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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风雪涧为祸世间,人族束手无策,朱雀的出现实乃祥佑我天衍。这下需要解决的困境就都能解决了。”

谢止视线中泛着冷意:“算计她,这便是你们的解决方法?”

“朱雀乃上古神兽,更何况那可是个活生生的祥瑞神明,若非人族当真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打朱雀的主意。”太子叹息道,“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他低下头,看着杯盏中浮动的茶叶:“当年参与此事的仙盟中人也有许多,比如清虚子。他着力研究多年,我们才晓得还能用功法禁锢,剥离其神魂、肉身,让其为人族所用。”

谢止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为人族,还是为了皇庭?”

“这又有何区别。”太子笑了笑,他倾身对谢止道,“说到清虚子,那可着实是位才惊绝艳的天才,好像是你师父吧?”

谢止视线落在此人的身上,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你觉得你有真龙血脉?”

“不是我觉得。”那太子实在不满此人的态度,“是我就是,我从出生以来便是天道择定的君主。如今坐在位上的贺容也不过是帮我看管位置。天衍规矩如此,只要我出现,他就算再不满也只能滚下台去。”

谢止垂眸,轻抿了一口:“是吗。”

太子看着面前毫无所动的男子,微微要紧了牙关,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

这些人如鬣狗如野狼,他们并不会在意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想要说服他们,就得在他们眼前摆上足够诱人的、切实的肉。

“我直接明说了吧,这世间万物皆顺应于我的心意,而天衍的未来也该掌握在我的手里。”太子坐在桌案前,有种万事皆随心意的从容,“仙盟与朝堂密不可分,您选择我,我必然投桃报李,前路清晰得一眼就能望清。”

“我也听说过您的经历,清虚子死得太过突然,阁主之位竞争激烈。尤其您出身不好,当年阁内族老都属意刘家那两位公孙,有位族老一时糊涂,还曾在您的杯盏中下了毒……”

“在性命垂危之际,阁下当时在想些什么呢?”雾气蒸腾而上,茶叶在杯盏中起起伏伏,太子撑着桌案,笑容中带了些势在必得。

“也正因为您这些经历,那些人说您不在乎浮名,我始终不信。一路走来的艰辛自不必多言,若非有足够的野心,您又如何能支撑到坐稳这个位置。”

“与予与生,与杀与夺。那些人没有品尝过大权在握的滋味,所以才会胡言乱语,轻易便下了判断。”

他相信谢止会与他合作,因为谢止绝根本没有能够拒绝的理由。

“当年费尽心机,如今唾手可得。既为了人族兴旺,又为了阁下的未来,顺天命而为之,何乐而不为呢?”

谢止始终没有回答,太子撑着桌案,要与坐在案上的谢止对视:“更何况你与她多年积怨,外头都在传你与她的消息,说她妄图强占于你,收你为玩物,这种污秽之言,简直不堪入耳……”

“呵……”

“什么?”太子好像听见了谢止的声音,他疑惑地凑的近了些,终于看清了谢止的表情。

他在笑,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但太子并不明白此人在笑些什么。

谢止看着面前的人,笑得像是刚刚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你们人族的死活与我何干?”

太子这才发觉不对:“你……咳,咳……”

他捂住喉咙,难以忍耐的痛楚自四肢百骸不断涌出,可他却偏偏叫不出声音。

屏风因太子倒下被撞得倒塌,丝弦止歇,杯盏破碎,宾客们纷纷惊叫出声,众人望着面前的场景,面面相觑。

“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啊?”那位将太子引荐入摘星阁的修士惊讶道。

“来人。”当着众人的面,谢止的声音一如既往冷静、淡漠,丝毫不近人情。

“此人假扮皇嗣,妄图挑拨仙盟与朝堂的关系,实在罪无可恕。”

“断其筋脉、废其四肢,把他关起来吧。”

……

因着阁主的这个命令,摘星阁上下乱作一团。

打发走了那些想询问缘由的宾客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弟子,一身疲惫的陈管事这才推开屋门,毕恭毕敬对着屋内阁主道:“外边那些宾客已经都送走了。”

“虽还是有些不满之人想要闹事,但那些也都是乌合之众而已,是惹不起咱们摘星阁的。”

阁主还维持着这个端坐于蒲团的姿势,对陈管事的言语毫无反应,这让陈管事有些心焦。

陈管事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阁主,可是那太子说了什么,您好端端的,为何发那么大火气?”

谢止抬眸,斜着扫了陈管事一眼,沉声道:“贺玄青。”

难怪,原来是说风波宫那位的坏话说到阁主身上了。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嘛,这是有多想不开,当人的面骂人眼珠子。

陈管事内心腹诽,连忙跟着一起斥骂: “此人狼子野心,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说她不是公主。”

宫主?贺玄青人好端端在风波宫坐着,既没辞职,也没反叛,怎就不是宫主了?

