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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美人扰心

知瑾问:“你怎么在这?”

“恰巧路过,有事情要办,想见你,你觉得是哪个就是哪个。” 沈既白的回答依旧带着他那特有的、将真假虚实混作一团的散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风吹动了知瑾的头发,几缕柔软的发丝被风带起,不经意间拂过了沈既白的下颌与唇角。

知瑾脸一红,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拉开距离,便缓缓转过身去。然而,沈既白非但没有止步,反而顺势向前,一步,又一步,不紧不慢地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间隙。

两人身量差距明显,他这般靠近,阴影便自然而然地笼罩下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介于无意与有意之间的压迫感,沉沉地席面而来。知瑾甚至能嗅到他衣襟上沾染的、与军营铁锈和尘土截然不同的、清冽的气息。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不知道为什么,知瑾觉得自己此刻说话的声音,比往常要轻软许多,尾音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不像质问,倒像某种含糊的嗔怪。

沈既白在她身后极近处停下,并未真正触碰到她,但那存在感已强烈到让她背脊微微发僵。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低下头,气息几乎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又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方才看你在那儿望了半天,脖子不酸么?” 他话锋轻轻一转,并未接她的话头,反而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关切,倒更像是一种饶有兴致的观察结论。“我恰好知道一处地方,地势高些,看得远些,也清静些。”

他稍稍退开半步,那迫人的压力略减,但话语里的诱导意味却分毫未少。 “想去看看么?说不定……能看到你想看的‘风景’。”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是想看大军远去的方向?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她侧后方半步的位置,等待着。仿佛给予她选择,但那选择本身,就是他精心布下的、下一步棋的开端。

“好吧。”

这话让人听了以为是勉强,但是知瑾其实并没有多不情愿,她是喜欢和沈既白一起的。

她喜欢沈既白,喜欢和这个神秘的人一起,她想要了解他的。

听到她这声“好吧”,沈既白几不可察地牵了下嘴角,那笑意未达眼底,却像平静湖面掠过的一丝极淡的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仿佛知道她还有下文。

“但是……” 知瑾微微咬了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心里想的原是:这身衣裳是家常穿的,不够鲜亮,她得去换一身更漂亮、更时兴的新裙子才行。这可是她头一回和沈既白单独“去玩”,总得穿得像样些。

然而,当她抬起眼,目光撞进沈既白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眸子里时,那个“换衣服”的念头,就像阳光下的露珠,倏地蒸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急切、更没道理的冲动——她想立刻、马上就拉住他的手,赶紧去他说的那个地方,和他一起。衣服好不好看,似乎忽然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为什么?

和这个人在一起,自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那些平日里觉得理所当然的规矩、矜持、还有小姑娘家的小心思,在他面前,都变得轻飘飘的,使不上劲。

好奇怪。

知瑾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向来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的。可此刻,心里那头名为“好奇”和“欢喜”的小鹿,正砰砰地撞着,把那些“不喜欢”和“不该”都撞得东倒西歪。

她终究没有说出“换衣服”的话,只是那声“但是”之后,便没了下文。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茫然、羞赧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别扭神情。

沈既白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了然,以及一丝更深、更难以捉摸的兴味。他仿佛看透了她在“漂亮衣裳”和“立刻与他同行”之间的摇摆,也看透了她最终那点笨拙却真实的选择。

“大小姐,美景不等人啊。”沈既白俯身靠近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近,近得知瑾能看清他眼中自己小小的倒影,能数清他低垂的睫毛。她觉得自己应该退开的,可是……她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了,有一种她说不出的、让人心神微宁的暖意,很香。

接着,沈既白又说,声音压得低低的,像羽毛搔过耳畔:“但是,我等你啊。”

随后,他便缓缓直起身退开,嘴角漾开一抹笑——笑得很是舒展,眉眼都染上了真实的愉悦,比先前那些细微的、难以捉摸的笑意要好看许多,生动许多。知瑾怔怔地看着,心里模糊地想着。

知瑾听到他这样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可心底那汪被搅乱的春水,却咕咚咕咚地冒起了欢快的泡泡,高兴得不得了。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一句话,笑到眼睛都不自觉地眯成了两弯月牙儿。往常她觉得,笑的时候总得睁大眼睛才显得精神,可这一次,开心的情绪满得像是要溢出来,自然而然就把眼睛挤弯了。

沈既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弯起的眉眼上,那里面有种她看不懂的、沉静又专注的东西。

“好。”

知瑾像是终于被那声“好”字烫了一下,回过神来。她抬脚就要往自己住处走,想去换身衣裳。脚步刚动,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叫他一起,没想到,身后便传来了不紧不慢、却无比清晰的脚步声。

他没有问,也没有等她招呼,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不需要她说,就会一直跟着她。

而沈既白,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不用她叫、不用她要求,就会主动跟上来的人。他很特别,她知道的,从见第一面就知道。

她又想起初遇后那个解签僧人的话,说什么此人近身,便诸事不顺,多灾多难。

才不是呢。知瑾在心里轻轻反驳。遇到他,分明是她的幸运。像沉闷夏日里忽然而至的一缕穿堂风,像无边夜色中意外点亮的一盏引路灯。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暂住的地方。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身后半步的沈既白,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你要进来吗?”她故意这样问,带着点试探,想看看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沈既白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十分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唇角那抹笑变得有些玩味,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好啊,正好见识一下大小姐的闺房……哦不,暂居之处,有何不同。” 他甚至还微微歪了下头,一副“恭敬不如从命”、“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饶有兴致的模样,那不着调的劲儿,简直让人拿他没办法。

知瑾被他这反应逗得抿嘴一笑,也不再扭捏,转身推开门,带着他进去了。

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知瑾眼珠一转,坏心思就冒了上来。她趁沈既白正打量着屋内、似乎毫无防备之际,突然转身,用尽力气(其实也没多大)猛地朝他胸口一推!

“你!”她本想气势汹汹地质问,“你知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可话一出口,配上她那张毫无威慑力的脸和两人明显的身高差,那点佯装的生气就显得毫无气势,反而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的幼猫。

沈既白的脊背轻轻撞在了关紧的门板上,发出“咚”一声闷响。他其实早有察觉,甚至能轻松避开,但鬼使神差地,他卸了力道,故意让自己被她“推”到了门上。他就这么背靠着门板,微微垂眸,看着近在咫尺、脸颊因用力而微红的少女,非但不恼,眼底那抹兴味反而更浓了,甚至带着点纵容她胡闹的耐心。

“干什么?”他顺着她的话反问,声音里浸着一点懒洋洋的笑意,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莫非是……大小姐想检查一下我的后背,够不够结实,能不能替你挡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抵在自己胸前还未收回去的手,语气更加漫不经心,却又意有所指:“还是说……想亲自量一量,这儿到门板的距离,够不够你‘为非作歹’?”

这话说得轻佻又含糊,偏配上他那副坦然受之、甚至还带着点鼓励她继续“为非作歹”的神情,让知瑾那一丁点装出来的气势瞬间泄了个干净。她抵着他胸口的手,忽然觉得那层衣料下的温度和隐约的心跳有些烫人。

“你……你胡说什么!”她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刚才那点恶作剧的心思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慌忙转身,想躲开这令人心跳加速的近距离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沈既白从善如流地直起身,离开了门板,但嘴角那抹笑却更深了些。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丝毫未乱的衣襟,仿佛刚才被“袭击”的人不是他。 “好,听大小姐的。”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颇有兴致地打量起屋内简单的陈设,仿佛真的只是来“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