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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事实上谢予说这些完全也是出自于对沈末承的考量,这也是他刚刚在那一分钟里认真考虑过的。他以为沈末承是在这样一对一的环境下会有所拘束,所以才想着换一个让人身心都舒适的场所。可他毕竟不了解沈末承,沈末承这幅样子当然不是因为他紧张,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淡漠。

但谢予这样说了,沈末承便答应了:“好。”

他说了好,但还是不怎么配合,大概是觉得沈末承话太少,又过了一天后,谢予便再一次尝试对他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课外话:“在我的课上,可以畅所欲言,也可以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但不能不说话。”语气有些责怪,但声音却很软,还不等沈末承接话,他又笑起来,“抱歉,我好像忘了只有你一个学生,没办法交头接耳。”

外语这门课和其他的专业课不同,它需要大量的口语练习,所以谢予在课堂上,习惯于专注的注意每一个学生的口型和眼睛,同时也会要求所有学生能够平静的和他对视,这样他才会通过口型和声音判断他们的发音是否标准。

有这样一个习惯,谢予就连底下的窃窃私语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在他的课上也无一例外,所有人都会全神贯注的看着讲台方向。

可是,现在没有讲台,学生也只有一个,没有可以窃窃私语的同伴,沈末承也不大爱说话,谢予只好退而求其次:“或者,你也可以喃喃自语,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看到。”可他很快又想起,沈末承说英语难,想起这一点,他忽然想得通了,大概沈末承自认为的难点就是在于他不善言谈。谢予陡然生出一点挫败感,面对几十个学生他尚可以游刃有余的控场,面对这一个人倒有点脑壳大的烦恼。

但是好在沈末承只是冷淡,而不是内向。性格在外语这门课上往往会占据很大的分量,纸上谈兵是不行的,它要真枪实战的表达出来才有成效。到了这一刻,谢予又认真思索起来,针对沈末承来说,或许出门上课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而谢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末承听的认真,注意力也很集中,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谢予的表情、神态,声音、五官,哪怕被发现了,他也不会慌乱,给人一种窥视中又带着些审视的感觉,明目张胆,要说他仅仅只是在专注听讲,好像也不为过。

谢予听到沈末承说:“我知道了,老师。”

到了第三天,理所当然的,他们约在了咖啡厅。

咖啡厅这个地方和图书馆一样,都是不太能高声说话的地方,所以来这里上课,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谢予看上去也丝毫没有要讲课的意思,他一进门便用眼睛巡视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旁边的一桌坐着的是两位外国友人。

咖啡厅坐落在二楼,楼下实在没什么景色,除了乌龟慢爬的车辆,便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沈末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咖啡终于被服务员端上了桌。

谢予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放下了,接着又是长时间的一阵儿沉默,如果换做别人,或许早就尴尬的坐不住了,偏偏他们两个却很淡定,全部都好整以暇的坐着。

沈末承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谢予两手空空,别说资料了,连电脑都没带。

谢予当然知道他想什么,微微笑了笑,开玩笑似的,告诉他:“今天不上课,我们坐一坐。如果坐够了,你就去找别人聊聊天。”

沈末承投来疑问的目光,谢予依然笑着,告诉他:“你没有听错,这也是你今天的作业,如果完不成我们就不走了,记着,必须要用英语。”

事实上,沈末承并没有迟疑和胆怯,他很快就接受了这项作业。

谢予看到沈末承同他进门时一样,也将整个咖啡厅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旁边的外国人身上。这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谢予乐于见到的结果。

沈末承站起身,迅速的走到那两名外国人面前,说出的话也有些官方:“Excuse me?”好像一个服务员一样。

大概是出于礼貌,其中一位回答:“What's up?”(怎么了?)

沈末承说:“Is it okay if we have a conversation?(我们可以聊一聊吗?)My name is Shen Mocheng.”

他还知道自我介绍,谢予很平静的靠在沙发上,默默的注视着那边,显然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那两名外国人自然也注意到谢予,全部偏过头将他看了一遍,然后又看向沈末承,沈末承也看到了:“He is my English teacher.”顿了顿,他果然说出了实话,“Actually, this is one of my homework.”(事实上,这是我的作业。)

如果不是沈末承面容姣好,谢予甚至觉得,沈末承在开口说那句“打扰一下”时,就已经被赶走了。但也可能就是因为他又说出了实话,那两名外国友人确实放松了一些:“Alright, go ahead and speak.”(好,你继续说。)

沈末承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又用了一句官话:“Nice to meet you.”

一人说:“Nice to meet you, too.”

另一人笑了:“Don't worry, sit down.”(别紧张,坐。)

沈末承当然没有紧张,他也没有坐下,只是微微张了张口,似乎在仔细斟酌下一句该说些什么话。

这时,一人又说话了:“your name sounds really nice.”(你的名字很好听。)

沈末承说:“thanks.”

到了这里,谢予终于站起来,先是打了两声招呼,又说了两句抱歉,紧接着他说:“Can we have a chat?”(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一人回答:“Sure, take a seat.”(当然,请坐。)

谢予大大方方坐下来,然后微微朝沈末承抬了抬下巴,沈末承也跟着坐在另一边,听到谢予对那两名外国人说:“Are you here to travel in China?”(你们是来中国旅游的吗?)

