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柳回答,姚政回道,“毒血清了为何还会腿麻?”
周大夫语气不善,“定是治晚了,刚被咬时就清毒血的话,哪会这样。”
姚政闻言面色平静,“那他的腿何时会恢复知觉?”
“我看他的伤口小也不深,约摸会麻上两三日吧。”周大夫又低头看了看才下诊断,转而想起村里人茶余饭后的传言,故意又问,“你是他什么人?”
陆柳意识到姚政沉默下来,他也不知该怎么介绍他。
村里人约摸都知道陆家的柳哥儿招了个俊少爷当赘婿,可这段时日以来,大伯娘和婶婶常出门讲究姚政,编排些有的没的,他又不出门,也没给大伙儿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姚政不回答,陆柳也没说。
寻常汉子都不喜赘婿这个身份被人家拿来说的。
陆柳怕伤了他的面子,只好含含糊糊地接过话来,刻意地转移话题,“大夫,您看我这伤还需要抓药吗?”
周大夫暼了姚政一眼哼了声,“当然得喝药,伤口泡了水,不利于恢复,况且你还有腿麻的症状,最少得喝三副药才能去毒根儿。”
陆柳颇有些为难,先试探问了问价钱,周大夫知他在陆家不容易,也没想要他的钱,“要啥钱,都是不值钱的草药,热水熬开了就能喝,都是因为我配得好才有特效的,你放心喝。”
“那怎么行,您给我治伤,药钱是该给的。”
他虽然没钱但也不想欠人家的人情,卢小溪跟他讲过,人情债才最难还。
姚政把背篓拎过来,一言不发地递过去,周大夫看向他的目光有一闪而逝地惊讶,“呦,你还挺有本事,这水塘里的野鸭蛋可不好摸,旁得人去三五次一个也摸不到呢。”
“你看你的药钱值几个,自己拿。”
周大夫好这口儿,但也不是那没良心的人,从背篓里拿了三个就停了,笑着道,“我都说了这草药不值钱,还得谢谢你们让我尝到了这野鸭蛋,听他们说放到灶坑里烧着吃可香了。”
陆柳见大夫真心收下了也松了口气,接过了着包好的三副药,“谢谢大夫。”
“老头子我还得唠叨几句,你这腿这几日不能过分使力气,最好在炕上静养几日,如果有人常按摩的话就更好了,那样才会好得快。”
陆柳点头记下,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抬眸看看姚政,没成想正撞进男人黑沉沉的眼眸中,他慌忙别开眼,下一瞬姚政双手探过来揽过他的背,提醒,“搂紧我。”
周大夫帮忙把背篓递过去,就见陆柳细白的手腕搭在姚政肩上,刚要接过,就被人抢了先,稳稳地提在手中。
送两人出了门,一旁两个阿嬷才开口,“我看这后生还挺会心疼人,这不还抱着柳哥儿呢,要是他家里人来,谁会管他。”
“再咋说也是自己的夫郎,柳哥儿可是好孩子,他还能不稀罕吗,我家那儿子就是没福气,要不我也想把柳哥儿娶回来呢。”
“那李桂兰不说这男人啥也不是嘛,看来她又在那编瞎话了。”
“我看也是呢。”
周大夫给两位妇人收了针,又包好了三副药,托她们路过柳哥家给他送去,刚刚若是给他那孩子定会推脱不收还非得给钱不可。
“给什么钱!哪还有钱了!咱家都给你那夫子多少好东西了,咋还要银子呢!”
陆家西屋内,李桂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着陆鸣,“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就知道要钱,都不说问问爹娘身体咋样,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嘛。”
这番话说得陆鸣脸热,求助地看向陆老大,家里啥事儿都是李桂兰说了算,他这个做夫婿的压根不敢多说。
这会儿听见儿子被训,实在心疼,才笑着打哈哈,“孩儿他娘,儿子这么久不回来我们都怪想呢,就别挑他的理了。”
说着便给陆鸣打眼色,让他赶紧哄哄娘亲,陆鸣也是会溜须的,平日里压根不会惹恼家里人,只是这次急用钱,回家时才急着开口,闹了个不愉快,这会儿缓过来忙笑着凑过来揽着李桂兰的肩膀,依偎在身旁,“娘儿子错了,这不是眼看着要中秋了,夫子今年提了要求,我也是拿不出来才回来的,这还是我托了回家探亲的由头,这次我多在家陪陪你们,咱家要是拿不出那些礼,我就晚点回去,夫子应该也不会怪罪我吧,更不会不让我去参加童试的。”
陆鸣说得放心,李桂兰一听立马变了神色,攥着儿子的手,“哎呦”两声,“你咋不早说呢,咱家要是少了这份礼,那不就得罪了先生,日后给你穿小鞋咋办,你都虚岁二十了,可不能再耽误了。”
“是啊,儿子你放心,有爹娘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咱家柳哥儿能挣,让他去给你挣银子去!”
