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我还特意多转了几圈，等了他们好几分钟，就这么点人。”萧岚将炸鸡扔到利朵怀里，顺便戳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发动汽车。
这是什么坏习惯？！利朵被戳得有点疼，气得瞪眼。
车子继续前行。
利朵抱着炸鸡嚓嚓嚓啃着，不小心把碎屑掉在车座上，侧头偷看一眼萧岚，发现他一直在收发信息翻看地图，遂偷偷拍掉当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后来她还是良心发现，问道：“你吃不吃？”
“暂时不吃。我先研究一下廖队发给我的消息。”萧岚头也没抬，当然也没看路，汽车混在车流中一路飞驰，利朵觉得自己的小命悬悬的。
在干掉那个向导之后，他们一路上终于没再出现接力盯梢的情况。当然，也不排除损兵折将之后，其监视行为更加隐秘。
突然，萧岚手抚下巴疑惑道：“有点奇怪。”
利朵放下手上蛋挞，转头准备听他高论。
有如此捧场的听众，萧岚非常满意。
“来。你帮我分析分析。之前就跟你粗略说过一些目前的局势。墨脱的人在麦城经营已久，势力盘根错节，哪怕金苗两家决心拔毒，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也不是马上就能跟墨脱划清界限。经过反复周旋游说，我们的工作本来还进行得不错，不但捣毁了好几个墨脱据点，还阻止了很多暴行。这就不得不说主场优势的重要性了。光是麦城军方、金家苗家就掌握了七八成的监控系统，再加上我们布控的电子监察眼，还没开战已经有八成赢面，所以之前的战况虽然激烈，也还算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是，这几天就很奇怪，墨脱似乎变了一个组织似的，或者说，像是注入了新血。”
利朵：“怎么说？”
“刚才廖队告诉我，最近墨脱各地一片散沙的组织忽然联系紧密起来，居然能打出协作包抄合围等战术，几乎能看出明显的协同指挥痕迹，你说他们是怎么避开我方电子监管，突破电磁真空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本来他们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外卖都叫不了，现在突然就像来了个高手，帮他们突破了你们的管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电子战，就是侦查、防御、进攻。古话有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谁能先手，谁就更可能一招制敌。问题是，生产力决定科学高度。凭他们那样的境外组织，手上掌握的技术保守估计落后咱们好几十年，就比如初期接触时他们表现的那样，一碰上咱们的电子干扰就群龙无首，成为一盘散沙，除了初期反抗激烈，后面几乎都是被我方压着打。但是最近他们突然一手王炸遥遥领先，你觉得这可能吗？”
利朵被他的问题引出兴趣：“不是说他们向导很多？有没有可能向导控制了一些科学家，然后就比你们强了？”
“这种可能我们也想过。金家苗家紧急排查了一下本地有名有姓的专家，整顿了可能被敌方向导攻陷的关卡，就连可能的程序后门都几乎被捋了一遍，暂时没发现谁有通敌行为。”
利朵努力献计献策：“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把向导撒出去遍布全城，形成节点展开通讯？就像刚才他们做的那样，接力赛，那种无声的精神传递我还记忆犹新。”
萧岚思考片刻：“哪怕他们是向导居多，仅靠向导之间的精神网络联系就达成全城统一协同步调，这不大现实。向导的精神力作战范围不广，哪怕是高阶向导，其精神力辐射范围也远远没有哨兵大，要达到那种密度的话，得要几千个向导，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跟我们之前预估数目极不相符。”
利朵哦了一声：“高阶向导也不成？我还以为那个王登高一呼，就可以万人响应呢。”
“那个王？”萧岚马上看向她，问道：“你昨天又做梦了？”
说到这个利朵兴奋点头：“嗯，我还画了画呢。”
萧岚比较忧愁：“真想把你眼皮撑起来不让你睡觉。”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画？”利朵期待地望着他。
萧岚不想让她失望，勾勾手指：“嗯，拿来看看。”
“等等。”利朵拿起放在脚边的背包，用力起出那叠厚厚的画，翻找片刻，抽出几张递给萧岚。
萧岚看着那厚厚一叠画，惊讶：“你是一夜没睡？”
“睡了半宿，醒了，赶紧画了下来。现在暂时还不困，我在车上一般睡不着。”
“怪不得看起来有黑眼圈。”萧岚单手拿画翻看一遍。“还有字呢。我已打通天界，届时四面八方皆可通达，轮转万物，在此间皆可成圣……王长这样子？不是说他是外国人吗？”
“啊这，我也奇怪呢。估计是他的伪装吧！网聊谁还用自己真容呀！不是有句话吗，你不会知道网线对面跟你聊天的是只狗。**丝用帅哥头像，还没聊天，情绪感就先拉满了！”说着她咯咯笑了起来，回忆起梦里的场景，再加了一句：“在那个梦里，我玩得很开心。从来未有的开心。”
