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顶灯在费城的夜幕下划出刺眼的红光,车厢内只有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和邵雪微弱痛苦的呻吟。陈谷雨坐在担架旁,军医正在紧急处理邵雪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消毒药水触碰到翻开的皮肉时,邵雪即使处在药物导致的半昏迷状态,身体仍会不受控制地抽搐。
救护车顶灯惨白的光倾泻而下,将邵雪的脸衬得白得发光。邵雪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出阴影,被冷汗浸湿的碎发贴在额前。
这一刻,陈谷雨理解了为什么中世纪骑士会为一面旗帜赴死,为什么信徒会为虚无的神明焚身。因为旗帜是骑士的信仰,神是信徒的追求。
邵雪是他的神,是他的追求,是他的信仰。
原来神不需要身披圣光,不必高坐云端。
神会流血,会哭泣。
却又美得让所有信徒甘愿跪地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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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一个急转弯,邵雪的身体随之倾斜。陈谷雨下意识伸手护住他的头,指尖传来的温度冰得吓人。
就在这一瞬,邵雪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准确无误地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总是盛满狡黠或惊惶的狐狸眼,此刻只剩下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痛苦。可偏偏在这样的时刻,邵雪的嘴角竟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破碎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你……来了。"
两个字,重逾千钧。
陈谷雨单膝跪在颠簸的车厢里,俯身靠近他的耳边。这个姿势让他想起中世纪骑士接受册封时的宣誓礼。
"嗯。"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来了。"
他顿了顿,在医疗设备的滴答声中,说出了神圣的告白:
“我爱你。”
这不是承诺,而是烙印。
是狂信徒在圣坛前立下的血誓。
救护车冲破夜色,顶灯的红光像永不熄灭的圣火。
而陈谷雨跪在他的神明面前,献上了自己余生的信仰。
邵雪望着自己的虔诚的信徒,费劲的抓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我也爱你。”
神,许下了最诚挚的诺言。与自己的信徒签订了一生一世的契约。
他们共同宣誓:“我接受这个契约,无论生死,无论未来,我都是你的。我的灵魂,我的生命,都属于你。”
邵雪再次勾起了唇角:“我亲爱的信徒,神遣你付诸行动。”
陈谷雨俯身,低头吻住了那双毫无血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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