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书渝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下来。
商又异猛然转过头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语气略显焦急：“林书渝——”
“我明白的。”还没等他说完，林书渝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只手轻柔地覆上了他的手背，又拍了拍，像是个无声的安抚。
商文异陷入了沉默，过了几秒钟还是将手收了回去，向后退了两步，眼神不虞地盯着女人。
女人饶有兴致地观看完了他们的全套互动，顶着商文异杀意浓浓的目光，很高兴地鼓起了掌。
“我喜欢您的干脆。”她摊开手，将瓶子亮出来，“只不过在交换之前最好还是先验验货，不是吗？”
林书渝抿了抿唇，从口袋中取出了那块焦黑的肉。在太岁肉暴露于空气中的且瞬，一股诡异的吸引力便清晰地传到了林书渝的手心，仿佛下一秒这块没有生命的肉就要蠕动着脱离他的手心。
“可以了吗？”黑发青年冷冷开口，将太岁肉拢回手撑中。
“当然可以——礼尚往来，我也给您验验货吧。”
女人轻巧地拔开瓶盖，将瓶身向下倾斜，抖了抖手腕。伴随着“啵”的一声，四肢扭曲着蜷缩在一起的中年人便滚落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被定格在离体时的惶恐。
林书渝认得这张脸：是那支送葬队伍里的其中一人。他抬起脚，脚尖将那一魄的四肢拨开，再对准肋骨一踩，那魂魄便像放了气的气球那样猛然飞了出来，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庙门之后。
确定已经将那一魄送回本体，林书渝抬起头，正好看见女人慢条斯理地将那只瓷瓶盖上的动作。有个孩子的魂魄挣扎着想要出来，尚且还没伸出一根手指，就被女人无情地堵了回去。
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将瓶子给我。”
说完，他便向前两步，伸手去够那只瓷瓶，却抓了空。女人缓缓地后退，直到退回至狐群中央。
林书渝没有贸然跟上去，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个柔弱的上班族，不比徐霖强多少您都能将徐霖的头砍下来了，自然也能砍我的……我得寻求盟友，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才行啊。”女人冠冕堂皇地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了林书渝身后的那把斧头上。
这理由并不能算作牵强。林书渝沉默半晌，还是踏进了这条在狐群之中的小径。女人悠闲地立在原地，在他走到跟前来之后嘴角微微上扬。
“感谢您的体谅。”
狐群静静地簇拥上来，将两人包围，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几只狐狸从队伍中脱出，故意趴伏在商文异的脚前，死死盯着他的动作。
“啧。”商文异烦躁地咋舌，看起来很想用脚直接将这些人的狐狸踢开。但他没有，只是郁闷地看着黑发青年走到了狐群的正中央，和那个烦人的女人相对而立。
现在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正经交易的样子了——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些充当着围栏的狐狸到底会帮谁。
那只小巧的、沉重的瓷瓶悬停在他的手边，林书渝沉默着将其接过，却在将手中的太岁肉递过去时停住，抬眼对上了女人困惑的目光。
“有一对很亲密的夫妻来过这里。”他盯着眼前这张过分年轻的脸，不放过一点情绪波动，“你见过吗？”
女人挑了挑眉，反问道：“你是在问你的父母吗？”
林书渝心头一沉，笃定地说出了对方的答案：“你见过。他们去了哪？”
他的语气有些冷硬，一副要问到底的样子。女人笑吟吟地将身子前倾了些，一点也没有被那向外翻涌的杀意影响。
“这个问题算是什么？额外赠品？嗯……也不是不行。”她皱起眉头，做出很苦恼的样子，“只可惜，我也不能回答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那对夫妻鬼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点……就像您一样。”
说完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女人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您或许可以试试追忆过去，他们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顺着他们寻找的线路去找效率最高，不是吗？”
追忆过去……林书渝的眼中划过一抹思索。
如果寨子是起点，下一站又会是哪？
对面的人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只手缓缓伸到了他面前，摊开五根手指。掌心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接近半透明，像是一块凝固的清油。
“请吧。”
黑发青年默然，把手中那块焦黑的太岁肉放到了女人的手中。几乎是两者相触的下一秒，那块太岁肉便激烈地扭动起来，表面的黑色物质簇簇落下，露出里头已经苍白无比的芯。
“唉，不中用的家伙。”女人惆怅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的分身，还是在骂把自己的分身变成这样的徐霖。只不过，她想怎么和林书渝无关。