萧岚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甚至他的注意力都没在她身上，定定地不断翻看那几张画，眉头越皱越紧。
察觉有异，利朵连忙问道：“怎么啦？你发现了什么？”
萧岚没有回答。
利朵试探问道：“你觉得……我的梦是真实的吗？”
萧岚还是没有答她。降低车速后看了好几遍才放下纸张。利朵适时地再递了几张纸给他：“你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那是几张四格漫画，关于萧岚的那个梦。
利朵紧紧盯着他，只见他只看了一眼就歘地一声把纸张捏皱了，惊讶万分且脸色不善地转向她，盯得她有些发毛。
利朵强行戳他的脸让他转回去：“好好看路，别分心。”
“这是哪儿来的？”萧岚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梦到的。话说——你还真说得出那些话？”
萧岚眼睛狡猾地一转，老神在在说道：“男人之间本来就这样开玩笑，你一个女孩子不要了解太多。”
其实也不是我想了解，但那时你贱嗖嗖的浑身冒坏水，我不想记得也不行啊！
然后两人之间开始了一段尴尬的沉默。
其实，只是利朵自己单方面的尴尬，因为过了一会儿萧岚忽然有了动静，利朵才知道他一直在研究那几张关于王的画。没多久他快速拨通一个电话。
“廖队，我有重要信息汇报，申请归队。”
「不能电话里说吗？」
“是的。”
「好，你来吧。」
萧岚加快车速，没多久就来到一片商业区，并在一栋异常豪华的高楼前停下。门卫检测过他们的车辆后直接放行进入地下车库。有专人接待，带领他们通过内部电梯，直上50楼。
与他们同行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黑人男子。利朵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黑人，感到非常好奇，偷偷看了他很久。最后被那个黑人男子瞟了一眼，她不好意思地缩回萧岚背后。
萧岚丝毫没管她的小动作，也没点评她胆小，只从她怀里抽出炸鸡袋子，匆匆塞了几块鸡肉进自己嘴里，带她不快不慢走出电梯。
他们来到一间装潢得非常简洁利落的会议室，室内已经有好几人，似乎正在开会。在他们身后纷纷雄踞着各自的精神体，似乎正履行着不偷袭的契约精神，蔚为壮观。
坐在首座的居然是金哲。坐在他右手第一位的是廖洲明，继而是随他而来的若干队员，对面则是西装革履但身形剽悍的干事。大部分人利朵都不认识，萧岚也没有一一介绍的意思，径直带她坐在在廖洲明那一边最后两个位置。
双方势力壁垒分明，一目了然。
只见坐于金哲左手第一位的胡子大叔皱眉看着利朵，质问道：“你们这是带了一个向导来？你知道前几天向导刚对我们干了什么事吗？他们不仅无耻地窃取机密，非法占有他人财产，还大肆将各大家族的**宣扬出来。今早他们还爆破了一个加油站。现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你们居然让一个向导参与，是脑子进水还是……”愤怒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利朵被指着鼻子怒斥，脸上一片**，缩在座椅上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她抱紧背包，没听从萧岚让她放到旁边座椅上的建议，而是用它挡住自己，试图抵挡来自胡子大叔的精神攻击。
金哲用手指点点会议桌打断下属：“孟九，这个小姑娘是我特意请过来的客人，也是你们接下来的重点保护对象，还请客气些。”
金哲是二阶哨兵，那个胡子大叔是三阶，出乎人意料的是，孟九闻言没再说话，悻悻坐了回去。金哲对着廖洲明做了个请的手势，廖洲明咳嗽一声，继续之前的介绍。
桌上摆着一张巨大的电子地图，上面是麦城的重要节点。原来在萧岚利朵到来之前，这里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作战会议。
只听廖洲明说道：“目前的形势就是这样。通过以上分析，我的意见是，不知是何种原因，墨脱的异动是有目的性的，我甚至怀疑他们已经完全洞察了我们的意图，试图以打击、扰乱、收买、策反大小家族的方式重新掌控主动权，逼迫我们进行妥协让步。这样的布局跟之前那种简单催眠民众激化矛盾的方式有很大区别，我有理由相信这是墨脱的第二股势力。”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小声讨论，虽然这对于哨兵来说无异于当众喧哗。
金氏集团的哨兵们对此似乎比较认同，不少人轻轻点头。金哲示意廖洲明继续。
对后面的讨论，利朵就不再有什么印象了，因为迟来的睡意终于全面侵占她的大脑，叭嗒一声她就趴在了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人都看了眼利朵，再转头望着之前那个胡子大汉，似乎都在无声地说，您看看这素质，还指望这样的向导偷您的情报？
那个大汉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