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总是显得这一年太过短暂。
时间跑得飞快,眨眼又要过年了,往常这个时候关楠总是窝在工作室,不分黑夜不分白天,这个直播间那个景里跑个不停,去年好不容易休息了半年,今年又重回旧状。
好在她每天准时准点上下班,不再时时刻刻守在工作室,与寻常的打工人无异。
放假前,关楠又回了趟合仓园,打扫完卫生贴好对联。一直到傍晚时分才下楼,临离开前又回头看了眼5-13。
——嘀。
听见喇叭声,关楠顺势回头望去,瞧见一手穿出车窗,漫不经心招了下。
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关楠方还绷紧的唇线,顿时舒展开来。
“怎么停在这里?”车从副食店的另一头开过来,特地绕了大半截,停在距离副食店五六米开外的地方,关楠看得有些想笑。
江理把从高笋塘买的煎饼给她,看了眼后视镜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担心你干哥哥看我不顺眼吗。”
闻言,关楠笑了下,“别怕,他们回去过年了。”
“······”江理手搭在方向盘上,扬着眉梢看了她一眼,纵容地:“行,听你的,不怕。”
关楠捧着热乎地饼咬了一口,“江理。”
“嗯?”江理应声。
关楠问:“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江理把车速放得很慢,语气也懒洋洋地。
“去钟楼那儿吧,”想了想,关楠说,“听说钟楼下面许愿很灵。”
“······”
沉默了片秒,江理偏头看了她一眼,抽出纸巾给她擦干净嘴角的油渍,低声笑着说:“跟钟楼许愿,还不如跟我许。”
关楠觉得莫名:“你又不是钟楼。”
“是。”江理诚实地说,“但这个噱头是我造的。”
关楠侧着脸,“江理。”
“嗯。”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在那儿偷偷许了个愿。我觉得,挺灵的。”关楠说的很正经,怕他不相信又补充着道,“毕竟都实现了。”
江理说:“是吗?”
关楠“嗯”了一声。
顷刻间,就看见江理打着方向盘,把即将转向另一条里的车转向钟楼的方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看看吧。”
车没有开过去,停在上次观看她悠荡健身器材的空路上。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往钟楼下走。这天的钟楼下,依然不缺为爱而来男女,在此拍照许愿以做留念。
望着一茬又一茬的新人,他们放慢了脚步。
关楠像是这时才想起他“江总”的身份,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想到投资合仓园的?”
说完,她又郑重其事地说:“你不会说是因为我吧?”
“······”江理笑了下,抬手把风吹乱的头发给她拨在耳鬓,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不能说是呢。”
关楠抬头看他,“江理。”
“嗯?”
“有没有人说过······”关楠一本正经地说。
江理:“说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你真的很,”关楠停顿了下,一字一顿地道,“昏,君。”
见她这么严肃,江理嘴角勾勒起,慢悠悠地说:“是吗?那我还挺享受当个昏君的呢。”
说到“昏君”时,他加重了几分语气,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听到这里,关楠没绷住笑了出来,“你如果不说的话,可能会显得比较更有诚意一些。”
江理也跟着笑:“是吗?那我收回那句话。”
“那不行,”关楠摇头,“收不回了。”
“两分钟之内撤回的功能还不管用了?”江理慢悠悠地说。
关楠点头:“嗯。非常不管用。”
“看不出来,”江理捏了下她的手,嗓音夹杂着笑意,慢条斯理地道,“你还挺霸权啊。”
见他说的那么严重,关楠皱着皱鼻子,没忍住说:“怎么就霸权啦,我又没有约束你的人身自由,也没有说你干嘛干嘛要报备呀,几点必须回家,身上不可以出现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嗯,”江理拉着她避开行人,“那我希望你最好还是对我霸权一点。”
这么说的怪累的,关楠不敢想象实施起来会有多疲惫,看起来是一场比签约还要累人的体力活,“······那还是算了。”
但话说完,关楠又怕他觉得自己不重视他,连忙又补充着道:“这个东西还是要看个人自觉性的吧。”
江理:“行,那我以后自觉点。”
她那是随口乱说的。
闻言,关楠抿了抿唇想说,也不用太自觉了。
下一秒,就听见江理一抬眉梢,郑重其事地道,“争取做到事事报备,七点准时到家,身上只有你的味道。”
“······”
“做不到的话,”江理说,“就把我驱出家门。”
她看起来也不像这种人吧?
关楠噎了下,抬起头视线往他脸上瞥了好几下,不由替自己辩驳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好吧,怎么说的好像我很不人性化一样。”
片刻的言语中吸引到了摄影师的注意。
俩人并肩同行,男人脸上笑意浅浅,姿态略显随意散漫,三言两语悠闲地逗着人。女人被他说的时而气恼时而皱眉时而脸红时而抬眸回望。
一个没忍住,框下了小情侣的拌嘴时刻,送上了照片。
两人还有些诧异。
不确定对方是什么路数,关楠谨慎地问:“多少钱呀?”
“不要钱。”摄影师把照片给她,笑着摆手道,“我出来采风的,看你们太般配,一下没忍住拍了下来。这还是今天第一张人像。”
照片拍得很好,关楠要给他钱,可他不要。
江理扯了下她的手,往自助贩卖机的方向走,再回来时手上拿着几瓶饮料,递到了摄影师手里:“谢了哥们。”
“太客气了。”摄影师接过水,笑着说完便走开了。
装好照片,两人走到了钟楼下,等关楠还完愿,一回头看见江理正盯着自己。
关楠扬着笑脸,飞快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他。
揽着她的腰,江理低头看她笑得开心又幸福的模样,没忍住又问:“你那天到底许了什么愿?”
“许——”
希望上天给她机会,哪怕只有一秒片刻也好,她将拿出毕生的勇气主动走向江理。
停顿片秒,关楠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倏然眉眼一弯:“不告诉你。”
“真不告诉我?”江理很轻地笑了下。
关楠摇头:“不要。”
“为什么?”
恍以为是大梦一场,直到站在阶下的人没有消失,这一刻她才有了几分真切。
关楠双手环在他腰身,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意:“因为……”
她贪心地希望有来生,那样就可以
许他一世百年。
“因为什么?”听了一半没话出来,江理以为是自己没听清,附耳凑近了些,像是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关楠与他对视着,直白地说:“因为我很爱你啊。”
安静了两秒。
江理眉梢挑起:“有多爱。”
“这么爱。”关楠后退一步,张开双手表示长度,很认真地说。
江理愣了下,学着她的动作放大了一倍,笑着比划:“这么爱?”
见状,关楠双臂一展,张的更大了,“这么这么爱。”
“哦,”江理笑得意味深长,“这么这么爱。”
当意识到这个行为是不符年龄地太幼稚之后,关楠羞耻心上来停顿了两秒,立马止住了动作,面红耳赤的转过身往前跑开了。
江理有些不可思议。
缓过神,江理笑着大步追上前去,又跑了小段距离。
在两人牵着手的瞬间,关楠有刹那的恍惚,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铃声敲响后,他们飞奔在黄桷道,畅扬恣意。
下一刻,江理长臂一揽,胳膊搭住她肩膀,将她脑袋圈在怀里。
他坏笑着捏着她的脸,低声说道:“这一次,我抓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