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透过轩窗撒入屋中,贺玄青推开门,与屋中那条巨大的青蟒对上了眼神。
屋中仿佛若有若无,一直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腥气。
那是一种与巫血截然不同的香味。
那香味浓郁,比血液更加腥甜粘稠,宛若花开到荼靡、宛若陈酿的烈酒,欲念至深至重,几乎是在她踏入这座小屋之时,便侵占了她身躯的每一处角落。
贺玄青吞了吞唾沫。
她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
“……我家都不欢迎发情期的异兽进来的……”
小芙之言犹在耳,她说了足足三次,可惜贺玄青一次都没听进去。
初秋时节,谢止到底哪里来的发情期。
万千思绪纷杂在脑中,实际上动作却毫不迟疑,贺玄青几乎在推开门的瞬间就立马转身往回跑。
处于发情期的野兽会占领巢穴,展露出极强的攻击性,无法沟通交流,会无差别攻击侵入他巢穴的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反正无论哪种可能贺玄青都不想承担,原先想要计较的心思在看到谢止的状态后早就抛到了脑后,贺玄青提着灯盏奋力向前方跑去。
林叶飒飒,晚风吹起她的鬓角,贺玄青头顶满天星光,融融灯光照亮了布满了青苔的长阶,月色倒映在路边沟渠之上,贺玄青沿着湖畔而行,摇摇晃晃跑在这处充满了她童年回忆的苍坪山上。
她将那条小屋远远甩在了身后,竟萌生出了和童年一般的想法,觉得山路太长。
很快,贺玄青感觉脚下一沉,被绊住了脚步。
她僵硬地低下头,在脚腕上看到了一截青色的蛇尾,在月光下,鳞片也闪着灼灼辉光。
灯盏摔在地上,火光熄灭,沟渠中泛起涟漪,月光也随之被搅碎,重组,黑夜里睁开了双翠绿色的蛇眸。
“谢止,松开!谢止!”贺玄青被蛇尾卷住,感受到巨力拉扯,她狼狈地酿跄了一下,又被沟渠中倒映着的眼眸吓了一跳,忍不住低低惊叫出声。
最后,贺玄青听到耳畔传来了声低低的呢喃。
“是梦吗……是梦,也好。”
疼。
大腿被紧拽到了近乎撕裂的地步,被拖拽的感觉更是让她觉得心慌。贺玄青又回到了那座她原本逃离的小屋,只能看见窗前月光微晃,入目所见,只有一双漂亮的、乘满月华的锐利眼眸。
谢止没有变成人,青蛇盘踞在床榻上,瞳眸泛着青色的冷光,这是纯粹野兽的模样。
他分明答应过她的。
明明比这疼上千百倍的磨难也受过,贺玄青在受伤时从来不会流泪,因为她知道她的敌人无处不在,展露出脆弱的样子只会加剧他们的进攻。
可面对谢止,这个她与之作对了多年的对头,这点疼痛贺玄青却忍不得了。回忆像是利刃重重抽打着她的心脏,贺玄青的心中像是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幻境中所受的委屈,连日以来的冷落,以及如今的粗暴对待,都像是这张蛛网的死结,一圈又一圈将她整个人笼入其中,无法挣脱。
谢止在记恨着她。
但这件事,怎么能算在她的头上呢?
她的确是私自放了傀儡入他的鸿蒙境,但她的本意也只是想帮他破除情障啊。
“你还在讨厌我,因为我杀了阿兰吗?”
贺玄青有些吃力地说,“你洗去记忆,喜欢上了民女阿兰,而我杀了阿兰,所以鸿蒙境的一切成了你最深刻最痛苦的回忆,而你自此记恨上了我。”
“你想杀掉我,为阿兰报仇吗?”
微凉的指尖抚在她眼角,拭去了她的眼角的泪痕,贺玄青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哭了。
青蛇消失不见,漂亮的男人墨发微垂,宛若月下谪仙。
他将贺玄青藏在自己的怀中,想要擦去她的眼泪,但贺玄青却转头避开了他的指尖。
贺玄青不肯理他,谢止盯着手中的水痕,终究还是开了口:“风波宫那时对摘星阁多有针对,你我二人对立多年,我要入鸿蒙境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你会对我出手?”
