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政说得轻松,陆柳则惊得脸色大红,不住地摇头,那些鸭蛋若是摔了非得把他心疼死了!
姚政扯了扯嘴角,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端着药碗坐在他旁“嘘”了声,“别怕,你就坐这儿等着,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有银子送来。”
“你为何如此确定?”陆柳疑惑地声音在耳畔。
耳廓被他说话的气息喷覆,姚政耳朵动了动,抓紧了药碗边沿道,“你没见她那副着急的模样,寻常人家送礼家里的鸡蛋就够了,为何非要这些野鸭蛋,定是有大用处,我看那个生面孔和李桂兰长得像,不是说他是读书人吗,拿东西疏通关系正合适。”
陆柳似懂非懂地点下头,接过药碗坐直了身子,那道轻浅的呼吸也随之消散了。
姚政收回手,听着门外几人的吵嚷声,想起了从前在书院时,也有很多富家子弟搜罗那些新奇的野味回来孝敬先生,桃溪村背靠大山,但不是猎户进山也寻不到啥好东西,拿这野鸭蛋野鸭子送礼就足够体面了。
“你和那个人谁年长?”姚政问。
“他是我哥哥,比我大两岁。”陆柳小口地边吹边喝着烫口的药,“听伯娘说陆鸣要考童生,我也不懂,反正村里人都说他没有小溪的夫婿厉害。”
“二十岁了还没考上童生?”姚政轻嗤一声,吐出两句,“这不就是个草包,我看送再多的礼也没用。”
这话倒是提醒了陆柳,他出去干活时听村里人传过,说姚政不仅家世好,还有功名,突然生出些好奇,他想问但怕触到姚政的伤心事,还是把话憋回了心里。
“哦。”
说完就继续低头喝药,姚政侧头一看,这人刚才还目光灼灼的怎么不接着问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房门被拍得啪啪响,李桂兰嗓门大,哭嚎着要东西,陆老大推了下陆鸣的胳膊,他会意立马去求陆老爹,“爷爷,夫子说了这次我表现好了就让我去考童试,您说这东西是不是合该给我?”
陆家全家人都指望着陆鸣能出息,将来中个举人也当个大官,好好的威风威风,所以吃的喝的凡是好玩意儿都可陆鸣享用,旁的人压根没资格,连陆盼儿都捞不到啥更别提陆柳了。
这回关乎到他的前途,陆老爹态度更加坚决,上前一步隔着门道,“陆家我说了算,规矩我早都说过了,所有的财物都得上交,你们凭啥昧下来,赶紧交出来,我暂且饶过你们,否则家法伺候!”
这四个字一出口,屋内的陆柳儿吓得一哆嗦,碗里的药都撒出来几滴落在姚政雪白的亵衣上。
姚政听得皱眉,从身旁人畏惧的神色中不难猜出,陆柳受过家法惩罚。
他不动声色地把装着鸭蛋的背篓拎到屋内宽敞地方,拿了另一个背篓接着,一个一个数,最后数出了四十五枚鸭蛋,其中包括三枚压得裂了壳的。
门外还在大声催促,姚政抓起一个破壳的顺着半掩的窗户扔了出去。
“什么家法不家法的,别拿你那套说辞唬我,这些鸭蛋是陆柳辛苦找到的,你们想要就拿五钱银子来换,若是不拿,我就算摔了干净,也不让你们得了便宜,不想出钱就都回屋吧,别堵门口。”
说完便又拿了一个扔了出去,眼看着鸡蛋碎了一地,陆老爹看着心疼,为难地看看大儿子一家,“我没法子了,你们也知道这小子心狠,看样子不拿银子还真不行了。”
“想好了吗,给你们一刻钟,拿不出银子这东西也不会归你们,以后是卖还是吃,都和你们无关。”
姚政栓好了门,也不怕她们强冲进来,他不再多说坐回床边安静地等着。
陆柳紧张地大气儿不敢出一声,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李桂兰气得涨红了脸,眼瞅着好东西就在里头,竟还得花钱,瞅着家里这几个无能的汉子就不顺眼,陆老大一直在瞄着媳妇的脸色,陆鸣更是比谁都急着拿回去拍夫子的马屁。
一家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僵持了一刻钟,最终还是陆鸣坚持不住,央求着,“娘要不咱们就给他点银子吧。”
“你说得倒轻松,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说给就给了!”
陆鸣不服气地嘟囔,“那不都是柳哥儿赚得吗,用他赚得银子买他的东西,咱们也不亏嘛。”
“你!”
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陆家人都心知肚明,陆老大还暗暗感叹儿子不愧是读书人,脑瓜转的快,这会儿拿出点银子施舍他们,日后柳哥儿还能赚呢。
怎么算也不是亏本的买卖。
陆老爹也默认了这法子可行,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李桂兰耸了下身子不情不愿地推了一把陆老大,“好好好,你们爷俩都精明,就我傻,我都是为了谁!”
