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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绝处逢生

雪下了整整三日才到除夕。

街上红灯高挂,糖葫芦摊前人声鼎沸,孩童追逐着兔灯和小风车跑过,身后的笑声被爆竹声、铜锣声和叫卖声一齐吞没,喧嚣热闹将旧年所有的沉闷都驱散一空。

崔莞言踏雪出门时,吩咐将春棠、秋娘一同带上。

二人披着斗篷下马车时还有些错愕,眼前已是出城的雪地高丘。

西郊地势高,远远望去,整座京城宛如一卷流光溢彩的画。夜空漆黑如墨,忽而“咻”的一声,一道银光破空而起,炸成漫天红菊,又接连有金莲、紫蝶、玉瀑自城中腾起,重重叠叠地在天幕上开出一层又一层的光影,如梦似幻。

春棠看得出神:“好美啊……”

秋娘仰头良久,将那簇簇炸裂的火光都收入胸臆。

崔莞言静静地站在她们身侧,目光随着那漫天烟火移动。

她其实不爱看烟花。

前世那么多个除夕,她从未真正抬头看过烟火,总是在香炉前焚香,为那个从不归家的男人祈愿,焚尽一炷又一炷香,等一句也许永远不会来的回音。

可今夜不同。

她带她们出来,是想让她们也看看,在漫长苦难之后,原来夜空下也能有这样一瞬安宁,这样一瞬绚烂,是为自己而燃的。

“这一年,对你们而言,是新的开始。”

春棠回头望她,眼眶红得更甚,却笑着点头:“谢谢小姐。”

秋娘带着哭腔附和:“从来没想过,还能像这样……看烟花。”

一串流星火拖着金尾落下,绽开时仿佛天河倾覆,映得三人面上皆是亮色。

最后一抹残焰落下,喧嚣声中,柳枝悄悄绕过看烟花的人群快步靠近,低声在崔莞言耳边道:“小姐,魏大人来信了,是急信。”

崔莞言退至一旁拆开信封。

信中魏恪言辞急切,说他派人寻至流放地,终于找到了张瑄。

张瑄交代,自己当年确实是被设计陷害。那日是崔时邀他赴宴,酒过三巡他便不省人事。再醒来时,身边躺着一个已然气绝的女子,喉间一片血污,而他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他心知被算计却无从辩解。其父张兆为保其子,只能屈服于崔晋之下,自此为崔家所控愈陷愈深。

张瑄只记得那名女子似是青楼出身,眉目已模糊,死时手中攥着一枚红玉簪子,像是极为重要之物,死也不肯松手。

而这起陈年旧案,很可能只是崔晋惯用的手段之一——以女子设局,收买不成便栽赃致命,将人一把攥死在手心。

红玉簪子……那死者十有**便是夏芜。

不远处,秋娘与春棠正倚在一起,小声说笑着,一盏热汤在手,脸上映着灯影与烟花残光。

崔莞言闭了闭眼,终究没有开口。

-

清晨雪后初晴,街头尚未热闹起来,铺子边传来几声猫叫。

阿巧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从巷口钻进来,脸颊被风吹得通红,一进主屋门便凑近低声道:“芳竹姐,人、那人又来了,就在那家铺子门外。”

芳竹手中的针线活儿停住,回神后顾不得多问,披了斗篷就往外奔。

冬日街口冷风如刀,铺子边茶汤尚未开卖,远远可见茶铺门口墙角蹲着一道身影。那人背对街面缩成一团,周身裹着破旧斗篷。

芳竹脚步放轻,心头怦怦直跳,眼中已有湿意。

她靠近几步,轻声唤:“你是……”

那人缓缓转头,似是认出了芳竹,抬手掀起面纱的一角。

一张烧伤斑驳的脸映入眼中,皮肉扭曲半边脸庞难辨原貌,惟眉眼之间仍存三分旧日模样。

“……菊清?”

“是我……芳竹,是我。”

芳竹鼻尖发酸,几步上前将她扶起,紧紧抱住那副瘦削单薄的身子,掌下骨骼分明几无余肉,一阵风便能吹散。

“别说话了,先跟我走。”她哽着声,强自镇定地将人搀扶着带离街口,穿过长巷避开人群,绕进后巷那处隐秘的小院。

阿巧早已将婆子门支走,门扉落锁隔绝了寒风。

屋内燃着炉火,菊清摘下斗笠揭下面纱,慢慢抬头,一张脸面目全非,大片烧伤从眼角连到脖颈。

曾经那般明艳的女子,唇红齿白笑起来时眼角轻轻挑着,比花还娇艳三分,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芳竹扑上前将她抱紧,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菊清……你真的还活着!”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菊清干涩地笑了笑,随即也哽咽失声,压抑许久的痛苦与委屈一齐涌出。