谢止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眸中甚至沾染了点点笑意:“阿兰这名字外加刻意接近,急功近利得未免太过明显。我甚至不用过多揣测,都能猜出这是你留下的暗手。”
有些事情做急了未免有些粗糙,此时被当事人一一捅破,饶是如今的贺玄青都觉得有些尴尬。
但尴尬归尴尬,该出手时贺玄青也是会去做的。谢止太难掌控,她是初次掌权,又记得与谢止有推下马车害得谢止被车辙碾压之仇,自然会多做些防备。
“我从入鸿蒙境开始,我便一直知道这不过是你耍的又一个把戏,可等我亲眼目睹了之后,我却依旧很惊讶……”谢止捧着她的脸,指尖划过她的眼尾嫣红处,低声道,“贺宫主当真是心系天下,不惜拿自己当筹码,割裂神魂也要对我出手。”
空中撩人的香气越发浓烈,谢止依旧穿戴齐整端坐在原地,好像一点没有受到影响,贺玄青却因方才的拉扯,衣衫残破,此时显得比谢止要狼狈许多。
所有狼狈皆因眼前这人的缘故,贺玄青盯着谢止的衣衫,勉力整理着呼吸,有些蠢蠢欲动。
谢止没有察觉:“还好我这阁主之位做得足够稳当,若是几年后又换了个人坐上这个位置,你的魂魄能割几次。”
“不会再有旁人了。”贺玄青沉声打断,“就算有,我也不会像对付你这般将那些人放在心上。”
能让贺玄青忌惮挂心的只有那个名叫谢止的摘星阁阁主,至于摘星阁是谁做主人,反倒不是贺玄青在乎的。
谢止笑了。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贺玄青只觉得浑身都不是很自在,但她的疑惑未消,追问道:“那浮屠境里为何会出现你的鸿蒙境?”
谢止没有回答。
两人目光相会,贺玄青瞧见了谢止略带哂笑的表情,警惕道:“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谢止看着她,笑得很是开怀,“这样追问,会让我觉得你很在乎。”
贺玄青:……
事实确是如此,但若是在谢止面前承认这种事仿佛就落了下乘,贺玄青重重拍开了他的手,有些气恼。
“你今日说的话都格外好听。”谢止又将手搭在了她的身上,“这是因为你是我幻境的缘故,你会这样说,是因为我这样想。 ”
贺玄青这才发现一个很要紧的问题,难不成谢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将自己当成幻觉:“你怎知我不是贺玄青?”
“我设下了结界,亦交代过陈钟。”谢止面色因情热有些微微发红,但他低着头,看不出情绪,“贺玄青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你那个管事根本就没有阻拦啊。
就连贺玄青上山用的灯都是管事送的呢。
贺玄青现在有些分不清是主动闯入蛇窝的自己可怜,还是被下属欺瞒糊弄的谢阁主更加可怜了。
她原以为谢止不受影响,如今看来他与自己半斤八两,贺玄青看着面前神智昏聩的谢大阁主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幻境。”
“不,我不信。”谢止反倒退后一步,茫然道。
看模样居然有些可怜。
罢了。
贺玄青撑在床榻上,像是招小狗一般对着谢止招了招手:“过来。”
这动作轻浮,以谢阁主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这是一种**裸的挑衅。但这就是贺玄青的本意,贺玄青想激怒谢止,击溃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理智。谢止果然中招,眸色微深,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掌。
贺玄青笑容愈深,顺势一把扯下了谢止的衣衫,在看到谢止与自己一般狼狈模样后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我是你的幻境了。”
谢止像是还在怀疑,他犹犹豫豫,将贺玄青的手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谢止现在的状态和之前的青蟒有些相似,浑浊的青色眼眸死死凝视着自己,像是欲择机会进攻而上,这是个极危险信号。若是旁人瞧见,或许会惊慌失措,慌忙躲避,但贺玄青眯起眼睛,却觉得谢止漂亮。
那遍布鳞片的青蟒漂亮,如今化为人形的谢止更漂亮。
就像当年清禾公主被牵着踏上苍坪山最后一节石阶时看到的少年,面如冠玉,艳色无边,是她平生之所未见,直教小公主看呆了眼。
“那是谁?”
“是摘星阁首徒谢止。清禾,这是你未来的师兄。”
清禾公主藏在父亲身后,冲着那少年比了个鬼脸。
“师兄。”现如今,贺玄青看着面前的谢止,好奇道,“都说陷入幻境之人表露出的都是本能,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贺玄青是真好奇,意志昏沉之下又将自己当成幻境,谢止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说不清。
是想扭断自己的手掌,还是撕咬下自己一块肉?
如今的谢止趋近于野兽,贺玄青想到这种事,反倒兴奋。
弱者才会畏惧,强者只会迎上刀尖,她深知谢止是个什么东西,也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普通的欢愉吸引不了她,她更喜欢锐爪相解,利齿撕咬。双方都鲜血淋漓,才叫畅快。
……
贺玄青话出口的下一瞬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谢止捧着她的手,凑近了自己的唇边,舔在了她的掌心。
他怎么玩脏的。
感受到掌心粗糙的触感,贺玄青脸皱成了一团。
她忍着用巴掌糊在谢止脸上的冲动,心中早就将这条蛇拧成了麻花,但面上还是勉强维持住了笑意,想看他接下来还要再做些什么。
而后她眼睁睁看着谢止低下头,舌尖......
