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腾腾的箭矢流星般射向文轻羽，文轻羽瞳孔放大，在极度惊惧之下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眼睁睁地看着几支弓箭在距离她不足半步远的地方落下，在褐黄的土地上刺出一个深深的坑，溅起无数飞沙走石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地抬袖子格挡，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萧瑾成抽出腰间玉箫，以箫为剑，一边阻挡着铺天盖地射来的箭矢，一边护着她往后退。
箫箭相击，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萧瑾成长箫在手舞得密不透风，步步紧退至安全地带，吹了一记口哨，唤来了骏马。
骏马嘶鸣一声跑到萧瑾成身旁，萧瑾成快速打掉几只弓箭后抱着文轻羽飞身上马，朝着营帐疾驰。
马蹄飞踏在尚未长出春草的大地上，文轻羽攀着萧瑾成的肩头，透过他飞扬的发丝，看到数名蒙面杀手施展轻功追杀他们。
萧瑾成始终紧紧抱着她，一言不发，但他绷紧的脊背与僵硬的手臂无不诉说着他此时此刻的紧张，终于，王府侍卫冲了过来，手持长刀与刺客们缠斗在一处，萧瑾成一鼓作气将他带到了马车前，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道：“轻羽，快上马车！”
文轻羽人虽随着萧瑾成来到了马车前，魂似乎还落在山崖边的那片空地上，她怔怔地望着萧瑾成，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萧瑾成发丝凌乱，呼吸微促，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盯着文轻羽的双眼道：“你在关心我？”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文轻羽的脸，一时也没计较她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只温柔地哄着她道：“你放心，你先走，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文轻羽点点头，正欲登上马车，萧瑾成面色蘧然之间一变，紧盯着她的身后道：“小心！”
文轻羽一愣，本能地朝身后看去，却见萧瑾成闪至她身前，一手伸至身后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扬起玉箫，抵挡住了一把长剑。
持剑袭来的，是一名埋伏在马车周围的刺客。
一声嗡鸣几乎将文轻羽的耳膜震穿，她满面惨白地望着那目光狰狞的刺客，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剑柄处拔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萧瑾成的胸口。
殷红的血水刹那之间浸透了萧瑾成雪白的长袍，他一声未吭，抬起长腿，一脚将那名刺客踹了出去，踉跄两步倒在了地上。
被萧瑾成紧紧攥着手的文轻羽随之一并倒下，她震惊地望着萧瑾成胸口的血，望着那把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匕首，哆哆嗦嗦道：“你，你受伤了！”
萧瑾成面无血色，紧紧咬着牙关，他看了眼胸口的匕首道：“轻羽，我，我……”
那双深邃温柔，冶丽多情的凤眸如被风吹熄的蜡烛，骤然间晦暗无光，倏地闭上。
然后，他的口里吐出一口黑血来。
血水顺着萧瑾成的下颌蜿蜒而下，文轻羽颤巍巍伸出手，摸了摸那黑漆漆的血，嘴角抖了起来。
“来人。”
她大喊：“快来人啊！！”
马车飞行在宽阔的官道上，风驰电掣赶回祁王府。
萧瑾成重伤，祁王府上下陷入一片混乱，气氛无比紧张，管家薛睿下令，除了太医与文轻羽，任何人不准靠近翰月轩半步。
很快，太医给出了结论，说萧瑾成伤在心口，匕首淬毒，毒液侵蚀五脏六腑，需要尽快拔出，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文姑娘，王爷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把匕首拔出来，接下来的场面怕是有些血腥，姑娘体弱，怕是见不得血腥，还是回房去吧。”
薛睿站在太医身后，对着一直静坐在萧瑾成床前的文轻羽道。
文轻羽眼圈泛红，神情紧张，她六神无主地盯着萧瑾成看了好一会儿，“他还在昏迷着，拔出匕首，会流出更多的血。”
“可是不拔出匕首，王爷性命堪忧呀！”薛睿催促，“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文轻羽顿了片刻，觉得自己待在此处亦是无用，遂慢慢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她甫一起身，萧瑾成立刻攥住了她手道：“轻羽，别走！”
文轻羽双足一顿，靠在萧瑾成床边，低低唤了声，“王爷。”
萧瑾成缓缓睁开眼睛，哀求她，“轻羽，你别走。”
文轻羽望着萧瑾成清隽冶丽的面庞，心碎了一地。
她攥紧手指，含泪道：“王爷，对不起……”
她声音颤抖，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无助，她也确实愧疚，因为，萧瑾成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
刚刚薛睿也说了，这些刺客与赵鏊是一路的，都是来杀她灭口。
她可真是个灾星，走到哪里，就把祸事带到哪里。
文轻羽隐隐有些头痛，痛得她又想起了韩寂，想着萧瑾成的生命也在慢慢流逝，可能会和韩寂一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当真是绝望得无以复加。
“轻羽，别哭，我没事的。”萧瑾成用力捏了捏文轻羽的手，气息微弱地道，“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文轻羽忍下泪花，盯着萧瑾成胸口上的匕首道：“王爷，太医说，要尽快拔出这把匕首。”
“那就拔。”萧瑾成对太医道，“动手吧。”
太医早已做好了准备，闻言来到萧瑾成床边，将一片人参塞进了他嘴里，接着俯身，用一块白布包裹住匕首的把柄，紧紧握住。
“王爷，待会儿拔出匕首时，可能会有些疼，王爷需忍耐一下。”
“知道了。”
太医反复调整姿势，最后双手攥紧了把柄。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太医的这个动作变得愈发紧张起来，谁都知道，这是萧瑾成命悬一线的时刻。
若是拔出匕首后他一口气提不上来，那……
太医浑身紧绷，还没拔匕首，脑门上便已出了一层汗，薛睿急得脸都白了，不停吞咽着口水，大气都不敢出，文轻羽屏住呼吸，心几乎都不跳了，只惊恐万状地盯着太医的手看。
太医重重舒了口气，十指轮转，再一次调整姿势握紧了匕首的把手，就在他蓄力，将要把匕首拔出的时候，萧瑾成冷不丁道：“等等。”
屋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倒抽了一口气，便是文轻羽也抖了一下，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从肺里冲出来，呼了出去。
她实在太紧张了，紧绷的情绪，压抑的内心令她又开始犯糊涂，双眼盯着萧瑾成，脑子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死一般的寂静中，萧瑾成再一次用力握了握文轻羽的手，道：“轻羽，若我这次得以侥幸活下来，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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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