手中的瓷瓶还在隐隐传来哭声，被囚禁的魂魄冲撞着瓶口，就算林书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差点将瓶子摔到地上。
得赶在天亮之前把这些魂魄送回去——
后颈的汗毛忽然根根竖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背脊开始席卷全身，让林书渝凭着本能歪过头去。下一秒，尖刺的尖端堪堪擦着他的颈侧而过，在苍白肤上留下一道红痕，再划深一点，肩上的血液便会喷泻而出。
“你……！”林书渝的瞳孔还在轻颤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
赶在他的质问被说出之前，女人就先行一步为自己的举措找好了理由：“等价交换，老东家。您向我要了一个赠品，我自然也得讨要个回来。”
林书渝冷笑一声：“所以你想要我的命？恕我直言，这赠品也太贵了些。”
那柄锋利的尖锥在月光下反射着危险的光，女人的脸上略带失落，说出来的话让林书渝的眉心都忍不住跳了跳。
“我可没这么想，老东家。你的命我可付不起。”她故作无奈地摊开了手，“所以，我只是想要一点您的血。只是一点。我的动作很快，手也很稳，不会让您出事的。”
她说得真挚无比，林书渝却差点被她气笑了。他的一只手还捂着那道伤口，火辣辣的痛觉不断从颈侧传来，让他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分。
“如果你的眼睛还算健康，那就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是个普通人类。”林书渝的重着落在最后四个字上，“只要是人，被捅了脖子都会死。”
“别人可能会，可您不会。”女人笑了笑，手腕翻动，将一把飞来的匕首击落在了地面上。后方的狐群顿时躁动起来，一拥而上，束缚住了商文异的双腿，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商文异稳住身形，手臂还保持着将匕首掷出的姿势，哪怕双腿上挂满了狐狸也丝毫不显然狼狈。他直直对上了太岁女的眼睛，讥讽道：“怎么？不允许别人见义勇为？”
女人踢了一脚地上的匕首：“见义勇为应该不用把人的脖子划开吧？”
“你自己都不乐意被人划脖子，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往别人脖子上招呼？”商文异分毫不让地反问。
在他们吵得有来有回之时，林书渝悄无声息地将那把匕首捡了起来，握紧在了手中。
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根本没指望着商文异这临时的一仍可以把眼前的女人干掉。最重要的，还是把这把匕首送到他的手上。
太岁女明显瞥到了他的动作，却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
“您也想要在我脖子上划一刀吗？”
“是啊，我一直很好奇，太岁到底有没有血。”
尖锥与匕首对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林书渝抖抖发麻的手腕，在动作的间隙中回敬了一句，对准女人的咽喉刺去，在即将刺入那胶质血肉前被精确挡下。
匕首被弹开，林书渝躲开直中他面门而来的尖刺，反手把匕首尖端送进了人的肩膀！
就像是刺进一大团凝固的胶水，分明没有太大的阻涩感，却无声无息地吞噬掉了大部分的力量。林书渝咬牙，另一只手按上刀背，用力向上推去！
嗒。被硬生生割下的肉块落地，黑发青年的匕首也深深卡进了女人的脖颈，几乎要将其切开一半。女人的头颅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就忽然双手用力，带着林书渝倒在了地上。
脊骨与地面相撞，疼痛感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林书渝咬破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回过神来，哪怕是这样也没有松开匕首。
刀刃实在是陷得太深，没有办法轻易拔出。光滑的切口处没有一点血管的痕迹，太岁女仿佛根本不在意那把下一秒就能将她的头颅彻底断开的匕首，大笑着将尖锥抵上人类脆弱的脖颈，只需要再用点力，就能刺入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现在您知道了吧？我是不会流血的。”女人故意拨弄着自己的头颅，展示出那道切口。林书渝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努力保持着仰头的动作，避免那尖端一不小心就被他自己送进脖子里。
后端的躁动声猛然增大，男人挣扎着从腰包中拿出匕首，哪怕是狐狸们接二连三的撕咬也快要无法阻挡商文异的动作。被扯下的血肉落在地面，发出如陶片般的声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热闹。
太岁女对此充耳不闻，抬起了手腕，温声细语的样子就像是在哄骗着一只即将被无辜牺牲的羔羊。
“放心吧，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不痛了。”
昨天去开会，喜提半个月的高压工作……
感觉自己自从进了学生会之后就变成纯种牛马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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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公平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