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长风站在月色之下,他手持长剑负于身后,雪白道袍的衣摆随微风轻轻摆动,对花杳杳这番可以说得上是反省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师叔……”花杳杳问他,“你不相信吗?”
似是如梦初醒,青年长睫微颤,他抬起眼来:“我信。”
花杳杳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从今往后,她只是境月宗的弟子,亦是他的师侄。
花杳杳这才觉得有些困,她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去睡啦,师叔,明日见。”
“嗯。”稽长风颔首。
女子已经转过身,她步伐轻快,腕间铃兰银铃一晃一响,直到消失在视线当中。稽长风静默半晌,他收了剑,这才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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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用过早膳过后,师门四人一起出发前往昆仑。
稽长风向来出行从简,门口只安排了两辆马车。
花杳杳琢磨着,她现在既然是晚辈,理应谦让些,她没有犹豫,选择了后头那一辆,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郎晰的脚步下意识要跟着往后头去,却被江醉枕大咧咧揽住他的肩:“来,郎师弟,咱们兄弟俩好久不曾见面,师哥我可是有好多话要同你说。”
“你稽师兄这冰块脸师哥我无福消受,还是让他坐到后头去,替我管教弟子。”
郎晰被江醉枕推搡着上了马车。
后者双手环抱于胸前,看向身侧没有动的稽长风:“师弟怎么还不上后头那辆马车?咱们三个人同乘一辆的话,岂不是太挤了?”
说罢,他又小声同稽长风道:“我瞧郎晰这小子,有些不对劲,不管他从前和我这弟子有过什么,但现在已经是师叔与师侄的关系,可不能由着他,闹出什么事来。”
“师弟你可得替我盯紧些,别让他俩走太近。”
稽长风握紧手中的剑,他垂眼道:“吾明白。”
“你当然是个明白的。”江醉枕道,“还是有劳师弟,一会儿在路上,替我好生指点指点我那徒儿,省得她对修炼不上心,成日里只晓得吃喝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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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杳杳的确正在吃东西。
马车中间的小桌子上,放着个漆红食盒,她打开一看,里面各色精致点心。
花杳杳捻起一枚咬开。
唔……是红豆蛋黄酥,甜而不腻,味道刚刚好。
她吃得正香,眼前的车帘突然被掀开,露出稽长风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来。
咳咳,花杳杳一噎,被呛到了。
方才还滋味可口的蛋黄酥,转眼间变成足以将人噎死的凶器,花杳杳捶着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直到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
稽长风掌心的温热,和他冰冷的模样大不相符。
他端起茶水,递到花杳杳唇边。
就着他的手,花杳杳饮下一口茶,化开堵在嗓子眼儿的点心,这才缓了过来。
“多谢……师叔。”花杳杳开口,双眸水润泛着湿意,像是被谁狠狠欺负过一般。
青年不动声色收回放在她后背的手:“无事。”
他坐到了马车另一侧。
花杳杳又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等那阵子不适感终于消下之后,花杳杳抬起眼,才发觉稽长风已经闭上了双眼,他指尖掐诀,显然是正在修行。
他生得绝艳出尘,纵然是坐在那里不动,也如一尊冰雕玉砌的神像般,叫人望而生畏,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
花杳杳规规矩矩坐到一旁,没有打扰稽长风。
她找不到什么事做,只得从江醉枕送她的乾坤袋当中,摸出一本话本来看。
不得不说,话本这块,还得看长安的文人,有画有字,文笔细腻,高.潮迭起,引人入胜,绝非定波镇那小地方的三流话本可比。
可惜有稽长风在,花杳杳不能边嗑瓜子边看,只能凑合着缩在角落里,就连翻页的动静也是小心翼翼。
忽然之间,嘚嘚的马蹄声从车窗外传来,来人来势汹涌,挡在了马车前头。
车夫急忙“吁”地一声扯紧缰绳,马车内狠狠颠簸,半躺半坐的花杳杳失去方向,直直朝前摔去。
她以手撑住车壁,稳住了身形,手中的话本却摔落到下来。
稽长风亦陡然睁开眼,目光自平摊在马车内的话本上扫过。
话本摊开,正是最刺激那一幕——香艳,露骨,且赤.裸。
花杳杳忙弯下腰,将手中的书合起来:“师……师叔……”
她藏得这么快,他应当没瞧见书上的字画才对。
这时,马车外头传来花杳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孤奉太后之命,前来送皇兄一程。”
花杳杳身躯一僵。
是姬雍,他怎么来了?
