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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奇门三家

说是大致,是因为高人的脸始终笼在白霜雾气之后,看到的只能是他高挑的身量和潇洒的举止,唯一的特征是肩上那个不起眼的帆布袋。

商启摩挲着下巴,却是向不知在后边站了多久阴沉着脸的谢崇澄道:“喂,这位高人是不是你们那个什么乌派的人啊?打扮和你很像……”

谢崇澄没理他,而是直接又拿出小葫芦去吸那人周身的白雾。

商启连连摇头,“身为前辈高人,他既然隐去自己的面貌,小澄子的葫芦怕还不行。”

叶盛夕对“小澄子”这个名字不予置评,只是看着那高人云遮雾罩的脸微微蹙眉:“利用自然现象行遮隐之术,有点像……”

说话间谢崇澄的小葫芦果然撑不住了,就在它摇摇欲坠响起轻微的咔嚓声时,谢崇澄手指忽弹,一枚黄橙橙的物事骤然飞出打向高人后背,却在将将触及时被迷雾所挡只是划了过去。

但谢崇澄就此收手,因为他目的达到,高人背上的帆布袋被铜钱一划,带子断裂应声而落。他疾步上前去接,旁边却伸出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将布袋凭空截在手里。

“唔,葫芦、短尺,没什么不同,小……”商启看完正要招呼谢崇澄,回应他的是谢崇澄打出的一根精钢寻龙尺。

尺头勾在帆布袋上,尺尾却毫不留情地点向他手肘大穴。商启忙不迭的撒手,帆布袋却在这一瞬间化为点点碎屑飘散无踪。

谢崇澄脸色铁青,手下停也不停,继续用收妖的架势打商启。

商启对他的反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见招拆招,间隙还不忘问袖手旁观的叶盛夕:“你就这么见死不救?不是还有事要找我算账吗?”

叶盛夕退的远远的,闻言耸耸肩:“你不是早就说过我心狠吗?如君愿耳。”

商启:“……”他有些后悔当初一见叶盛夕就忍不住调戏他的行为。

谢崇澄不愧是青乌一派当代最杰出的传人,一把寻穴定位的尺子硬是使出了双截棍的气势,尺头尺尾交替飞转伸缩自如,追着商启不放。

商启烦不胜烦,啧啧两声,手中棋子碰撞声微响,下一刻,谢崇澄就被他画地为牢钉在阵中,眼前迷雾升腾,任他如何四处敲打冲击都辨不清生门之位不敢轻易迈出一步。

“叶盛夕,你要还认自己是三家传人就把这个邪祟拿下!…..”

叶盛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站这么远,战火还能烧到身上来。他瞥一眼唇角始终含笑的商启,“什么传人,什么邪祟,还请先生明言。”

谢崇澄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好像他不知道三家传人的事十分的不可思议,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找到机会,再次将手里的铜钱抛出精准打在侧旁中盘生门上,终于移步从困局中走出来。

“先生姓叶,又精通控阴阳两仪、定位寻人夺气入阵,难道不是来自阴阳叶家?”

叶盛夕:“……”他不知道,但他比较淡定,“姓叶,不知道是不是先生说的阴阳家。”

“阴阳叶家,青乌谢家和遁甲庄家,称当世风水三大家。不过遁甲庄家和阴阳叶家已于百年前传承断绝,如今唯谢家独大。”商启在旁徐徐为叶盛夕解惑。

谢崇澄并没打断他,而是继续对叶盛夕道:“不错,谢家虽存气势已危,如果先生是阴阳叶家传人,当属奇门大幸。”

叶盛夕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又问:“那邪祟又指什么?”

话是如此问,他自然知道谢崇澄指的“邪祟”就是旁边暗戳戳正勾着自己腕间五彩绳的商启。他已经猜到商启就是在小混混们梦里绕着自己恣意调戏的那道黑气,也是埋龙阵里借自己的气脱困的那点有别于阴煞气的极阳。

本来气散无形,但因为灵丹不灭得以借气而生,又被压制的久了,重组形体时阴煞入体,他的本形才孱弱阴冷,气息稍有变化便虚咳不止。

但这段时间相处,商启虽然黑气压身,却并未有阴煞戾气浮动,与他后来追踪的那道黑气有些微区别,因为这一疑虑他便并未挑破,也没有将他看做邪祟过。

谢崇澄眼睛转向商启,还没开口,商启已经先道:“邪祟不是那个布下如此狠毒阴局的青乌派高人吗?”

谢崇澄到底年轻,马上被他带偏,“胡说,一个帆布袋能说明什么,怎么就是青乌家人了。”

“哦,这都不算。那也不能因为他会夺气定位就是阴阳家传人,”他一指叶盛夕:“那他还会用谢家丁兰尺呢,我还会用天、地、人三盘循甲招雾,你怎么不说我是遁甲门人?”