“不、不行!谢止,不要.....不要咬!”
谢止虽化为了人形,但这更像是只披了层人皮,其内里依旧是属于野兽的躯壳,尖牙若有若无擦过肌肤,带来极强地威胁感,贺玄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骤然绷紧了脊背,本能地踢动起了双腿。
她用力攥紧了谢止的长发,尖锐地,宛若排山倒海的酸痛麻痒席卷上了她的腿——因为长时间的绷直用力,她的腿抽筋了。
冰冷的指尖自被褥中伸出,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脚踝。
“……这一切只是我的妄念罢了。”
耳边似乎传来絮絮低语,但贺玄青根本没有听清。
世界化为缤纷色块,青色的,纷乱蓄影倒入了贺玄青的眼眸中,初时疼痛褪去,带来细细密密的痒。
原来谢止这个时候是有刺的……
还好、还好没有让他变成蛇。
但已经足够贺玄青喝一壶了,热血鼓动着她的耳膜,贺玄青此时此刻满眼所见全是眼前人,耳边听见的一切都是谢止沉稳的音调,鼻尖嗅闻的也是属于谢止的馨香。
谢止就像是一块能够自我分裂的海绵,塞满了她全身上下各个地方。
贺玄青的眼泪被擦去了,但是她又落下了更多,更多的眼泪来。
什么拷问试探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贺玄青迷迷糊糊看着窗外的月色,骤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事实。
过了多久了。
天色没有变化,是谢止的把戏吗?
苍坪山就在摘星阁的管辖范围内,他如此改变天相,是生怕那些守在摘星阁的小弟怎么看不见吗?
贺玄青忽然想到此处,垂死病中惊坐起,重重地掐上了谢止的脖颈。
“快把天色变回去。”贺玄青想起那老管事面无表情对自己说过的话,没忍住低声斥骂道,“这种事情不要声张,你难道觉得光彩吗?”
原先无比依从的谢止这次没有同意:“不要。”
贺玄青抓着他的脊背,划出道道红痕,咬牙切齿:“变、回、去。”
“日出之后……梦就会消失了。”谢止低声叹息道,他似乎还记得之前贺玄青委屈时落的眼泪,于是附在她耳边又强调了一遍,“贺玄青,你会消失的。”
她、又、不、是、幻、境!
唇间被重重咬了一口,破晓阳光透了进来,贺玄青从腰腹到指尖都失了力气,谢止似乎非常热衷于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此时由脖颈往下更是重灾区,没被蛇毒毒死的贺玄青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气得愤愤然咬住了他的肩膀,血珠溢了出来。
谢止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烙印,他吐着信子,很满意地舔了舔她的脸颊:“再来一次。”
贺玄青:......
一把掀翻这条死沉的蛇,贺玄青伸手,却摸到了一块温润冰凉的物件。
贺玄青将之拿到了眼前。
那是一枚玉佩,小蛇卷着尾巴,擦眼泪的样子惟妙惟肖。
是自己送给他的东西。
贺玄青凝视那玉佩半晌,在这条蛇再缠上来时,没有再掀开。
苍坪山内,寂静山林中隐隐有海浪拍打礁石之声,波涛汹涌,庞大的海浪翻涌起阵阵浮沫。
……
幻觉如海上浮沫,等日出便会消弭。
谢止昏昏沉沉睁开眼,承载着巫族血脉的他也承接了某些兽类的习性,每逢这些日子他总会过得艰难一些,但年年都是如此,谢止也早已习惯,他会遣退弟子,让管事封锁阁中禁地,自己则化为原型蜷在这里渡过。只要心有念想,那就还能忍耐。
但今日却是不同的,谢止发现自己变回了人身。
掌心还死死握着枚玉佩,谢止看清了上面的小蛇,微微松了口气。这几日贺玄青的幻境频繁出现,且越发真实,让谢止有些难以应对,譬如昨夜……
不对,幻境没有消失。
——“我不是幻境啊。”
犹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谢止骤然清醒了过来。
手臂上多余的重量、耳畔传来的清浅呼吸,以及毛茸茸的触感,无不彰显这里多出了一个人。
谢止的身躯骤然变得僵硬起来。
陈管事不会无缘无故放人入阁内禁地,摘星阁上下更不会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上禁地打扰谢阁主沉眠。
身边那人是谁不言而喻,但谢止却并不敢相信。
他浑身紧绷着,寸寸回头,看向了身侧的人。
不是梦境中的那些虚无缥缈的遥遥幻影,贺玄青躺在他的身侧,睡得并不安稳,汗珠湿漉漉粘在额前,随着谢止的动作发出极小声地、真实地痛呓。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陈钟是死了吗?
