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
岑槐摁下了自己纷乱的思绪,她抓着卫漪的袖子,只犹豫了片刻,便带着卫漪走向了那名护卫。
她皱了眉,故作不悦:“强制去大堂?这就是林城的待客之道?”
那护卫神情不变,依然微笑道:“这不是怕客人错过结亲宴吗?”
他见岑槐俩人走到了自己身边,然后才迈步道:“我给二位带路。”
说是带路,但是那护卫走得却并不快,余光还时时留意着身后,确保和岑槐和卫漪与他相隔不超过半步。
这是个随时可以暴起,动手挟制她们的距离。
岑槐垂了一下眼睫。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了玉碟,将它握在手里,特意晃了晃。然后岑槐又悄悄抬了眼睫,偷偷扫了一眼那个护卫。
那个护卫看起来无动于衷。
他似乎只在乎她们有没有跟着去大堂,并不在意她的这些小动作。
岑槐收回了视线,轻轻点亮了玉碟,正准备给宋允发消息,就看见玉碟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信息是宋允刚刚发来的。
[城主府有异,勿回大堂。]
[大堂现在只可入,不可出,你俩留在大堂之外,等我传讯。]
这很明显,是司罚长老拿了宋允的玉碟,在给她们俩传讯。
岑槐皱起了眉。
还没有到结亲宴的时间,林城城主就已经撕破了脸皮,他这般无所畏惧,肯定是有底牌的。
那阵法已经提前成阵了?
岑槐想了想,正准备同司罚长老将这件事,就看见玉碟之上,宋允的头像已经灰暗了下去。
她脸色微变。
玉碟一旦被激活,除非损毁,或者玉碟处在禁联的区域中,头像才会显示灰色。
岑槐的心沉了下去。
她将玉碟塞进了袖子里,然后抓住了卫漪的手,在卫漪的手背上画了个进攻的图案。
卫漪抬眸瞧了她一眼,然后轻轻颔了一下首。
她们俩几乎是同时唤出了剑,岑槐握着剑,直直刺向了那个护卫,然后便听“铿”的一声响,那护卫身上浮起了一层浅浅金光。
是防护罩!
那护卫侧过了头,他表情分毫未变,用一种不出所料的语气道:“你们俩果然麻烦。”
他抬了手,正要释放法术,卫漪便持剑奔袭了过去,云来剑一声嗡鸣,登时晃出了四五道剑影,剑影气势磅礴,直冲护卫的面门而去!
剑法,缚龙。
绚丽的剑影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那护卫轻蔑地立在原地,等那剑影不自量力地撞过来,然后被防护罩震得粉碎。
但是那几道剑影却始终没有撞来,只在他眼前反复缭绕。
是障眼法!
那护卫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捏了诀,驱散了眼前的几道剑影,看向了前方。
岑槐和卫漪已经没了踪影。
护卫狠狠皱起了眉,赶紧将神识铺开,往四周探去。
但是他神识一直展开到了最大,却始终没找到岑槐和卫漪的身影。
护卫在原地静了片刻,然后他维持着神识,匆匆往远处走去。
.
岑槐和卫漪潜在水里,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刚刚卫漪用完剑法之后,岑槐就紧急点燃了隐匿符,拍在了自己和卫漪的身上,然后带着卫漪跳进了荷塘里。
隐匿符品阶太低了,没办法完全避过神识的探查,她们只能躲在水里,赌那护卫不会查探荷塘。
岑槐仔细地听着岸上的动静。
她怕惊动护卫,并不敢放出神识,只能贴在河边的石块上,努力分辨着杂乱的声响。
水声,风声,脚步声。
那护卫应该是走远了。
岑槐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抓着卫漪,从水里探出了头。她现在还不敢上岸,只能抓着塘岸的野草,浮在水面上,狼狈地打量四周。
她头发还在滴水,刚要拧头发,就听见不远处的水面有动静,有人从水底下钻了出来。
是林云珍。
岑槐:“……”
小小的一片荷塘,竟然藏龙卧虎般躲了三个人。
岑槐看向了林云珍:“你怎么在这?”
林云珍抹了把脸上的水,游了过来,和她们一起挤在凉亭底下:“自然和你们一样。”
都是为了躲避护卫的追捕。
她看了一眼贴在池塘壁上的岑槐,抬眉问道:“你们偷窃被护卫发现了?”
岑槐没理会这个问题,她:“你找我们做什么?”
林云珍偏头微笑道:“我在荷塘里发现了一条暗道,大概是通向府外的。”
岑槐轻轻垂了眼睫。
她们没那么深的交情,林云珍发现了暗道,自己不趁机逃走,反而跑过来告诉她们?
多半是那暗道有些问题。
岑槐抬了眼睫,她看向了林云珍,眨了眨眼睛,不痛不痒地应道:“是吗?”
