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蓁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刁钻。
她自然是真心要嫁给萧妄的，可此真心非彼真心，该如何答？
商云蓁的沉默不得不让上官雅多想，她面色凝重起来，道：“难道真是我表哥强迫你的？”
商云蓁一愣，也顾不上思考前一个问题。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她不解道。
上官雅却反问：“难道不是吗？”
这个问题比第一问题好答许多，商云蓁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自愿嫁他的。”
一瞬间，上官雅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她叹出一口气，拉过商云蓁的手。
“你和表哥的婚事的确让人很意外，但若你是我的嫂嫂，我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觉得你和表哥很是般配，包括我父亲，他也这么认为，只是……”
她迟疑道：“之前我同你说过郑清雪的事，你不介意吗？”
商云蓁莞尔：“只是一段过去，太子殿下都不再提起，我又何须介意。”
事实上，她和萧妄压根没说过太多话，自然也不可能提到郑清雪。至于介意与否，人只有在意才会介意，既不在意，又何来介意一说。
不过这些话却不好与上官雅说。
上官雅不知商云蓁心中所想，但听她这么说，面上立刻放松下来。
“那就好，你说得对，那都是过去，表哥也迟早会忘掉她的。”
商云蓁笑笑，并未说什么。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大婚有关的事宜，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上官雅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商云蓁一路送她到侯府大门，临别前上官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地问道：“对了，这几日你可有听到外面的一些传闻？”
商云蓁摇头：“自婚事定下，祖父便安排了人来教导我宫中礼仪，我一直没机会出门。”
“哦，那就好那就好。”
商云蓁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上官雅摆摆手，“总之不管之后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不必放在心上，朝堂上盯着表哥的人本就很多，对这桩婚事的议论自然也少不了，你呀安心待嫁便是。”
商云蓁虽不知她口中所谓风言风语指的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走了！”
目送上官家的马车远去，商云蓁这才带着半夏往回走，刚走到前院花园，就看见商春意和她的贴身侍女迎面朝她们而来。
商云蓁不想同她起争执，打算绕路回暮霜院，然而她刚准备拐去小路，商春意却快步上前将她拦住。
“你躲什么啊？！”
半夏见商春意蛮横的样子，下意识拦在商云蓁身前：“意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商春意瞪着眼睛：“我就是想和她说说话，你一个下人竟敢拦我？”
商云蓁拉过半夏到身后，看向商春意：“你想说什么？”
“哼，”商春意挑了挑眉，“我是想告诉你，别以为自己要嫁给太子就得意忘形，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为什么娶你。”
商云蓁不明白自己何时有过得意忘形，不过她更好奇的还是后一句。
“谁都知道？那你说说太子殿下是为什么娶我？”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像郑清雪啊！啧啧啧……你这回可真让祖母丢大脸了，她一贯瞧不上郑家，没想到如今你这个亲孙女竟成了郑清雪的替身，这让满燕京的人怎么看我们侯府？”
商云蓁微顿，倒是没想到是这件事。
“你说的这些是外面传的话？”
“那当然，外面都传遍了，之前你在大长公主府和猎苑都露过脸，如今婚事传开，谁能联想不到当初太子和郑清雪的事？”
商春意说完，一双眼睛便紧盯着商云蓁看，她以为她的脸上会出现羞愧不甘甚至恼怒的表情，然而商云蓁却平静得像是不关她的事。
“嗯，我知道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商春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为了攀上太子，被人当作替身竟也一点不生气？”
商云蓁淡淡道：“表妹这么激动，是为我生气吗，还是打算替我去太子面前讨个公道？”
“你做梦！”商春意不由得拔高声量，“你不自尊自爱，凭什么要我替你讨公道？！”
商云蓁眼眸一眯，声音沉了沉：“商春意，我念你年纪比我小，凡事不爱同你认真计较，你若再这么口无遮拦，我不介意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教训二字说出口，商春意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身后的侍女见状连忙将她扶住。
这还是商云蓁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同她说话，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商春意到底是年纪小一些，本能地生出一些怯意。
商云蓁见她退却的姿态，弯了弯唇，目光却依旧没什么温度：“我想祖父祖母应该没少在你面前说我是个野孩子，既如此，我也可以让你看看野孩子作为长姐是怎么教训妹妹的。”
“你，你敢？祖父祖母会护着我的！”商春意壮着胆子道。
“你可以试试我到底敢不敢，或者直接去问祖父祖母我敢不敢。”
商春意一下想到商莺在她面前说起商云蓁差点将商柏中气病的事，或许她这个表姐真的没将商柏中夫妇放在眼里。
若真是如此，教训她怕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商春意，你不来招惹我，我们就还能和平共处，你若不想安生，我也有自己的法子治你。”
商云蓁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商春意主仆二人僵在原地。
“二姑娘，大姑娘说的是什么法子啊，不会是北境那边什么阴人的手段吧？”侍女战战兢兢地说道。
商春意气急败坏道：“我才不怕呢，她就是嘴上厉害！”
“二姑娘，咱们以后还是别去招惹大姑娘了。”
商春意转头瞪着侍女：“你是哪边的？”
“奴婢是为了姑娘好啊，大姑娘日后就是太子妃，咱们见了她可都是要按规矩行礼的，若是再主动去招惹，太子殿下生气怪罪该如何？”
商春意听到这话，反而不以为意地哼了哼：“太子又不喜欢她，不过是个替身，哪里会为她出气。”
“可她毕竟是太子妃……”
就算不喜欢，身为太子也不会容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妻子吧。
这话，侍女不敢当着商春意的面说。
“张口闭口太子妃，我倒要看看她这太子妃能做多久！”
商春意可一点不看好这桩婚事。
这边，回暮霜院的路上，半夏想起商春意的话来，心中难免不安。
她道：“姑娘，外面乱传这些闲话，我们什么也不做，完全放任吗？”
商云蓁摇头：“我们能做什么，出去解释我不是替身吗？没人会相信。这件事既然传开，那自然也会传到萧妄和皇上耳朵里，只有他们插手，这些流言蜚语才会停止。”
她顿了顿：“至少明面上无人敢再议论此事。”
就像当初萧妄和郑清雪的那些传闻，明面上无人提及，可私下多少人用它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现在总算明白上官雅方才在大门外欲言又止到底想说什么，她估计是担心我，所以没将那些传闻说给我听，只是提醒我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姑娘人挺好的，倒是咱们这位意姑娘……真不明白她针对姑娘你有什么意义。”半夏想到方才商春意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就生气。
商云蓁淡淡道：“她是因为害怕啊。”
“害怕什么？”半夏不解。
“害怕我回来会抢了属于她的东西，”商云蓁笑了笑，“但其实她压根不用担心，她在乎的那些，比如祖父祖母的宠爱，又或者是这个家里所有人的关心爱护，我本来也从未得到过，根本轮不到我抢。”
半夏听着这话，心里有些难受，但看着商云蓁却一副平静的模样，仿佛说起那个不被偏爱的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商云蓁并未将商春意说的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而之后，燕京城内也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没人敢光明正大地议论未来太子妃是替身一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钦天监算定的大婚吉日三月初五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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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