接连几日有关于“幻觉”的片段回忆纷至沓来,那些过分,甚至是糟糕的画面让谢止越是回想,脸颊就越发惨白。
但眼下显然并不是要去教训陈钟的时候。
贺玄青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在起先的迷惘后她的脸色瞬间翻了两翻,盯着谢止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恼和怒意,眼眸中像是燃着两团火光。
谢止依旧无动于衷,贺玄青气急,低声骂道:“出去!”
谢止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我给你上药。”
“滚。”
谢止又不动了。
贺玄青:……
眼前的谢止就像是傻了一样,纯粹听从指令,一戳一个动静。
贺玄青被他的动作激得浑身发软,此时也不知是该无语还是该生气,她揉了揉眉心,还是问起了正事:“你既然早认出阿兰的身份,为何浮屠境中会倒映出你在鸿蒙境时的幻影……”
谢止并未回答。
贺玄青:“是不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也怪我,是我一时疏忽没有立刻询问清楚,你当初出鸿蒙境出得那样快,给了我一种你不会出问题的错觉。”
“鸿蒙境里的确没有发生任何事。”谢止垂眸,“我离开此处,仅仅是因为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图,倘若知情识趣,贺玄青也不该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但贺玄青依旧开了口:“是因为我吗?”
“哪怕初时无感,往后朝夕相处也能动情,你在后来力排众议将阿兰带入摘星阁,又因我杀了阿兰而与我结仇。”
贺玄青轻声道:“我们每次都会因为这件事吵起来,我的处事是因为强硬了些,可你也晓得当时风雪涧里的那些雪魄反扑得那样厉害,险些关不上那道门 ,我也只是必须要那样做啊。”
她杀了太多雪魄,在那些雪魄眼中对她的仇恨远比对其他人要重得多,当年她不肯放那些雪魄出去为祸,只得以自己的魂魄为诱饵镇入腹地,才换天衍得来了片刻喘息的时机。
谢止看着贺玄青,皱起眉:“没有选择?往后遇到同样的事情,又面对同样的抉择,你还会这样选吗?”
“对。”贺玄青道,“我的身份决定了我必须要承担这份责任。”
她看着谢止的表情,还是做了妥协:“我来,只是想与你说清楚,你若真心喜欢阿兰,我不是不可以再放具傀儡与你重逢,你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更没必要耽误了自己的修行……”
“够了。”谢止忽得打断了她的话,“既说好了不互相隐瞒,可你隐瞒我的事情难道就少了吗?”
贺玄青皱起了眉。
“当年你习无情道,后又入风雪涧,扶小皇帝登基,桩桩件件我都并未插手,你也始终不肯名说。如今你又刻意配合南疆使团留在京城,这些事情,你为何要这样做,我可一件都不知道。”
“谢止,这是两码事。”
“不,这就是同一件事。”谢止看着贺玄青,“你与我之间本就是合作关系。你什么都不肯说出口,我又凭什么要对你说明。”
贺玄青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你不说,我自会去查清楚。”
……
“阁主,贺宫主下山了。”陈管事面容冷肃,“初秋日凉,宫主衣衫单薄,属下想将阁中的狐裘给宫主披上,但贺宫主没有应声,径直走了。”
谢止端坐于桌案上,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良久后才道:“知道了。”
管事小心翼翼打量着阁主的脸色,心想氛围可不是那么回事:“贺宫主下山时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因为属下自作主张,办了坏事……”
谢止摇了摇头:“这件事与你无关,往后也不要再插手。”
是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还是不要再理会风波宫,管事顺着谢止的目光看,发现谢止视线落着的正是那被他凑巧挂在门旁的裘衣上,明白了。
明明在乎,人在时又何必把人气出去。
陈管事内心腹诽,面上还是老老实实汇报着自谢止闭关后仙盟的讯息。
消息并不算少。仙盟延续至今已有百来年,大体框架已经构成,占据仙盟顶尖势力譬如摧岳宗和摘星阁,再比如仅仅居于他们之下一十二宗门,以及再之下的各中小宗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格局之下的仙盟斗争与朝廷相比,还真说不上哪一个会更加简单。
“仙盟近日来迎了位贵客,在各宗之间奔波游走很是瞩目,很多宗门都以上宾之礼待之,这本是与我们无关的,只是那位贵客的身份有些特殊……”
谢止:“什么?”
管事躬身道,“他称自己为天衍当朝太子,是名正言顺要继大统之位的人。”
按照规定给在这一章评论的小伙伴发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第 6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