听了爹娘的话,陆鸣才放心,嘴甜地谢过他们,又问,“听说柳哥儿招了赘婿了,万一他也生了孩子,咋给咱家干活?”
“他倒是想生,你爷爷奶奶可不让,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让他去给你捉鱼吃,再进山抓几只野味回来炖,可香呢。”
一家人正想着美事儿,姚政抱着人进了院门,陆老爹正在催着张彩虹做饭,看到他们回来了,隔老远就喊陆柳,“出去这么久了饭也不做,是要把我们都饿死吗,瞅瞅你们这模样,又湿又脏,还赖在汉子身上,成何体统,赶紧下来!”
陆柳听见斥责声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姚政的怀抱,刚支起身子就被扣得更紧了,姚政不愿意搭理陆老爹,抬步侧身往屋走,背篓却被他拽住了。
“等等,你们有这好东西还敢昧下?”陆老爹不松劲,一把把背篓扯了下来,“这鸭子鸭蛋都是陆家的,赶紧给我留下。”
“你没看到柳哥儿受伤了,他得补身子,这东西和你们无关。”
陆老爹毕竟年纪大了,论力气哪里是这年轻男人的对手,不仅没护住背篓身子还被扯得直趔趄,差点绊倒在凹凸不平的院子里。
“反了天了,你们等着!”
陆老爹脸涨成猪肝色回屋去找人,陆柳坐在床檐恨不得马上就去正屋看看,看爷爷的模样,定是气得狠了。
陆柳坐如针毡,偏偏腿不听使唤,急得直冒汗。
姚政换下了湿衣裳,光着脚坐在桌子上,明知他在担心什么,却不说,提着靴子问,“里头都是水,今日能晒干吗?”
“嗯?”
陆柳把飘在屋外的心思收回来,这才想起来姚政为了救他,衣裳靴子都湿了,水里脏,这些东西得洗完晾晒后才能穿,可眼下他不能下地,更不能干活了。
想了想,还有一个法子能应急。
陆柳指着屋内墙上挂得那几双编好的麻鞋,用商量的语气问,“我虽不能下地,但手能动,你若是不嫌弃,我给你编一双麻鞋,在屋里也能穿,要不然没有换洗的鞋子,咱俩都出不去屋了。”
说完嗓音柔柔地又问,“你说,好不好?”
精细的棉布靴换成麻鞋,陆柳也知有点难为姚政了,正想收回这句话时,对面人却答应了。
“你编,我等着。”
陆柳笑了,“嗯”了声,托过床头装着麻线的篓子开始捋麻线,这活儿都是做得熟的,他又急着编,手指头动得飞快更灵活了。
编鞋的功夫,姚政又穿上了那双湿靴子,陆柳的药需要赶紧熬出来,灶房下就有药罐子,他不想耽搁索性穿着湿鞋又出去把药罐子提溜到房门口,就坐在门槛上熬药。
陆老爹刚在西屋说完他们昧下鸭蛋的事儿,转头李桂兰就冲出了房门,直奔着西厢房。
姚政把人拦住,李桂兰手一伸,“把东西拿出来,正好给我们陆鸣拿去送礼,这都是野味儿,稀罕着呢!”
“真这么稀罕?”姚政眼睛看着药罐子,低头随口问,“照你说三十个鸭蛋一只鸭子,该值多少钱?”
“怎么着也得三钱,你懂什么,野鸭蛋花钱都难买呢,赶紧拿出来!”
姚政摇摇头,“太少了,鸭蛋个头大,颜色好又干净,鸭子是活的,也肥得很,怎么着也得五钱银子。”
李桂兰不想和他废话,势必要把东西拿到手,要不是他挡在门口,早都进去了,此时也急了,迈着步子就想进屋。
“你管多少呢,也不是你的东西!”
姚政拎着旧蒲扇,头也不抬,撂下一句,“想要也行,拿钱来,五钱银子,我就把东西卖给你。”
“什么!”
“爹娘你们快听听,他说得什么话,咱家的东西还敢朝我要银子?”
李桂兰下意识地找人做主,陆老爹仗着院里人多,拿出了大家长的架势,让他把鸭蛋拿出来。
姚政向来不让他们如意,争执的这一会儿,药也开了,他拎起药罐子进屋顺手把门带上了。
“拿钱来,不然这鸭蛋我就摔了,鸭子也弄死,谁也吃不到嘴,我们是无所谓,左右也不差这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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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