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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迷雾渐散

夜色沉沉,宅院深处灯火尚明。

魏恪推门进屋时,菊清正安静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膝上衣角。

“你一路奔波,先坐下歇息,不必拘礼。”

菊清闻言抬起头,这才小心翼翼地直了直身子,仍拘谨得很:“我……我是来求您救我一命。”

“既然你敢找上门来,便是信我,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菊清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努力忍住,将早已准备好的话娓娓道来:“我原是醉春院的人,三年前被一个南方口音的男人赎走,什么都没说,就把我送去了通州。”

“他把我送给杜绍成,可我偷听过杜绍成喝醉后跟人说,是崔家送来的礼……杜家事发后,我和几个姬妾去庄子里藏着,本以为避风头就好……可不久后,庄子竟起了火,我亲眼看到外头有人拿火把围堵,是来杀我们灭口的。”

她哽咽着咬住下唇:“最后只逃出我一个。一路颠沛流离,听人说魏大人您不畏权贵,护得百姓周全,我才敢来找您。”

魏恪听完攥紧了双拳。

崔晋一党当真罪大恶极!

“你愿说出这些,已经是莫大勇气。你放心,从今日起,你不必再担惊受怕。”

说罢,他转头吩咐门外守卫:“让小厮送药来,再添两床厚被。人是本官亲自带进来的,谁也不能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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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恪安顿好菊清后,第一时间传信给崔莞言,他犹豫了片刻,又在信中添上一言,邀孟琬一同前来。

孟誉的真相,哪怕再难启齿,也该让她知晓一二。几人都约在御史台私下传递消息的落脚点——城西旧茶坊。

茶坊隐于后街,门脸虽不起眼,院中却别有洞天,冬日阳光落在屋檐上,照得几方残雪格外刺眼。

崔莞言先行入内,不久孟琬便也到了。

“你来的倒快。身子好些了吗?”

孟琬解开斗篷,坐下时顺手将发髻拢了拢:“我本就没受什么伤,休息一日便缓过劲了。这些日子被困在府里,倒是要把我憋出病来。”

“那是怕你再出事。”

“让那些人冲我来好了。”孟琬哼了一声,顺手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又道:“不过今日你忽然唤我,可是有什么新动静?”

崔莞言正要说话,转头见魏恪从院中走来。

孟琬手一顿,咬着那块点心半晌没动,目光冷冷一挑:“原来是他。”

崔莞言见她神色不悦便劝道:“你收一收脾气,今日这事……你会想听的。”

孟琬咽下那口点心,勉强挤出一句:“既然是你唤我来的,我给你这个面子,不当场走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瞥了魏恪一眼,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防备。

魏恪这个人,太过板正、太过冷静。她早先曾替人奔走入过御史台当众质问官吏,便被他斥为“胆大妄为、不合礼法”,还修书一封告诫父亲“女教不严,须重训导”。害她被罚在家中闭门思过半月。

她那时便对他印象极差,只觉得他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实则对女子心性冷淡刻薄,全无情理。

而后哥哥失踪,他作为主审,头几日确也上心,奔走多方查了不少蛛丝马迹,可不过两旬,他便骤然中止了调查,转而避谈此事。朝中有人说他顾全大局,她却只觉得他是认怂避祸,弃案于中途。

莞言说此案另有隐情,她信。但信归信,这两年家中动荡、兄长音讯全无,她被迫沉声忍气之时,魏恪的冷漠与“公事公办”,早在她心里留下芥蒂。

此刻再见,便是为了正事,她也实在无法对他多给什么好脸色。

“劳烦二位一路舟车而来。”魏恪朝她们拱手。

崔莞言笑着回礼,孟琬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避开他,连个回应都懒得给。

魏恪始终未曾落座,立在两人面前。他拱手躬身,郑重其事,姿态比寻常官礼更低,近乎鞠躬行礼:“孟姑娘,彼时孟誉之案,我身为主审,未能查个水落石出,是我魏某无能,亦是我心中至今之愧。”

他抬眼,眼中并无推诿避让,只有直面过失的坦然:“我知你心有怨意,有所不信,皆是应当。可如今线索再起,我再不敢推诿卸责。此案我会亲自查到底,不管结果如何,绝不让昔日那样的冤屈再次埋进泥里。”

