿娜尔生下嗣子的妄念,迫他成全阿娜尔与那个命硬的塞种贱种。

准阿克木掌部族事务,协助清理门户一事。阿弟泰半是凶多吉少,而他膝下只有阿克木这个男丁,部族的重任,他日后也只能托付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在夷播海设一座招待往来商旅的驿站。虽说是好事,但这阿娇靡却偏生要派一名骑君督理驿站,这分明是要在他的地盘安插眼线。

……

他一条条看下来,愈看脸色愈难看,手中帛书已被他双手捏得皱成了一团。

他审时度势了半辈子,才守住了夷播海,护住了追随于他的部将与子民。然而,他却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亦从未陷入过这样的绝境。

这一刻,他方始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魄力,徒有一身不达时务的傲慢。

那壶毒酒依旧稳稳当当地立在他眼前,如同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山,迫使着他向面前的阿娇靡低头。

他脸上神情不断变幻,明桥悉数看在了眼里。然而,他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这老部侯眼中的怒火一点点熄灭。直至那双眼里被死水一般的平静代替,他方始问道:“部侯如何选?”

老阿克木抬目瞥了他一眼,似认命般喟然一叹:“臣选生路。”

话音一落,明桥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那便请部侯在这帛书上按下手印吧。”

久等了(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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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第五八章 一枝一叶总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