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稽长风是什么关系，轮得到这脑子有毛病的狗皇帝来问？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花杳杳不是软绵绵的小兔子，她睁大眼瞪着他：“与你无关。”
“是吗？”他偏过头，凤眸当中写满居高临下的打量，“好歹也是孤的胞兄，孤关心下他的感情之事，应当也算不得太过分。”
话虽如此，他语气中满是讥笑，提到稽长风的时候，带着些许不屑和难以遮掩的厌恶。
不等花杳杳想清楚这厌恶从何而来，门外清冽的嗓音再度响起：“陛下若再不开门，恕在下不请而入。”
虽说眼前之人是一国天子，但青年依旧是那般从容不迫，与对待花杳杳时并无二致。
花杳杳蓦地又想起二人间那档子荒唐事，她因为缠骨香意乱情迷的时候，青年照样疏离克制的语调。
不行，不能让稽长风知道她就在这儿，否则上次的事肯定没完没了。
顾不得和狗皇帝辩驳，花杳杳挣脱他桎梏在腕间的大手，转身就要破窗而出，朝外头逃去。
谁知下一秒，腰间缠上一道柔中带刚的银链，将花杳杳重新扯回去。
“急什么？”少年五指轻扯住银链的另一端，将花杳杳带入怀中，他自身后贴在她耳畔问道，“你还没有好生告诉孤，你同我这位胞兄，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说话的语调，就像一条蛇。
并非白眉那样的蠢蛇，而是一条冰冷，牙尖淬着毒液的毒蛇，正摩挲着它尖冷的鳞片，在花杳杳的后脖颈处盘旋。
若是花杳杳稍微动作，这条毒蛇可能就会咬在她细嫩的脖颈处，将她的鲜血吸食干净。
花杳杳指尖掐住掌心，告诉自己不要慌。
就算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难道自己还斗不过他？
这般一想，花杳杳定下心神，抬起掌飞快朝身后击去。
少年轻呵出一声笑，他手指间的双菱纹银链更快一步，准确无误地缚住她细嫩的手腕，银链紧紧勒入肌肤当中，除了疼痛外，还有让她始料未及的失力感。
她的妖力如同泥牛入海，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
花杳杳想起，稽长风曾经用一只莲纹银镯，压制住她的妖力，眼下这狗皇帝又不知哪儿来的银链，叫她手无寸铁之力。
从这点上来看，这两人的确是亲兄弟无疑。
胡思乱想之际，花杳杳已经被少年钳住手腕，后腰抵在了窗槛边上。
窗外寒风顺着衣领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噤，他不为所动，声调稍微抬高了些，对着门外开口道：“皇兄这般着急做什么，孤不过是同一位新认识的朋友叙叙旧，劳烦您再等片刻。”
说话时，他的目光丝毫没有从花杳杳被风吹得发白的脸颊上移开。
少年冷眼瞧着，她脸上的神色从愤恨专为惊恐，再变作不得已的认命，最后是一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屈从。
花杳杳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水雾氤氲，竭力让自己瞧上去够可怜：“方才出手，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回……”
少年低声呵笑，很不给面子地打断她的话：“莫非你在我那胞兄面前，也是这般的阿谀谄媚？”
稽长风可比他心善多了。
花杳杳心中将狗皇帝翻来覆去骂了个遍，面上却依旧是孱弱的楚楚可怜：“只求陛下饶我一回，我日后必不敢再犯……”
少年呼吸一窒，他漆黑双瞳紧盯着眼前的妖女，迟迟没有出声。
正当花杳杳以为自己能侥幸逃脱时，却听到他着魔般开口：“你生得可真好看。”
彼此彼此，我……谢谢你。
花杳杳的伪装都快要破功了，却见少年不紧不慢伸出手，他冰冷的指尖，缓慢摩挲过她的脸颊，然后是她精致的锁骨，再缓缓往下——
登徒子！
花杳杳气得脑海中血往上涌，她想也不想，抬起膝盖朝他腰身以下正中的位置撞去。
少年手疾眼快，截住她的膝盖，掌心顺势握紧她的脚踝，欺身压过来。
“就是脾气略差了些。”他低声道，似乎有些为难。
不过很快，少年思索出解决办法，他轻声开口：“倒也无妨，孤的暗鸦司能人有的是，不如让他们把你们的妖丹挖出来，再废掉你的妖力，到时候就算你脾气再差，也只能乖乖躺在孤的龙床上……”
“你闭嘴！”花杳杳羞愤难当，打断他的话。
少年不以为然，甚至还认真道：“孤不是真的太监，不会委屈你对食。”
这跟对食又有什么关系……
花杳杳差点就要破口大骂，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什么。
她仰起头，向对方薄唇贴上去，堵住他正要说的话。
少年身躯微僵，他瞳孔微微张大，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花妖温热的舌尖，已然探开他的唇瓣，动作略带笨拙地引诱。
少年脖颈处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尾泛出红意，倒像是花杳杳在欺负他一般。
他脑海当中似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雾在挣脱翻涌，叫嚣着要做些什么更疯狂的事才好。
钳住她手腕的手掌不受控制更加用力，他眼眸中黑雾似不见底的深渊，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更激烈的反击。
唇齿间血腥气息开始蔓延，带着花妖甜丝丝的滋味，少年不觉用力吮.吸。
“陛下。”门外再度传来稽长风的催促，“该现身了。”
似一盆凉水泼下来，花杳杳如梦初醒，她心生焦灼，目不转睛地盯紧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庞。
终于，嵌在腕间的手掌力度松懈，他目光覆上一层迷离。
花杳杳咬破的舌尖上，能将人迷晕的妖血发挥作用，狗皇帝开始站立不稳。