孟琬原本倚着茶桌,可眼前这堂堂御史,竟如此郑重地躬身赔礼,她一时间反倒怔住了,说不出是惊讶还是不自在。

本想回几句冷话,却见魏恪依旧低着头,神色恳切不像作态。

沉默半晌,她只得咳了一声掩去心绪,别开脸道:“魏大人不必说得这般重,我……我只想早些见到我哥哥,别的,没多想。”

崔莞言轻拍她的手安慰道:“只要我们不放弃,孟誉的冤屈,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孟琬点了点头,可那“冤屈”二字却在心头回荡不去。若是冤屈已成,岂不是说……

她早就想过这个结果,只是这些日子总是告诉自己,也许还有希望,也许哥哥只是受困还能回来。可眼下魏恪与崔莞言的反应,让她无法再自欺。

“你方才说有了新线索……是不是……是不是我哥哥已经不在了?”

魏恪与崔莞言对视一眼,都沉默不语。

孟琬眼眶越来越红,嘴唇抿得死紧。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崔莞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将手覆在她手背上:“你哥哥他的确不在了。”

“为什么?我们家也没什么大仇大怨的,到底是谁要害他!”

“就是因为他是个太干净的人,所以挡了人的路。”

孟琬听得心里一窒,眼泪一下没止住,连忙用帕子按住:“我没事,我就是……憋得慌。”

她吸了吸气,手指揪着帕角,勉强笑了一下,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些天我娘天天念佛,我爹整宿不说话。我一个人闷在屋里……就想着要是哥哥回来该多好,结果——”

崔莞言伸手将她搂过来,轻轻拍了拍她背:“你现在难过是应该的。可若真要为你哥哥讨个公道,就得先好好撑住。”

孟琬没有挣开,低头靠在她肩上:“我知道,我撑得住……只是有时候,一闭眼全是他小时候护着我的样子……我撑不住,也得撑。”

崔莞言原想着今日只是让孟琬知晓线索未断叫她安心些,可是孟誉的死是崔家一手造就,要不要告诉她?

她曾一度想绕开这一步,等时机再明说,等孟琬能承受得起。

可真相这种东西,越早揭开越好。否则,便是她在护着崔家,是她在骗她。

一旦说了,孟琬会不会恨她?

“……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

孟琬强按下胸口的沉痛。“你说。”

“孟誉的死是崔家做的。”

“什么!?”孟琬喃喃重复,猛然起身,一脚踢翻了身后木椅。

“是你们崔家?!你居然现在才说?!”

她眼眶通红,手已在瞬间握住腰间佩刀,刀出鞘,一记利落的横抽,直直指向崔莞言的咽喉。

“你早就知道?你竟然早就知道!崔莞言,亏我还当你是朋友!”

崔莞言没有退一步。

孟琬浑身发抖,刀锋几次要划破崔莞言的颈侧。

这时,一旁始终沉默的魏恪走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她在帮你,也在帮孟誉。崔家如今仍在掌权,她能把这些告诉你,意味着她早就站在你这边。”

孟琬刀仍指着崔莞言,可眼中早已泪光泛起,怒意混着悲恸,晃得她连脚步都虚了几分。

“她恨崔家,远不比你少。”

刀尖颤了几下,终究缓缓垂下。

孟琬低头抹去泪痕,失了魂一般瘫坐在长椅上。

“我如今能告诉你的,是我们已经查到,有人能证明崔家这些年在京中暗中豢养青楼女子,借她们之手引诱或栽赃朝臣。你的哥哥……可能就是因为不肯受他们驱使,被崔时误伤致死。”

崔莞言在她身侧坐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只是我们查得还不够。只有证人还不行,缺的是确凿的证据与时机。”魏恪背过身,面朝窗外。

“崔晋如今在朝中屡屡失势,很可能会再动那些旧招来稳固权势。只要他再犯一次错,我们就能顺势揭开所有旧案。现在贸然出手,只会被他反咬一口。我们需要再逼他一把,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要撼崔家,只靠我们几个远远不够,若能得孟将军助力,此事胜算更大。”崔莞言接着劝道。

孟琬自是明白崔家难以撼动,父亲在军中颇有威信,崔晋几次三番拉拢不成,必定怀恨在心,只是没想到他们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而崔莞言……

“可你也是崔家人。”

“正因为我是崔家的人,所以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肮脏藏在那副皮相之下。”

孟琬动了动手指,从腰侧解下刀鞘,“铛”一声搁在桌上。

“好,我会回去和父亲说明一切。”

三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气氛虽仍凝重,却已从悲怆转向更深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