一人说:“Yes, we went to Beijing, Xian, and Xizang, It is a very beautiful place.”(是的,我们去了北京,西安,还有西藏,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谈到西藏,另一人语气更激动一些:“I can't describe it, It's like heaven there!”(我无法形容,那里简直像天堂一样!)

谢予微微笑着,他的笑容看上去很舒服:“In fact, there are many such places in China, Sichuan, Yunnan, Every place has its own unique beauty.”(事实上,中国有很多这样的地方,像四川,云南。每一个地方都有它不同的美。)

说完这些,他有意无意的看向沈末承:“What do you think?”(你觉得呢?)

沈末承说:“Yes, They are all paradises in China.”(是的,它们都是中国的天堂。)

那两名外国人露出向往的神态:“We definitely need to go and take a look when the opportunity arises.”(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去看一看。)

谢予依然微微笑着,礼貌大方,认真讲述着中国的不同文化,谈吐优雅,吐字清晰,其实在沈末承看来,这和他上课时没什么分别,在这个过程中,绝大多数时候谢予依然是一个引导者,适时的带领着沈末承多听多看,多学多练。

不知不觉过了好久,咖啡早就冷透了,聊到最后,其中一名外国人说:“May I ask your name?”(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

谢予当然告诉了他:“Xieyu.”

“谢,予。”那人用中文重复了一遍,伸出一只手,“Nice to meet you.”

谢予也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指尖:“The pleasure is mine.”(荣幸之至。)

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直到那两个外国人离开,谢予才轻轻开口:“你英语很好。”

沈末承并没有否认。

谢予说:“现在看来日常交流也不是问题,我能教给你的已经很局限了。”他说这话并没有呈现出什么情绪,声音也很小,但是说完了,他便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鼻梁,很疲惫的样子。

换做其他的老师,发现这种情况或许就已经结课了,毕竟沈末承很无趣,谁也不想和他面对面的待两个月。但事实上从来没有人发现,而谢予只用了三天,便什么都知道了。

沈末承问他:“你是要辞职了吗?”

谢予很疑惑的“嗯?”了一声,笑了:“抱歉,听到‘辞职’这两个字还有点不太习惯,但是我并没有想要辞职。”

沈末承轻微的舒了一口气,听到谢予继续说:“我刚刚只是在想,我想告诉你,其实外语这门课不能仅仅说它只是一门课,它是一种语言,但我们学它的时候往往只当它是一门课,所以有些思维逻辑就不容易转变过来,也就导致有些话说的不那么妥当。”

谢予本身就是外语系的老师,所以他的学生将来要出国的占据一大半,就算不出国,工作后要从事的行业也大都与语种相关,所以谢予才更偏重口语。但沈末承来自商学院,能学好英语固然是加分项,只是绝大多数人的偏重点大都只是为了应付考试。

这对现阶段的沈末承来说,丝毫没有助益。谢予轻声问着他:“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沈末承点点头,说的很直白:“老师是说,我有些单词用的不准确。”

谢予说:“只是听起来有点生硬。”他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又说道,“我们在和人聊天时,不能太官方了,这样给人的感觉不够亲切,你想想,如果我们用中文聊天也文绉绉的,像背课文一样,听上去就很奇怪。”

沈末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谢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听不听?”

这话题转的也有点生硬,沈末承看着他,问:“是什么?”

谢予也看着他,说道:“这个故事一长一短,我先讲长的,你听好了。”他顿了顿,停了好久才继续说,“从前,有一只蚊子。有一天晚上,它很饿,便飞呀飞呀,飞到了一个男人的脸上,想要吃他的血,可它一落下来还没有吃两口,那男人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伸出手去拍它,它怕的要死,于是又飞起来,没多久又落下去继续吃两口,如此反复个七八次过去,蚊子终于吃饱了,吃饱喝足后它就赶紧要跑路,不料那男人在此时彻底醒了过来,他也不生气,反倒一边抓着自己的脸挠痒痒一边嘻嘻哈哈的说:蚊子啊蚊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故事有点莫名其妙,沈末承不太明白但又配合着听的很认真。谢予继续说:“这个蚊子刚吃饱正是无聊的时候,听到男人说有故事听就赶紧又飞了回来,嗡嗡的说起了人话:是什么故事?那男人就开始讲了:‘从前吧,有一只蚊子,它对一个人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那人说:你讲吧!我听着呢!那蚊子说: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不停的翁嗡嗡,嗡嗡嗡。那人就不耐烦了,说:你这个故事太长了,换一个短的吧!蚊子说:行,我再讲一个。’”

讲到这,谢予不说话了。听起来更莫名其妙了。

“……”沈末承静了静,只好说,“然后呢,短的是什么?”

谢予这才继续:“那蚊子也好奇,着急的问那男人,说:你怎么不讲了?短的是什么?男人说:你飞过来,我告诉你!”

沈末承:“……”

谢予说:“那蚊子真的就飞过去了,又问了一遍:短的是什么?男人不说话,蚊子更好奇了,可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那男人却突然伸出双手,‘啪!’一巴掌将蚊子拍死了,他拖着手掌心,看着那已经死去的蚊子,这才说道:故事讲完啦!你就说短不短吧?”

沈末承:“……”

谢予:“……”

鸦雀无声。这显然不是谢予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