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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以母替子

即便再恐惧,叶逢阑也稳定发挥着他的长处,短短的接触不但套出了小男孩的名字,还了解了和他相关几人的关系。

比如金意陵是鬼,一直以保护姿态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是他的妈妈;比如他总喜欢去找哥哥,每隔一段时间妈妈都会碎一地,他再用哥哥给的胶将妈妈一点一点粘起来……

他还弄明白了玉姨拘他们来是为了给小鬼金意陵的哥哥提供活命的契机,阴阳二气转换的事他不清楚,但哥哥应该知道。想起哥哥的本事他的心定下来,便一边哄着小鬼,一边和何征随着玉姨困在西厢等待叶盛夕到来。

但当哥哥真的来救他们时,他又开始担心害怕哥哥会因此受到伤害。

然而叶盛夕和商启谁也不会听他的停下来,尤其是叶盛夕,他什么时候要弟弟来挡在前面了,因此冷冷地道:“闭嘴!”

这时商启已经先一步到了玉姨面前,将手里的一把东西递过去:“过节了,别的小朋友都有,我也要戴……”

那是一把色彩斑斓的五彩绳,端午节长辈给孩子戴的。

叶盛夕眼角抽搐地瞄了他一眼,又给叶逢阑打个眼色。

叶逢阑见机立刻一拉小鬼金意陵:“漂不漂亮?要不要?”

金意陵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绳子,当即拽着叶逢阑就凑过来,口里说:“妈妈,我也要戴,还要给哥哥……”

他嘴里的哥哥自然是指金意台。

玉姨看着红绳本来畏惧的要后退一步,却在听到金意陵的话时呆住了。她盯着商启修长手指间松散挑着的几根五彩绳,攥紧了手。突然间破碎的脸上狠戾一闪而过,她的手指猛然间长出五道黑气,就像瞬间长长的手指,狠狠向商启拿着五彩绳的手腕抓去。

这一下若抓实了,商启的手腕便会被她齐腕撕下。

“嘶,当妈的这么狠……”商启嘟囔一句,反而将手向前递了递,手指间隐隐约约也缠绕了几分黑气,却是对旁边的何征道:“拿着。”

何征这次格外的知机,商启的话甚至才说出他就已经动了,踏前一步就是迅猛地一顿薅,成功将几根绳全部抓在手里,抓完还不忘怼给叶逢阑,“逢阑,快!”

被扔了一脸的叶逢阑:“……”

交错推递其实只发生在顷刻间,五彩绳已经尽数到了叶逢阑手里。

玉姨斩手抓绳不成更加恼怒,伸过来的手势不变,已经从抓手腕变成掏心之势。

商启仍然不闪不避,只是手指间的气慢慢弥漫至手臂,咯嘣几声脆响伴着玉姨的痛呼,她伸长的手指竟然像被突然折断般,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妈妈!”眼巴巴等五彩绳的小豆丁金意陵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攥着叶逢阑的小手刚变成利爪,头顶突然一痛,他哇的一声叫出来,双手下意识护向自己头顶。

叶逢阑趁机脱身扑向何征。

叶盛夕一尺子拍哭金意陵,另一只手里的石子微微用力荡了一圈,庭院中水池里的游鱼锦鲤便突然骚动起来,扬起的水花四溅,在阳光下五彩斑斓弹珠一般纷纷袭向玉姨。

玉姨被裹杂着阳气的水珠砸的形神四散,显露在外的皮肤块块裂掉,叶盛夕便在此时趁商启满身黑气暴涨之前一拎他的衣襟:“走!”

两人直扑玉姨,身形在没入她身周黑气后瞬间消失,便没有注意后边的谢崇澄在看到商启身上出现的隐隐黑气时脸色已经大变。

两人脚下早物换星移又换了地方。眼前还是同样的景,同样的人,只不过阳光隐去,细雾缭绕、寒霜遍地,天地间一片霜白,水雾仿佛实质一般飞舞在他们周围。

商启被揪着领子,手也没有放开叶盛夕,水雾萦绕中,俩人就这么面对面、手牵手的再一次踏入鬼的记忆里。他俯低了头,轻触着软雾飞霜,像触着对面人的脸:“很有默契啊,还不放手?”

“怕你被鬼拉走。”叶盛夕一只手被牵着,另一只手拨弄着他领口的扣子,答非所问。他其实对于刚才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和两人的默契还没有平复下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商启垂目看着他近在咫尺蝶翼似的羽睫轻声问。

“知道什么?知道你就是那道戏弄我的黑气,还是知道你就是法师?”当他看到跃起的海豚身周那道若有若无的黑气时,他就明显感到了当初法师的气息,后来再看到本不该出现在移境中的商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商启:“……这两个形容我好像都不算好。”

“那就是还有好的?”

