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萧妄和商云蓁离开侯府。
商柏中领着刘珍等人在大门外送行,待归宁的大队伍彻底没了身影,商柏中才缓缓吐出口气。
憋了一天的刘珍不再忍耐,对着丈夫道:“侯爷,咱们真要在暮霜院前面辟个新院子?”
商柏中闻言,正色道:“太子已经发话,自然要照做。”
刘珍心有不满:“太子殿下怕是故意针对我们。”
“不过是建个院子,算得上什么针对不针对,你今日便差人去找瓦匠,一个月内必须将这新院子建成。”
“一个月?是不是太赶了些?”
商柏中沉声道:“谁知太子会不会突然查问此事,尽快办妥总不会错。”
刘珍只能应下,但转念想到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她不免有些担心。
“侯爷,今日席上太子对咱们不冷不淡的,莫不是云蓁那个死丫头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了什么。”
商柏中看向她,皱眉道:“以后少说这样的话,太子能够陪她归宁,昨日在宫宴上与她看着也甚为亲密,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她因瑞王的事对我们有些不满,让她发泄发泄也无伤大雅,只要不闹到家门外,怎么都行。”
商柏中想得明白,当初他们几乎已经与荣贵妃站到一边,对萧妄来说那就是敌人,今日不论是为了荣贵妃的事还是商云蓁的事,萧妄选择小惩大诫,那就是愿意将过去一切揭过重来,他只觉得万幸。
可惜这点,刘珍想不明白,在她身后一直闷闷不乐的商春意更是不明白。
商柏中离开后,商春意便忿忿道:“商云蓁不过就是个替身,如今太子对她还有新鲜劲儿,等时间一长,哪里还会护着她?祖父现在为了她竟要辟新的院子,难不成等太子废了她,她还回侯府住吗?”
“不许胡说!”商莺立刻轻斥道,“什么废不废的,这话你以后不许再说,尤其是不能在你祖父跟前说。”
刘珍虽然也不满商云蓁,但对她和太子的婚事还是满意更多,于是也点点头:“小意,你娘说得对,这话不能胡说。”
被两个一向疼爱自己的人反驳,商春意更心烦了。
她生气道:“难道我在祖父跟前说,他还会为了商云蓁责罚我?”
“这不是为了商云蓁,哎,你还小,总之这些话不能让你祖父听见,还有,”商莺一顿,仔细叮嘱道,“日后你与云蓁遇上也别去招惹她,她如今有太子殿下护着,你祖父多少是要顾忌着他的。”
刘珍在一旁看着商莺训话,见商春意越来越委屈,还是没忍住打断了自己女儿。
“好了,莫要说小意了,云蓁往日里若能多让着些妹妹,小意又怎会不亲近她?”
“还有,什么招惹不招惹,小意的脾气你这个做娘的最清楚,向来听话乖巧,怎会惹是生非。倒是云蓁那个丫头,不听家里的话也就罢了,竟私下与太子殿下往来,这中间如果出什么差错,别说是她,就是整个商家都会被她祸害了。”
刘珍说起往事,又想到上个月被荣贵妃召见训斥一事,内心便也越发偏向商春意。
有祖母撑腰,商春意这才开心些,她拉着刘珍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您放心,她如今虽嫁给了太子,但未来如何谁又能保证,我瞧着瑞王可比太子要好些,待您和祖父都恭敬客气,一点也没有架子。”
说起瑞王萧岚,商春意脸上浮现出一抹少女情窦初开时才会有的绯色,不过刘珍和商莺都未注意到。
是夜,商云蓁早早歇息,而萧妄也没有再像昨夜一样找借口刻意避开她,与她一同歇下。
熄了灯,殿内安静下来。
但萧妄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闭着眼似在等待什么,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身边那个人依然没有任何响动。
眼见着身侧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萧妄终于没忍住侧过头去。
商云蓁一如今早他进殿时看见的那样,整个人用衾被裹着安安分分地躺在床里侧,一动不动。
“……”
萧妄抿着唇,没由来的生出股闷气。
次日一早,因为终于能在玉清殿好好休息一日而心情愉悦的商云蓁发现萧妄又黑着脸了。
同样有这个发现的还有池空。
上午他回宫向萧妄禀告几件要事,说完抬头便发现自家殿下眼底青黑。
作为最贴心最忠心的下属,池空自然免不了关心几句,他道:“殿下,虽然朝堂上的事很重要,可您的身体也需多加注意。”
萧妄面无表情地听着,忽然他想到什么,提笔写字的手停了下来。
他问道:“孤记得你喜欢看民间那些话本子?”