陈管事更加疑惑了,但他看着阁主现在的表情,心中暗道不好。多年相处,他对自家阁主再清楚不过,知道阁主这样子,怕不是又犯了心魔。

他心想要不要遣小弟子们速去无忧宗请莫宗主,自己则默默上前一步,想要稳住阁主:“宫主在朝为官正直,怕是得罪了不少人,会被一些小人记恨再正常不过,不过既已处置了那人,阁主不必再为这些小人烦心,反伤了自己的身体。”

“当初我叫她不要离开,她偏要回去,如今再看,果真是吃够了苦头。”谢止牵起嘴角,像是笑了一下,“我一直都很恨她,恨她不解情谊,恨她抛下我无动于衷。多年来,我心里头其实一直盼着她栽跟头,现在,我终于看到了。”

“哎,这……”陈管事连忙接话,“您既能放下,这也是好事……”

陈管事对上谢止的视线,不敢说了。

谢止声音冷淡:“我不高兴。”

明明如愿,这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陈管事还想再劝,但无论再说什么,谢止又不肯开口了。

结合阁主方才吐露出来的这两句话,陈管事想到某种可能,心下着急得直冒火:“您多年来都一直执于贺玄青。阁主私事本不是下属可以插嘴,可这回,您当真不可这样做啊!”

谢止揉了揉眉心,看向陈管事。

“就算是心生爱慕,可若太过执着,因爱生障,执念太深之人往往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这终会损身损己,结下怨仇。”陈管事十分激动,“您这怎么,这怎么可以拉她下马,不让她当宫主了呢?”

谢止古怪地看了陈管事一眼:“我什么时候不让她去风波宫了?”

他之所以执于贺玄青,是因为……

十三岁的小公主趴在窗框旁,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小木剑拿在手中还不过一仗长。她偷看被撞破,脸上不见一点歉疚:“师兄,我要挑战你。”

十七岁,小公主站在山巅,夜风徐徐拂过她的发间,她伸出手,对着浩渺星空比划出了一个圈:“我想……将未来把握在掌心。”

清禾宫主回眸,笑盈盈看着她:“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

谢止当时没有回答。

清禾气得与他大打出手,实际谢止并非不想回答,他只是根本没有设想过自己的未来,他出身不好,踏入修仙一途也是为了满足那些人的一己私欲,他自入宗门以来忙于对抗清虚子,从未想过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但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清禾公主的眼睛亮晶晶的实在漂亮,于是谢止想,他想看到贺玄青拥抱心中未来时的模样。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清禾公主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为一身,这世间所有能称得上是美好的东西,都应当被她所拥有。

现在,贺玄青不是了。

她并不是位定义上的完美公主,她不受宠也不被重视,她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好。

于是所有的理所应当都变了。

有隐秘的愤怒在他的心中滋生,那并不是因为贺玄青的欺瞒,他在愤怒,愤怒的锚点却是在那些曾在贺玄青口中亦或是旁人口中出现的,那些他见过或者从未见过的人身上。

这些人要利用她,却舍不得先对她好。

那些人怎么敢的?

谢止前所未有的愤怒起来,这份怒火甚至比看见清虚子那些手稿时还要燃得更猛更烈,以至于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那太子身上施下了最恶毒最恐怖的禁咒。

可他并不后悔。

有一个念头在那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贺玄青无需完美无缺,她甚至不需要成为公主,那些贺玄青缺失的、无法拥有的东西,他都想将它们捧到贺玄青的手上。

那种想法从年少时便一直延续至今,与贺玄青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联。

只是因为那是贺玄青。

只是他想这样做而已。

或许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

几十年前。

他与贺玄青共同杀掉清虚子,本来约定一同远离仙盟皇宫,离开天衍;但贺玄青却临时变卦,说自己要回京城。

谢止向来不是个顾虑很多的人,只要下了决定,哪怕他因此丢了性命,那也只是他技不如人,他绝不会后悔。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又岂能事,但贺玄青离京前那一夜他思索得竟比他当初决议杀清虚子时还要多。

只是实在不晓得要给她什么更好的东西,他心里头是想带贺玄青离开,却又担心路途颠沛,担心这一切非她所想,会让她受委屈白眼。

整整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等到天色发白,贺玄青上了轿撵,他才避开守卫爬了上去。

……

贺玄青倒霉了,贺玄青抛下他,所以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可他现在——

谢止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喑哑:

“我后悔了。”

“我当初就不该放她离开,那么远的山路,我站在山路间看着那辆马车,马车越来越小,只剩下车辙……后来下了雪,车辙也一点点消失,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陈管事早已快步跑到了屋外,招呼弟子:“快,快去无忧宗请莫宗主!快……”

谢止抬眸,看着窗外,太阳挂在枝杈上,如烈焰融金,洒在桌案前,而后,他缓缓抬手,盖住了眼睛:

“我明明,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