就是现在，花杳杳双手抵住他的肩，用力一推——少年猝不及防，自美梦中被推回现实。
失去银链的桎梏，恢复妖力的花杳杳纵身一跃，消失在窗外。
风中只有淡淡花香，像是她从不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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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果然是骗她的，邀月楼外守满了金吾卫，却并没有暗鸦司的影子。
他身为人，能够狡猾奸诈到这个份上，真是和妖没有差。
花杳杳在屋宇间鹿伏鹤行，终于小心翼翼地找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跳落。
换下身上的太监服，她拿着手上也不知还有没有用的圣旨，轻叹了口气。
花杳杳将圣旨在袖中收好，走出小巷。
虽然邀月楼因禁军把持，百姓皆无影无踪，但在别处，依旧是繁华热闹，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瞧见桥头青年男女，正在成双成对地放孔明灯。
想起自己竟然和狗皇帝共写一盏孔明灯，花杳杳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仰起头盯着那些流萤般飞舞的孔明灯，琢磨着有没有可能瞧见方才二人写的那一盏，好将它打下来烧成灰。
“花……花娘子？”花杳杳正看得出神，不远处一道惊喜的声音将她唤醒。
她回过头，认出对方是江筝。
多日不曾见，江筝气色显然比在定波镇的时候好多了，身旁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她快步走上前，握住花杳杳的手：“花娘子，你没事就好，那日你在驿站消失不见，我一直担心你可是遇着什么危险。”
他乡遇故知，花杳杳倒没有江筝那么激动，她摇头道：“我没什么事。”
“那你为何要不告而别？”江筝不解。
花杳杳如何答得上来，总不能把她和稽长风在驿站睡了的事告诉江筝吧。
花杳杳一顿，她计上心头。
女子方才还清澈的双眸，顷刻间覆上一层湿意，泪水悄无声息流淌出来，花杳杳哽咽着喉咙：“莫要再问了，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
被夫君背叛这种事，江筝是过来人，她顿时猜出来什么：“可是你的夫君……”
花杳杳拿手帕抹了抹泪水，点头道：“我思念他成疾，忙着赶到长安来，谁知他……他竟然背着我养了一房狐媚子的妾室，还说我若是不能接纳他的妾室，便要休了我将她扶正。”
“真是欺人太甚！”江筝气得捏紧手帕，“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花娘子断不可为了这样的狗男女，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花杳杳抽噎不语，只时而点下头。
江筝宽慰过她，又问道：“如今时辰已晚，花娘子若不嫌弃，倒不如随我回外祖母府上暂住，待明日再说。”
花杳杳原本还在愁，她的银钱全都在邀月楼花光了，晚上该去哪儿落脚的好，听到江筝主动邀她，连泪珠都忘了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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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筝的外祖母家乃是官宦人家，为花杳杳收拾出一间小院子来，并不算难事。
念着先前在定波镇，花娘子救自己于水火的恩情，江筝又将屋里的两个小丫鬟，吩咐去伺候花杳杳。
花杳杳在里屋睡着，只听到两个小丫鬟在外间闲谈：“方才我回姑娘房里取被褥，听到她和表小姐说起一件了不得的事，你想不想听？”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屁快放。”
“这是从宫里传来的，听说今天的千岁宴上，圣上竟然不知所踪，让一个小太监替他坐在龙位上，接受百官朝拜，发号施令，你说离奇不离奇？”
“嘘——这皇家的事，咱们当奴才的可轻易谈不得，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这种事谁敢造假，只怕现在外头都传遍了。”
“听说那小太监以身体不适为由，坐在帷帐后头没有露脸，若不是那些献舞的人里有刺客，被一个神仙似的道士拦下来后，恐怕谁也发觉不了，任一个小太监在千岁宴上接受跪拜，你说好笑不好笑？”
“又是哪里来的神仙似的道士？”
“哟，我说了这么一长串，你就只关心这个，莫不是思春了？”小丫鬟揶揄道，“我也不清楚，只听小姐们聊的，说是长得跟画上的神仙似的，和陛下竟然还有六七分相似，后头也是他宽慰太后娘娘，出宫将陛下找回来的。”
……
两个小丫鬟自以为窃窃私语，殊不知她们说的话一字不差落入花杳杳的耳中。
看来那狗皇帝没有骗他，他和稽长风当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稽长风那般渊清玉絜的剑修，竟然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胞弟。
花杳杳忽然觉得唇瓣有点痛，被咬破的舌尖火辣辣地疼。
他亲她的时候，可真是用力得很，就像一条没吃过肉骨头的狗。
狗皇帝：开心到摇尾巴~
俺再轻轻排雷一下，感情线会狗血，建议友友们一章一章订阅，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及时退出，多谢合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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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