池空脑袋一懵,殿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莫不是青松那家伙告状了?
萧妄见他吓得不敢说话,轻咳一声道:“问你你就答,孤恕你无罪。”
话虽这么说,可池空还是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萧妄的表情,见他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回道:“属下的确爱看那些玩意儿,不过就是打发打发时间,绝不会影响殿下交代的正事儿!”
萧妄朝他一瞥,沉默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那你可知一个人起初还缠着你,第二天却又一反常态远离你,这是为何?”
池空还从未被问过这么奇怪的问题,他下意识问道:“这个人是谁?”
萧妄沉下脸:“你不必管他们是谁,只需回答孤。”
池空立刻噤了声,认真思考起来。
萧妄没有太多耐心,催促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作为最贴心最忠心的下属,不管任何问题都能解决的池空怎么可能让萧妄苦等,他脑中闪过前几日刚读过的一本话本,心中有了答案。
“殿下,这一定是欲擒故纵!”池空肯定地说道。
“欲擒故纵?”萧妄蹙眉,似有质疑。
“正是!“池空解释道,“那个人一定是故意冷落另一个人,而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另一个人反过来对她主动,这就是欲擒故纵!”
虽然初初听着有些离谱,但细想之后,萧妄反倒觉得不无道理。
商云蓁一定是在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大婚之日对他一再纠缠,第二日见他故意不回寝殿便想了这招欲擒故纵的法子。
只是她这些手段怕都是无用功,他不会上她的当。
萧妄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神情颇有几分愉悦,他看向池空:“前段时间你也辛苦,孤休你一日假,回去歇着吧。”
白得了一个假期的池空又惊又喜,连忙谢恩。
几日后,玉清殿内,商云蓁和半夏在收拾衣物。
这些都是从侯府带过来的贴身之物,前几日都只是堆在大箱子里放在角落,今日得空,商云蓁便想将它收拾出来,当季的衣物放到她自己的衣柜中,剩下的存放在红木箱子里。
好在她的东西比较少,两个人一起动手,一个上午便已收拾得差不多。
最后收尾时,半夏将一个小匣子拿出来,里头是商云蓁贴身用的一些手帕。
“姑娘,你这些手帕绣的花样真好看。”
这都是之前存放在暮霜院里的旧物,半夏过去还没见过,这次进宫时随着嫁妆一并带了过来。
商云蓁闻言顺势看过去,待看清半夏手里的那几条帕子,她莞尔:“你说好看的那几条都是郑清雪绣的。”
“啊?”
半夏有点意外。
“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起过吗,我与郑清雪幼时关系还算不错,两个人见面时会彼此赠礼,这些帕子就是那时她送给我的。”
半夏闻言,又仔仔细细将这几条帕子翻看一遍,她这才发现这些帕子的右下角都用浅色的丝线绣了一个“雪”字。
郑清雪的雪。
半夏感叹道:“这位郑三姑娘的手可真巧。”
“是啊,”商云蓁点点头,“不过其中我最喜欢的还是那条绣着牡丹纹样的月白色手帕,只可惜这条帕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我给弄丢了。”
半夏闻言,安慰道:“这些帕子也都不错,姑娘不必难过。”
商云蓁笑笑:“好了,你快将这些帕子收起来,不是说好等收拾完就去御苑逛逛吗?”
御苑是皇家园林,此前东宫的檀嬷嬷曾带着她走过一次。
只是御苑实在太大,那日她又十分疲惫,压根没有逛尽兴。
于是今日她决定和半夏两个人单独去走走。
商云蓁记得去御苑的路,只不过进到里面之后才发现分不清东南西北,不够刚开始她并不着急,带着半夏慢悠悠地在里面晃荡。
什么假山凉亭,御池曲桥,能见到景都逛了一圈,包括栽满各种奇花奇树的园子也都走了一遍。
只是游玩的时候颇为惬意,准备离开才发现出了大问题。
商云蓁和半夏都不记得路。
眼下正是接近用午膳的时间,偌大的御苑除了她们二人,压根瞧不见其他人。
“姑娘,要不我去周围找找,看能不能遇上什么小公公小侍女的?”半夏道。
商云蓁摇头:“不,你若是单独离开,我们两个人怕是都要找不见对方,算了,我们再到处走走,说不定就能遇上什么人。”
两个人随便选了一个方向,顺着路就往前走,刚走到一个新的岔路口,正发愁该选哪边时,忽然一道清越的男声从侧边传来。
“太子妃可是迷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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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