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剑尊不愧是仙界第一人。
从他现身之后,战局便开始一面倒了起来,树女尚且还有一丝顽抗之力,林城城主已经全面落入了下风。
最多再有两剑。
岑槐在心里盘算着,林城城主已经是强弩之末,整个人都躲在树女身后。而树女独木难支,最多再有两剑——
躲在树女身后的林城城主,脚下突然有光亮骤起,然后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有些森然的笑。
他手指向前一指,喝道:“去!”
光亮直直飞来,修士们齐齐支起了防护罩,但是这光亮刚刚撞到了罩上,就顷刻溃散了,只有林城城主脚底下还有一点微光。
是传送阵!他们要逃!
刚刚那障眼法一晃,传送阵已经启动了,林城城主和树女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府中。
岑槐瞪大了眼睛,她正想叹气,就看见云上剑尊持着剑,剑尖向前轻轻一点。
四周的环境登时扭曲了起来,剑尊微微抬手,剑尖向上一勾,然后林城城主和树女登时被拉回到了城主府里。
岑槐:“!”
好酷炫的招数,她也想学!
林城城主和树女都摔到了地上,司罚长老的律言骤然变大,山一般沉沉压在了林城城主和树女的身上,禁锢了他们的行动。
然后傅丛云持着剑,一剑碎了那树女的妖丹。
尘埃落定。
傅丛云走到了林城城主面前,自乾坤袋里取了缚仙绳,将它往前面一抛。
缚仙绳自发捆在了林城城主的身上。
云上剑尊微微偏过了头:“司罚,剩下的事情便交予你处理。”
他低了头,看向了露出来的地宫,伸手道:“过来。”
岑槐御着剑,炮仗一般冲了过去:“剑尊!”
卫漪跟在她的身后,御剑停在了云上剑尊面前,然后跳到了地上,抱着剑,恭敬喊道:“师尊。”
云上剑尊微微颔了首:“走吧,随我回宗。”
岑槐点了点头。她查探了一下自己的神魂联系,然后从一旁的灌木里,把穷奇抱了出来。
它抖得很厉害,尾巴都揣在了怀里,耳朵也撇成了飞机耳,看起来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穷奇抖了好片刻,才认出了岑槐来。
它立马反应了过来,从岑槐的怀里探出了个脑袋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女。
然后它耳朵“唰”地立了回来,尾巴也抽了出来,甚至“喵喵”地骂出了声。
想当年我驰骋北境,无人能敌!你一个区区伪大乘也敢嚣张!
被处决了吧喵喵!
穷奇“喵”的声音太大,一众修士都看了过来。
他们瞧见是之前的那只橘猫,又不感兴趣地都移开了视线,只有云上剑尊走了过来:“这只猫。”
他镇压穷奇神魂多年,对它极为熟悉,几乎一眼便察觉出了橘猫身上的端倪。
云上剑尊伸了手,想要挠猫下巴,穷奇一下子撇了头,浑身的毛登时炸了起来:“喵喵喵!”
傅丛云那个老狗比怎么会在这!
它还想要“喵喵”,岑槐赶紧捏住了它的猫嘴,将它塞回了契约空间里。
她解释道:“弟子之前遇见它,见它神魂熟悉,便契约了它。”
岑槐仰头问道:“剑尊要将它带走,镇回阵下吗?”
云上剑尊扫了她一眼:“不必。”
他温声道:“你既是契约了它,这便是你的所有物了。”
傅丛云收回了手,岑槐跟着他走了两步,又想起来还在地宫的林云珍来。她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剑尊,这底下还有一个人。”
她小声道:“是林城城主的独女。”
剑尊低头看了过来。
岑槐抿住了唇,小声补充道:“破阵一事,有她的功劳。”
不管是否是出于自愿,她们今天破子阵时,林云珍始终没有妨碍她们,还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她不当受林城城主的牵连。
剑尊笑了一下:“这些事情,司罚长老自会有他的定夺。”
法修的分支极多,司罚长老走得是法理道,判罪论罚会影响到他的修行。所以他入云天宗三百余年,从未有冤错不合理之罚。
他拍了拍岑槐的脑袋:“别担心。”
傅丛云踏到了剑上,偏头道:“走吧。”
他御剑飞了出去,岑槐和卫漪赶紧跟了上去。
御剑飞行的速度受修为影响。从林城到几百里路,她们俩飞行要好几个时辰,但是对于云上剑尊来说,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
岑槐有点怕她们跟不上云上剑尊,但是御剑飞行了片刻,才发现剑尊有意地压着速度,在慢悠悠地等她们。
岑槐很快就追了上去,她落后半剑跟在云上剑尊的身后,眼巴巴地看他:“剑尊,您刚刚最后一招特别帅——”
她微微拖长了腔调,里面的暗示几乎跃于言表。
剑尊笑了一声:“等你到了大乘,我便教你这招。”
岑槐:“……”
谢谢,萎了。
原男主谢凌,身负大气运,从筑基修炼到大乘,都花了三百余年呢。
岑槐心碎地放弃了学这个招数的念头,转而问夸道:“剑尊来得好及时。”
她探头问道:“是收到司罚长老的求助了吗?”
剑尊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赶过来的,多半是大堂阵法破了之后,司罚长老用宋允的玉碟,向宗门发了求助信息。
剑尊负了手,悠悠道:“若是等求助再来,恐怕是来不及救下你们的。”
“我不久前给卫漪立了命牌,今日见神魂气息暗淡,猜测有变,便赶了过来。”
云上剑尊叹道:“在遇到你们俩之前,我从未想过,修真之路可以如此的跌宕起伏。”
岑槐哽住了。
她心酸地应道:“我也不想这样子。”
剑尊朗声笑了起来,然后他侧了头,打量了岑槐片刻:“我瞧你修为还倒退了半分。”
岑槐叹了口气:“这是意外——”
“谈不上意外。”剑尊转回了头,他凝视着前方,袖袍微卷:“是司罚莽撞了。”
他笑了一声:“让司罚补。”
.