“娘,儿子知道您辛苦操持才有咱们这个家,这不是特殊嘛。”
听了儿子几句好话,李桂兰气也消了几分,被陆鸣揽着肩膀回屋拿银子去了。
一包银子从窗台递进来,姚政数过以后是足数的,便把鸭蛋和鸭子都送过去,还颇为好心地提醒,“这鸭子脚蹼受了伤,你们可得好生经管着,否则死鸭子可就不值钱了。”
“不用你操心!你这黑心鬼!”
李桂兰损失了银子非得在口头上讨番便宜,怒骂了几句赶紧带着东西送儿子去村里找牛车,眼下给夫子送礼是要紧事。
小院里恢复安静,姚政随意掂量几下那包银子,就塞到了陆柳手中。
“给我的?”
明明银子不沉,他的手却像没力气似的差点攥不住,这里头可是五钱银子,他长这么大何时见过这么多钱,手里从一个铜板都没有到有这么多银子,若是姚政不在眼前站着。这情景仿佛在做梦。
不,他做梦时都没想过手里会有私钱。
姚政拎着药罐子走过来,一见他那呆呆地模样就知这小哥儿还在状况之外,凑近了一瞧,陆柳激动的脸蛋红红的,鼻尖都渗出了薄汗,他说道,“就这么点钱至于嘛,再说了,不都是你赚的,赶紧收起来。”
陆柳看他的眼神里有明晃晃的崇拜,双眼眯得似是月牙,兴奋地收拢胳膊攥住了小布包,“你又救了我,还给我这么多钱,我都不知咋谢你了。”
他反应过来才觉这钱拿着更烫手了,一切都是姚政的功劳,理应给他的。
“我才看不上这几个钱,你不是说没银子傍身吗。”姚政见他的药碗空了又给续上一碗,唇角轻抿冲他挑挑眉,“你若真想谢我,赶紧给我编麻鞋。”
陆柳重重地点头“唉”了声,闻言笑意更甚,心想这银子得留给姚政买双新鞋才行。
下一瞬,他看到又满了的药碗疑惑,姚政摸摸鼻子,“水放多了,多喝一碗也不打紧。”
陆柳睨了眼身旁人冷峭的侧脸,听话地大口喝药,喝完便继续编麻鞋。
一直到傍晚,夏末的夜晚有些许凉风,吹进屋子,扰醒了打盹的姚政,他睁眼就看到一双麻鞋已经编好了放在了枕头边,陆柳正在捋麻线。
姚政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身旁人的侧脸上,卷卷的黑发挡住了半个耳朵,露出莹白的一截耳垂,在这间低暗的屋子里格外显眼。
陆柳还没发现他醒了,姚政便没出动静默默地看了会儿,直到天色越来越暗,陆柳才动动身子,反复试着抬腿,却也使不上啥力气。
他一动,姚政也不装了,坐起身问,“可是腿有感觉了?要下地?”
陆柳摇头,刚刚还白白的耳朵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了,他目光闪躲吞吞吐吐问,“你醒啦,能不能……带我去趟茅房?”
姚政用行动回答他,穿上了新麻鞋就把他抱了出去。
从茅房出来时,别说耳朵了,陆柳整张脸都红个彻底,一直盯着地面都不敢抬头,偏偏姚政还心情不错似的撂下一句,“都光着身子一块睡了这么久了,为何这会儿害羞了?”
陆柳听罢羞得耳朵直冒烟,环在他腰肩的结实手臂像烙铁似的烫得人想躲,姚政怕这人真推开他闪了身子,也不再逗他,转移注意力几步就去了灶房。
“你们家里人还真是黑心,吃饭都不给我们留,我饿了怎么办?”
陆柳顶着红脸蛋小声回,“爷爷生气了,家法是不让吃饭的,我给你煮两个鸭蛋吃吧。”
“算了,明早再吃吧,回屋。”
姚政把人带到床上,脱了麻鞋后心道这鞋虽然粗糙简陋,但大小合适,穿着还算舒服,陆柳的手艺确实不错。
这一日发生了许多事,陆柳也疲累了,躺下后往边上挪了挪便去扯被子,双手还未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
“先别睡,把裤子脱了。”
还记得那日姚政让他脱衣服,是为了查看他的肋骨处的伤口,这次脱裤子却不知为何了。
脸上刚刚散下去的热度瞬时漫上来,他一抬眸发现姚政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屋里没点烛火,窗外的月光投进来照在他侧脸,冷淡英俊的面孔柔和了些许,眼里还透着一丝催促。
陆柳强压下心中羞赧,低头快速脱了裤子,露出两条细白的腿。
姚政轻咳了声,双手扶上了他凸出的膝盖,陆柳只觉他的手比做饭时大锅散出的热气还烤人,要不然他的双腿每一寸肌肤怎么都烫了起来呢?
柳哥儿:?????.??被看光了
姚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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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脱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