很快,花杳杳冷静下来,他应当不是为了自己而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就在马车住。
纵然如此,花杳杳面上犹带着几分防备。
稽长风看了她一眼:“无妨,有我在。”
青年将车帘掀开一角,他走出去后,身后的车帘随之落下,掩住了花杳杳的身形。
与他面容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年,端坐于马背之上。
姬雍身着玄衣玉鞶,衣袍上张牙舞爪的龙纹若隐若现:“皇兄要走,也应该同太后说声才对,怎的悄无声息就要走,她老人家急火攻心,这会儿可是在宫里召见太医呢。”
花杳杳在马车内听着,只觉得姬雍不像在关心太后,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稽长风似乎对他这样的姿态习以为常:“事出匆忙,望陛下替吾转告一声,在下乃修道之人,了却尘缘,太后无需记挂于心。”
“皇兄这般说话,只怕太后若是晓得,又该伤心了。”姬雍轻声笑了,“只是她老人家又往你府中送了好些宝物,盼望着你什么时候得空,再来长安一趟。”
稽长风不为所动:“若是该来时,吾自会来。”
说罢,他道:“陛下若说完,劳烦让开些,吾该启程了。”
稽长风这个逐客令,可以说是下得毫不客气,姬雍不恼反笑,他骑着马后退几步:“皇兄慢走。”
马车继续辘辘前行,见稽长风进来,花杳杳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这次没跟姬雍对上,否则不知又要生出什么麻烦来。
她殊不知——骑在马上的少年,并没有离开。
姬雍目光阴恻恻地看着那辆载着花杳杳离去的马车。
好啊,果然是躲着他。
那他倒要看看,这桃妖能躲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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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杳杳没再好意思把话本拿出来。
她坐在马车内,实在是太过无聊,只得主动出声与稽长风道:“师叔的娘亲……也就是太后,似乎很关心你?”
“吾自出生后,便被送往境月宗。”稽长风道,“是以,她难免会想要补偿。”
虽说对稽长风的身世,花杳杳隐约有过猜测,但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感觉似乎又不大一样。
这种时候,她似乎应该安慰他来着?
可稽长风需要人安慰吗?
不等花杳杳想出答案来,青年又开口了:“江师兄他,可曾教过你什么?”
花杳杳点头:“师傅他教了我剑法,还有一些符篆的画法……”
“引气入体呢?”
花杳杳摇头:“没有。”
他们上一路上匆忙赶路,来不及教这些需要耗费心神的内功。
稽长风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卷书:“这本书上,都是引气入体的心法,你好生看看。”
也省得看那些不知从哪儿来的闲书。
“好!”花杳杳如获至宝,她接了过来。
一路上修行打坐,二人俱是无言。
越靠近昆仑,花杳杳便感受到,灵气果然是前所未有的充裕。
当然不止是她,其余人自然也有感觉,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稽长风——他居然筑基了!
若是在千万年前,灵气充裕的时候,修士筑基当然不足为奇,可时下在昆仑地陷之前,灵气稀薄得可谓是浪里淘金,能筑基的人寥寥无几。
换言之,稽长风如今的修为,莫说是在境月宗,便是在整个修真界,也是首屈一指。
江醉枕喜不自胜:“不愧是稽师弟,今日,咱们师门四人,也该找个酒馆喝喝酒,当做庆祝。”
稽长风没有饮酒的习惯,但他并未反驳:“但凭师兄安排。”
一行人正巧抵达蜀中西南,离昆仑并不远。
他们索性在客栈歇下来。
当夜,还不曾饮酒,却见客栈外头火把如龙,在街头巷尾间穿梭,热闹非凡,江醉枕好奇,询问送酒的小二,这是在做什么。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道,“这是咱们当地族人的习俗,每年农历这个时候,就要举行火把节,为的是纪念先王英灵。”
见江醉枕兴致很高,他又道:“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自行前往,这节日不拘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
这一番话,显然说进了江醉枕心坎里,他回过头:“你们意下如何?”
这样的热闹,花杳杳和郎晰也都没见过,他们和江醉枕一样,也感兴趣得很。
至于稽长风,少数服从多数,跟在花杳杳身旁,他一起走了出去。
忽然想起自己写的是快穿,呆住……
再推下俺下本文《不识殿下是旧情郎》预收,文案如下:
前夫因病辞世半月有余,宋琼棠被容家以勾诱小叔,不安于室的罪名打发到乡下庄子。
宋琼棠连日以面洗泪,不得不另谋出路。
她将主意打到意外捡来,浑身是血的华衣青年身上。
青年玉佩琼琚,谈吐非凡,纵然身负重伤且失了记忆,照样是气度高不可攀的贵公子。
宋琼棠心里很清楚,青年未必是真心看得起她——他看向她的眼神,疏离而又淡漠。
但宋琼棠并不在乎,她只求借他离开此地。妾室也好,外室也罢,只要能回到京城,都好过在庄子里蹉跎余生。
可宋琼棠万万没想到,回京的路上,船队遭遇意外,青年为救她,被一箭刺中心头,坠入茫茫寒江。
残冬腊月的江面覆着一层凌凌冷冰,从来只是与他做戏的宋琼棠,珠簪碎了一地,哭哑了嗓子,最后却只得到一具泡肿后面目全非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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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流光溢彩,歌舞靡靡的宫宴之上,坐于下座的宋琼棠无意中瞧见高台之上,身着蟒袍,玉质金相的太子殿下,疏冷的面容竟与她那长眠于江底的旧情郎十成十相似。
手里琉璃盏不觉碎落在地,宋琼棠脑海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起初,在裴湅眼中,宋家这位寡妇仗着有几分姿色,攀附权贵,故意往他眼前撞,与旁的虚荣女子并无二致。
后来,他忍无可忍,大掌掐着美人的脸颊:“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死人,还能比得上孤给你的锦衣玉食,至尊容华不成?”
“宋琼棠,你若想孤只怜你一人,就该懂事些,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入坑指南:
1、女主动心很晚,前期拿男主当饭票,后期拿他当替身;
2、女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娇软美人,不完美,但男主就是喜欢~
3、逼王男主反复爱上心机美人女主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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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