岑槐一直没想明白,剑尊所说的,让司罚长老补,是怎么一个补法。
直到两日之后,司罚长老喊了她们过去。
司罚堂还是之前的阴暗沉闷模样,但是岑槐已经全然不怕它了,她拉着卫漪的袖子,和她一块儿进了门,问好道:“司罚长老。”
司罚长老点了点头。
他还是惯常的冷淡的模样,只抬了手,抛了两个令牌过来:“这是灵房一年的通行证。”
司罚长老垂眸道:“聊作补偿。”
岑槐不懂灵房是什么东西,但是见卫漪收了令牌,还侧了头,悄悄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这应该是个好东西。
岑槐爽快地拿好了令牌,弯腰道:“多谢长老。”
司罚堂里没其他弟子,司罚长老偏头道:“宋允。”
宋允走了过来,他递了张极其古朴的纸页过来,介绍道:“林城的事情,师尊已经调查清楚了。”
林家的祖上,其实是妖植出身。
那妖植与修士相恋,孕育了林家先祖。半妖不能修行,但索性半妖血脉经过一代代稀释,变得微不足道起来,林家人也通过几百年的摸索,研究出了一套自己的修行方式。
而林城城主,就是这一代林家子弟里,天赋最好的一位。
他修行一路顺畅,几乎是百年前就突破到了元婴,然后再之后的百年,他发现自己陷入了莫名的瓶颈。
他怎么都无法突破到化神期。
有人说这是天赋至此,林城城主不信——他此前的修行那么顺畅,绝不可能止步于此。
他遍查古籍,然后从家族藏书里找到了答案。
林家自创的功法,与体内的妖植血脉相关。林家人之所以各个都能修行,就是因为他们走得不是正常的修士路线,而是在不断激**内的妖植血脉。
他们祖上的那株妖植,只修炼到了化神期,所以他们林家一脉,没有人可以突破化神。
不管是多高的天赋,他们都只能止步于元婴。
林城城主不甘心,他想尽了法子,然后从一个上古秘境里,翻到了这一页残章。
宋允将那页残章了递了过来:“就是这个。”
这明显是个被撕下来的书页,一面是一些胡乱的简笔阵法,另一面则写了一行小字——
妖兽化神期方可化人,若将修士化为妖兽,可造伪化神期。
这明显是一个违背人伦的念头,但是这对于林城城主而言,却是突破化神的唯一途径。
他仔细研究了那个阵法,在城主府里开辟了地宫,然后开始了他的试验。
他的第一个试验品,是城主府的一个下人。
试验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他一边调整阵法,一边继续试验。
最开始的几年里,他一直在失败,一直到找到了失败的源头。
妖植生命力顽强,拼接后基本不会死去,但是修士不行。想要这个试验成功,他必须要拿带有妖植血脉的人来做试验。
而这种人,他身边有很多。
林城城主成功的第一个例子,是林家的一个庶出子弟。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面便简单了起来。
他怕这些试验品成功之后,反噬自己,每次试验之前,他都会与那些妖植进行主仆契约——
契约后的妖植与人类修士缀连,只要成功,它们便会一整个成为他的奴役对象。
林城城主用这个秘法,将自己提升到了化神期。
他只高兴了几日,很快便又不满足了起来——
他能造伪化神期,为什么不能造伪大乘?伪仙?
林城城主布了新的阵法,他挑了最好的试验品,大批量地向它供给灵力。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青晶石供给的灵力,对于树女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
既然灵力不够——
林城城主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草率地给女儿定下了婚事,向各宗广发请柬,想骗各宗大修士前来,然后汲取他们的灵力,供给树女。
“至于那个逃到远山县的秦元亮。”宋允介绍道:“他确实是个意外。”
他在林城城主抓到之后,就成了试验品之一。
他不是林家血脉,与那些妖植融合得并不成功,但是偏偏生命力顽强,吊了许久也没有彻底死去。
林城城主觉得他颇有意思,便丢了青晶石给他,想观察他的造化。
他完全没想到,秦元亮会抓到机会逃出来。
当时林城城主已经发了请柬,他怕秦元亮影响到自己的计划,特意追捕了他很久。
宋允庆幸道:“也幸好有这个意外。”
他收回了那页残章,继续道:“现在林城城主已经处死,那些怪物也已经清理干净了。”
宋允笑了笑:“不必担心。”
岑槐并不担心这些:“那林云珍呢?”
她探头问道:“她是怎么处理的?”
宋允正要开口,一旁的司罚长老便摁住了他,他视线朝下一瞥,冷笑道:“自然是连坐,将她流放至极北之境了。”
岑槐睁大了眼睛。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宋允就笑了起来。他温和地撵她们道:“马上就到剑修课程了,你们还不回次峰吗?”
翘课是不能翘的。
岑槐一边御剑回次峰,一边和卫漪抱怨:“司罚长老真的这么处置了?”
她有点替林云珍惋惜。
她们已经到次峰了,卫漪从剑上走了下来,她摸了摸岑槐的发顶:“我觉得不像。”
她们已经走到了学堂门前,岑槐一眼便看见,一贯和她们坐在一起的裴含玉,她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来。
裴含玉看见了她们,她冲扭头招生道:“宗里来了个新弟子欸!”
她将自己身边的姑娘往前推了推:“她叫林云珍!”
昨天的(
今天正常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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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