林云珍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她微微皱了眉,犹豫了片刻,然后不情不愿地继续道:“那暗道我打不开。”
林云珍利诱道:“你们被护卫追捕,现在不仅没办法继续盗窃,恐怕连逃走都困难吧。你们不如和我一块打开这个暗道——”
岑槐和卫漪对视了一眼,
她们俩并不是为了盗东西而来,也不急着离开城主府,但是林云珍所说的那个密道——
岑槐抬头道:“我们得先见了那个密道,才能给你答复。”
林云珍同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率先潜入了水里,带着岑槐和卫漪往荷塘深处游去。
岑槐不会游泳,她只能拿灵力裹住自己,然后任由卫漪拽着她,一路往下潜去。
她们一直潜到了荷塘底部,林云珍往池塘中央走了走,然后蹲下身道:“就是这里。”
她伸手擦了擦池底的淤泥,露出了一片脏污的砖石来。
荷塘底下铺砖石,这池塘确实有问题。
岑槐微微皱起了眉。
她跟着蹲到了林云珍的身边,和她一块儿擦起了淤泥。
淤泥底下藏着的东西有些出乎意料的大,岑槐她们擦了半天,才彻底露出了它的原貌来。
这是个有点像祭坛一样的东西,砖石垒出了几个不甚明显的台阶,最中间是一块青灰色的圆形石头,上面还刻了一些装饰性的纹路。
“它是可以活动的。”林云珍走到了那块石头前,用力踩了踩。
青灰色的石头发出了沉闷的回响。
“它底下还是空的,多半是个通道。”林云珍继续道:“但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它。”
她将手指插到巨石与砖块之间的缝隙里,试着撬动了一下:“我试过蛮力,但是它很重,我一个人搬不动它。”
岑槐盯住了这块巨石。
她跟云上剑尊学了一个月的阵法基础,现在一看见这种花里胡哨的纹路,下意识就会往阵法上想。
岑槐摸了摸手底下的纹路:“两弯轻拐,是衡式……”
她揣摩了片刻,忽然抬头道:“林小姐。”
林云珍疑惑地看了过来。
岑槐收回了手,询问道:“你们林家是不是有自己的血脉功法?”
天下基础功法大同,只有个别血脉特殊的,才会有自己独特的功法,好调用血脉能力。
这种能力谈不上优劣,更像是一个防伪标志,用来区分氏族。
林云珍警惕地看了过来。
岑槐摆了摆手,没在意她的防备,只是低头提醒道:“你可以试着输入一下灵力。”
“往这里。”她点了点一处纹路断裂的地方:“记得调用你的血脉力量。”
林云珍皱了一下眉。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岑槐,然后试着调用了灵力,往岑槐说的地方注入了一点——
清灰石头上的纹路登时亮了起来,岑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卫漪,将她拽到了青石上,然后抓住了林云珍的手臂。
青石迅速塌陷,失重感登时传来,她们猛地摔落了下去。
这通道大概是不太宽敞,岑槐完全不知道自己都撞了谁,反正一路磕磕碰碰,然后有人把她拉到了怀里,弓身护住了她。
岑槐赶紧放出了灵力,将所有人都罩了进来。
然后“砰”的一声,她们齐齐摔到了地上。
有灵力护体,这一下摔得并不痛,岑槐从地上爬了起来,打量了一圈四周。
这是个极长的甬道,侧壁上挂着盏烛灯,照亮了整个走道。
它是砖石砌成的,大概是长久无人打扫,已经生了大片的青苔。
卫漪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抬手取下了那盏烛灯,往前道:“往前走吧。”
来时的路已经被堵上了,她们只能往前走。
岑槐和林云珍都跟了上去。
这个通道昏暗而长,她们得走了近半刻钟,卫漪才停下了脚步:“到头了。”
她提着灯,侧身让开了一点位置,偏头看向了林云珍:“这边有扇门。”
这是扇铜门,双开式的那种,上面刻满了细密的,凹下去的花纹,这花纹一直连到了门中间的小小凹槽上。
林云珍自觉地走了过来,她打量了一下这个铜门,然后将手放到了凹槽处,试着输了点灵力。
铜门毫无反应。
她收回手,摇了摇头:“不行。”
岑槐也走了过来,她仔细地看了看这个铜门,然后摸了一下那个凹槽,侧头道:“你放血试试?”
那祭坛是靠林云珍的灵力进来的,这一路上又没遇到危险,足可见这地方,就是专门建给林家人的。
这扇门多半也是个身份验证,能验证身份的东就两样,不是灵力就是血。
林云珍苦笑了一声。
她一路走到这,已经很清晰地明白了,这绝不会是通向府外的密道。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那青石早就堵住了来的地方,不管这甬道最终是通向哪里,她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林云珍弄破了指尖,挤了几滴血出来。
鲜血滴进了凹槽里,然后很快挤进了凹下去的花纹里,填满了整个铜门的纹路。
阵法微微亮了起来,然后寂静的甬道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响。
铜门开了。
林云珍吐出了一口气。
她将手搭在铜门上,犹豫了片刻,然后猛一推门。
铜门被推动了,她迈步走了进去,只瞧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岑槐微微皱起了眉,她偏头和卫漪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走到了门前。
铜门只推开了一小部分,她们俩一人挨了一扇门,然后一齐用力,将铜门往前推了过去。
铜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岑槐和卫漪跟着停到了林云珍的身边,然后她们刚一抬头,便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极大的宫殿,宫殿最中间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水池。
水池里有一株树,它的树根扎在水池里,再往上,则是半截树干,与树干连在一起的,是人的半截身躯。
岑槐整个人都呆住了。
特喵的,她看的是不是本盗版书啊?为什么穿来之后,遇到的这些破事,书里一个字都没提过啊!
卫漪(谢凌):我不造啊【茫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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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