“你,你……。你用黑白棋子,除了……”

“啧啧,黑白棋、五帝钱卖给你们三家了吗?别人不能用怎么地?小小年纪装模作样故作高深,其实却不务正业,不好好捉鬼化厄,竟摆资历臭显摆……”

谢崇澄被他的话气了个倒仰,哪还顾得上矜持修养、师门教诲,涨红着脸掏出一面镜子就怼向了商启。

商启正说的顺口,没想到小年轻翻脸如翻下拉菜单,一时不察被镜子照个正着,他反应极快地扭脸抬手,手中棋子未出手指便已化黑气。

就在他即将被镜子照散,半身化成黑气时,身旁的叶盛夕已经转身一步挡在了他面前,手指用力,三才石脱手而出。

商启比叶盛夕高,叶盛夕挡过来时不由分说按低他的头抵在胸前,一股清冷雪香瞬间弥漫在鼻端,搅动的他心神俱晃竟有一霎那的鼻酸。

磅礴之气轰然冲向铜镜,紧接着便是“啪”一声轻响,如裂冰石。

商启抬头望去,就见谢崇澄高举的圆镜上已经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而替他挡了万道割魂利刃的人,在镜光自身后照耀下如背生霞光脚踏彩云熠熠夺目。

叶盛夕聚气一石打裂镜面,看也不看身后,只冷声道:“闲话少说正事要紧,走吧。”

商启眨眨眼,丝毫不再废话,眉开眼笑的和他并肩离去。

被两人无视抛弃的谢崇澄:“……”他听出叶盛夕话中隐有怒气,自己不由分说就用镜子的阴面困人散气的行为让他生气了。

已经明白症结所在的二人回到现实中的庭院,看到的已经是另一幅景象。

玉姨被他们以气为索困在西廊柱旁,金意陵则被输完液出来的金意台招到身边,叶逢阑和何征也已经从鬼手里脱身,离开西厢廊下。

金意台正坐在正房廊下的轮椅上低头给金意陵系红绳,阳光洒然在金意台腿上,弟弟被他拢在廊下阴影里。

他们出来后一抬眼便看到了这个场景。

“你在五彩绳里掺入了黑气。”叶盛夕平淡又笃定地说。

商启拨着自己腕上的红绳笑眼弯弯:“我这黑气可是百鬼养出来的,休阴护本以生万物。你那条我可是编了好久。”

竟然是他亲手编的。叶盛夕突然觉得绑五彩绳的手腕处有些发烫。

他们回来时玉姨还被困在阴影里,因为不能离开西厢笼罩,只能眼巴巴地远远看着两个儿子。

金意台手里一直拢着个东西,给弟弟绑完后,另一只手摸着金意陵的头,“意陵乖,听哥哥的话,跟着哥哥。”

叶盛夕和商启一眼便看出他手里拢着的正是从他屋内承尘上拿下来的那个用来定魂移气的厌胜之物。

金意陵看着哥哥手里红裙抱娃娃的人偶,满眼艳羡之意:“我听哥哥的话,哥哥给我玩人偶吗?”

“嗯,……哥哥帮你拿着。”

金意陵双眼亮起,但他歪头看了看玉姨的方向:“妈妈说抓了那些人哥哥才不会走,妈妈就在那边,咱们这是过去吗?”

金意台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是,哥哥要去西厢带你找妈妈,你从廊下绕过去。”他顿了顿,还是道:“意陵,记住以后都不能抓人了,抓人是不对的,哥哥只喜欢不抓人的弟弟。听话,去吧。”

他不能让弟弟永远活在憎怨杀人中,玉姨每日阴气割身分崩离析将要走到尽头,若今日不能解开这个困局,同样的情况很快就会落到金意陵的身上,他不想再利用亲人苟延残喘。这世间有恶意也有真情,恶意他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用真情给予希望,让因为他受苦的亲人早日解脱。

金意台看着弟弟绕过回廊跑向西厢,平静转向身旁的小道士归元说:“劳烦小道长推我过去。”

归元刚才爬上爬下的在承尘上溜了一圈,这时正在旁边掸身上剩余的土,闻言微愣,先看看师父,得到准许后这才上前推着金意台挨近西厢。

他本来和金意熏等人一样看不见玉姨的鬼相,拜大师谢崇澄所赐,此时他看得清清楚楚,离得近了腿还是难免有些打颤。

归元并没有走回廊,而是经过庭院天井将人送到西厢廊檐。好在一到廊下便被金意台示意停下,他得以及时退回到师父身边。

金意台隔着这道界限分明的光影,仰头向一动不动的玉姨道:“妈,您还是这么漂亮。”

十几年阴阳相隔,一个困守凶阵,一个缠绵病榻,虽气息相通同生共死,母子俩却从未离的这样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