姐妹二人紧紧相拥,在小院深处放声痛哭,泪水烫在彼此的肩头。

菊清抹了把泪,哭诉道:“杜绍成一死,杜家便被抄了。我们几个姬妾躲在乡下庄子,那里偏僻原以为能保命,谁知……有人不让我们活命,夜晚趁我们睡着放了火。我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个倒下……拼了命砸窗,滚着火出来时,脸就……”

“后来我一路逃到江南,靠庙里施粥活了下来。前些日子听人说通州如今换了气候,不再是崔家的地盘,我才敢回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会将簪子当掉……”

芳竹望着菊清憔悴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谢廷章是崔晋的人,自己根本护不住这个久别重逢的姐妹。这些年她在谢廷章面前那些柔情蜜意,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与其说是外室,不如说是崔家安插在谢廷章那儿的一枚棋子,是用来收买人心、传递暗线的工具。

若不是有了景麟,她真想拉着菊清远走高飞,不管这浊世腥风,只求余生安稳。可她不能,她舍不得,也不敢。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替她挡下一劫。

菊清坐在矮榻边,轻轻抚着脸上粗糙灼裂的肌肤:“芳竹,我想去京城,去找那位魏大人,告诉他我这些年是如何被崔家控制,为他们搜集消息、打探动静的。”

“你说的是魏恪?”

菊清点头,眼神带着希冀:“我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少有的清官,不惧强权、敢于直言。我若不将实情说出,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芳竹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谢廷章醉后咬牙切齿骂魏恪的模样。

“我听谢廷章骂过他,说他从不肯向崔晋低头,是个好官。”

“芳竹。”菊清眼眶泛红,握住她的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你在谢家受尽委屈,又是崔家的棋子,如今我们还能再有个开始。”

芳竹却摇头:“我走不了。我有景麟,他还小……我不能丢下他。放心,我会帮你走。”

她取出藏银的匣子,“我安排人带你进京。菊清,活着已经很不易,替我也活出个样来。”

-

菊清很快便跟着芳竹安排的婆子启程进京。

冬雪未消,马车驶至通州城门时天色阴沉,守门的两个兵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行人。

见马车驶来便立马喝停上前查看,又见那坐在车内的女子头戴斗笠、面纱遮面,其中一人立刻横了横枪:“干什么的?这天大早遮头盖脸,是不是外地逃来的?”

婆子连忙下车赔笑作揖:“官爷莫怪,这是我家女儿,烧伤后一直不好,听说京城有个大夫专治这种病,才想带她去碰碰运气。”

那兵丁斜眼一瞥:“真的假的?这年头冒名顶替的不少,你说是你女儿便是你女儿?”

说着,他凑过去想揭菊清的面纱。婆子大惊,刚要挡,菊清却先一步抬手撩开面纱一角。

兵丁猛地一愣,骂声却脱口而出:“晦气东西!丑八怪……快快快快走!”

他一边往后缩一边拿枪乱指,眼中全是嫌恶,连另一个兵也吓得啐了声,避之不及。

婆子低头谢罪,爬回车中:“快些走,快些走……”

婆子带着菊清辗转到了御史台门前。

门口守卫正换班,见她衣着粗旧,疑心不浅:“你们找谁?干什么的?”

婆子满脸堆笑,把备好的桂花糕往前一递:“劳烦通传一声,我家女儿从前得过魏大人的恩情,这回是来登门道谢的。听说魏大人最念百姓疾苦,我们也不是胡缠乱认,真是记着一桩旧情。”

值守的卫士本欲驱赶,却听到“魏大人”三个字时神色一顿:“你家女儿受了魏大人何恩?”

“那年水患,她差点被人卖了,是魏大人主持公道,替她洗清了冤屈。”婆子说得动情语气恳切,“我这做娘的,感激到今日还睡不安稳,就想着亲自送些东西来表个心意。”

守卫听罢不由神色一松,转头道:“魏大人最是记挂百姓,我这便去通传。”

不多时,魏恪从内而出,一袭墨青官袍未改,眉目端正气质清冷,目光一落在婆子身上,便不自觉柔和几分。

“你说我救过你女儿?”

“是的是的,大人不记得了也不打紧,我女儿还记着呢。”婆子低头笑,“她这两年身子出了些事,不便下车。想着在京中只逗留一日,便备了些糕点,想请您上车一叙。”

魏恪微一沉吟。

他素来不喜寒暄虚礼,但见婆子说话诚实神情怯懦,车马也不张扬,心中倒没起多少戒备,反而因她口中那句“睡不安稳”,心生几分不舍推辞。

他点头:“既如此,我去看看。”

车帘在他上马车的一瞬被人自内掀开。车厢中,一名女子静静端坐,斗笠已摘,面容烧伤,眉眼却仍能看出过往风华。

“魏大人,我就是……杜绍成身边的舞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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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