商启实在不能再让他玩自己的扣子,闲着的那只手终于握上来慢慢将他的手压下去:“起码商启是好的。”

叶盛夕用力甩开他的手,清冷的眉梢乜过来,旁边的小痣透着诱惑恣意:“不管在谁面前都肆无忌惮有什么好。出去可以一块算总账。”

商启哈哈大笑,桃花眼里几乎盛满星光:“原来阿夕是在担心这个……”被叶盛夕一巴掌推开。

二人面前仍然是雕梁画栋的四合院,不过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不见他们,却个个都面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仗着没人看得见,他们径直从正房廊下穿堂入室,远远便看见苍白着脸的玉姨在门后偷听。她手里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在冰雪霜冷的天气里一动不动。

当听到堂内道士预言仅存的大儿子也活不过一岁时,老来得子本来就是用科技手段得来孩子的金湛立刻慌了。

就在他想问有无办法解决时,高人又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奈何金家主脉气运将近,若不是因为后继无人便会因为其他灾祸消断。”

在金湛一迭声请教中,那人恰到好处的沉默后说:“……我现在只能施为一种化解之法,金先生想清楚再做决定。”

说话的“高人”语气平和,绝没有危言耸听,也没有夸张失实,娓娓道来更让金湛这个当事人毛骨悚然坐立不安。而且高人直言是金家气运使然,言外之意就是要么这祸让他以儿子早夭扛下来,要么就以其他方式转化。

然而到了这个位置这一步,金湛无论如何不会认命。他既想灾祸不降临到自己头上,也不愿后继无人,只得苦苦哀求高人想办法。

最后高人的办法就是用移花接木之阵和转气之法维持大儿子的命数,而施此法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彻底利用刚刚夭折的小儿子金意陵。

然而因为金意陵死的时候太小,气力不足以支撑法阵,只有将他的心尽快摘掉作法填入傀儡人偶,才能推动阵法运转,之后每日还要受抽气剥魂、身体片片割裂之苦,直到气尽魂消化为乌有的那一天。

“好狠啊!”商启突然在叶盛夕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尾音还拖得长长的,激的叶盛夕一歪头,耳垂立刻红了。但他又发作不得,因为他们本来就站在一起,对方这样近的说话也算正常。

“……别闹,还没完。”不好有大动作,叶盛夕只能轻责。

商启暗戳戳欣赏着他微红的耳垂,神情愉悦:“阿夕说得对,金意陵那点怨气根本维持不了金意台多久。他能活到现在,必不只是靠金意陵一个撑着。”

两人都心知肚明,进来之前他们看到玉姨碎裂又粘起的身体和金意台话里的言犹未尽,已经猜到了。

果然,金湛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正要请教高人如何让这个移气活人的法子长久时,在门外偷听的玉姨已经忍不住冲了进去。

她是这样向自己曾经托付一生的人说的:“意陵年纪小移气不够,让我去吧,我可以多撑一段时间,也可以想办法延长台儿的寿命。”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金湛,儿子活的久才能延续金家香火,有人心甘情愿牺牲自然最好,不如就将这件事交给儿子的亲妈。

叶盛夕和商启看着高人将符咒分别打入金意台和金意陵的胸口,在打入金意陵胸口时,刚刚自杀死去的玉姨扑过去压在小儿子身上,那枚符咒便打在了她的背上。

于是她自愿被困在西厢那处特意为她改建的阵局中,每一次的取气剥魂都由她来替小儿子承受。

金湛虽然看不见妻子但也面带戚容。在施法的那一瞬旁边本来安静无声的金意台突然大哭起来,一改平时小猫样的微弱,声音几乎接近一个正常的孩子,双颊还因为激动泛起两团红晕,他便立刻忘了妻子,转身抱起了金意台。

“母子连心,生母与弟弟都与他血脉相连,以阴养阳,小少爷可活。”高人说。

道理正如埋龙倒煞阵,以极阴困极阳,只不过压困商启的阵是绝阵,而高人所设的仅仅是一个于绝地生活气的小循环。若后来玉姨没有四处拉青少年做替死鬼,十几年后阴气断绝,阴阳失衡,金意台的寿数便自然终结了。

“台儿可以活多久?”金湛满脸喜色地盯着转瞬便充满活力的儿子,却没等来高人的答复。

他不知道高人目的达到再也不会管他,而自己的私心已然伤透了妻子。玉姨多年后终于在高人引导下“悟”出为儿子续命养气的方法,并在金家家主寿数未尽时早早找到机会吸取他的所有阴气转去养儿子。

那位高人布完这个简单的借气锁魂养煞局后便再没动作,他一言不发收拾起东西转身就走。出来时,商启和叶盛夕才看清这位高人的大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