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李云秋愣了愣，被于长安握着的手微微攥紧了下，胸口有些发闷，她深吸了口气，用自己沙哑微弱的声音低低说着，“先进屋。”
陆北半步踏进门里，忽地回头看去。
有一片白袍衣角在转弯处一闪而过，陆北脚步顿了下，随即还是进了屋子反锁上房门。
“有人来？”李云秋见他进门用嘴型问着，旁边的于长安情绪不算高，她摸了摸垂着头坐在床沿的于长安后背，却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陆北轻轻点了点头， “指导官。”
“指导官？”于长安抬起头来，她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指导官怎么会来这儿？”
“一路跟着我们过来的。”李云秋低声解释着。
于长安眼帘一垂，下嘴唇被她咬得渗出丝丝血迹，她有太多事想跟面前这人说了，但现在因为苏念的死，一下子脑子里乱得跟个浆糊一样。
看着她这样子的李云秋叹了口气，坐在于长安身边用气声说着，“一件事一件事解决，先说第一个，苏念的死是谁告诉你的？”
“…是戴欣告诉我的，出了副本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去看过，可是等他们找到苏念住的地方之后却发现人已经死在屋子里了。”于长安叹了口气，勉强整理了下思绪后细说着，“死状…戴一哲说，和这几天传闻里描述的一样，她是被用铁签从左眼刺入，右眼刺出。”
“听说是无声无息的，周围谁也没发现，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于长安皱了下眉，“我这两天等你来的时候仔细想了想，这些死者的共性是…”
“听觉、视觉、言语。“李云秋明白过来于长安的意思，“应该并非玩家个人所为，这事儿…”
她垂了下眼帘，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你有听过什么声音，看到过什么东西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莫名地就让人感觉不知道从哪儿吹来阵阵阴风，李云秋摸了下有些发凉的手臂，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陆北默默抽出把短刃来，手臂肌肉紧绷着。
可这股奇异感只是短短几秒，于长安点了张黄符纸燃烧起来，然后下一秒便握在手心里熄灭了它，仿佛刚刚的都只是几人的幻觉罢了。
紧接着于长安站起身来，她在屋子里贴上几张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纸，一股不知名的温和力量在最后一张黄符贴好后，像是实质般化开在屋中，犹如石子投入了湖中，悠悠荡荡地激起一片波澜。
李云秋只觉得身上忽然温暖了起来，她看向眼下有些发青的于长安，没多问什么。
“我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于长安准备妥当，她拽了把椅子坐在李云秋的对面，“当时丧尸副本结束后，我们的名字其实就在部分人口中流传着了。”
“一共五个人，你、陆北、我、戴一哲，和一个叫将白的人，我也没见过。”于长安掰着手指头数着，“这次春季之旅的副本中除了将白，其他四个人都在里面，你认为这是巧合吗云秋？”
见李云秋不说话，她又继续往下说着，“那天我看见你们就知道，你们两个也在做梦，是不是？”
这点李云秋不否认，她看着于长安眼底下比自己还深的青色眼圈，“嗯，陆北也是，但我们两个交换过梦里的内容，对不上。”
这也是李云秋一直对梦里内容保持怀疑的原因，按道理来说，梦境应该是一个人的现实投射。
实际情况就是，他们在丧尸副本中可以说是一直在一起，但梦里却不同，她在梦里经历过的事情陆北并没有经历过，同样的，她梦见过的事情陆北也没在梦里见到过。
同个故事背景下，两人的梦境中都出现过彼此，可并不一致。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于长安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唇瓣，舌尖划过干起来的嘴皮下意思地就用齿尖咬住，丝丝血腥味渗入唇中，“我们可能…还在经历着那些？”
这话一出，连陆北都皱起眉来。
她的意思几人都明白，如果说梦里的也是真实发生的，那梦境的内容对应不上也就说得过去了。
一个人的梦就是一个现实世界，不同人的梦是不同的平行时空，如果这么解释的话，似乎各方面都说得过去。
只是于长安说的这种猜测过于跳脱了，李云秋却没有否定，反倒是搓了搓自己有些发凉的指尖，抿唇未语。
这个猜想过于可怕，这屋子里虽然温暖，可几人的后背还是出了层薄汗。
“你想的…有道理的。”李云秋哑着嗓子说着，“但也是最坏的结果，只是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如我们猜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什么才是真的？”陆北坐在李云秋身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握住李云秋的手。
李云秋的手指就像是刚从冷水中拿出来一样。
她自然知道这话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其实于长安的猜测很有道理，事实上，那也是她之前一直隐隐压下的猜想。
但那个想法太大太可怕了，李云秋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
屋子里像是刚进了鬼一样的安静，连最开始提出想法的于长安也闭上了嘴巴，三人脑子里的想法各异，却都觉得身上莫名泛起一股寒意。
希望之后的绝望，远比本就绝望更让人感到孤单。
“先不说这个。”李云秋默默岔开了话题，“我们现在还少了很多东西，没办法下定论，目前更需要解决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一口气说了很长一句，等再想开口的时候就发现声音更小了，连坐在她身边的陆北都快听不见了。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苏念的死。”陆北接过了话题，“她在出副本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于长安摇了摇头，“这事儿得问问戴欣，她当时坐在苏念的对面，我这两天一直在等你，打算一起去来着，但是…”
她想起来陆北进屋时说的话。
“没事，我们走。”李云秋当即站起身来，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但等到事情贴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就不得不动，无垠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是坐以待毙的话，没准最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她没什么活着的动力，但其他人有，无声无息惨死的苏念也有。
床头的那株鲜花还要浇水呢。
李云秋拉着于长安出门，开门的时候又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瞬间眼眶就变得通红。
于长安不明所以，她跟着这人出了门，然后被眼前这人的转变吓了一跳，反倒是陆北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配合着她。
于是那于长安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李云秋一脸悲悲戚戚的哭脸，旁边是低声哄着人的陆北，两人像是被人夺舍了般，转眼间就换了个人开始表演。
被迫看戏的于长安：…怎么办要配合吗？
这边两人做着伤心的戏码，于长安却看见墙角处隐约可见的白色衣角，那袍子她眼熟得很，而且看起来，跟着他们的人似乎并不做什么藏起来的准备。
那片白袍在月光的映衬下，大剌剌地刺着所有人的眼睛，像是无声的警告。
戴家三人的住处离这里有些距离，于长安在路上就送了信息过去，等他们到了戴家几人住的地方的时候，戴一哲已经站在阴影处等着了。
戴家三人住的地方看起来比他们要好一些，其实从副本中用的道具都能看得出来，那几个人随手拿出来的道具都要比他们的高级点。
楼房不再是高到一眼望不到尽头，高度大概有李云秋住的地方的三分之二，看起来人口密度也要低一些，走进去的时候还有人在做登记，看起来管理也严格很多。
“大哥是最早进来的，他大概比我们早进来三四年的时间，我和姐姐应该也比你们早，攒了一些钱的。”戴一哲听力很好，听见了李云秋嘀咕着什么就咧嘴笑起来，“我们不怎么买防御道具，所以剩下来的钱更多了，你可以管我大哥借的。”
话这么说着，他们几个就到了戴一航等着的房间。
房间都要比他们住着的大些，李云秋四处看看，跟其他两人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她看向桌面上放着的一小块被烧焦的衣服布料，“苏念的尸体呢？”
“还在放着，无垠城内尸体不会腐烂的。”戴欣冷冰冰地开口回着，她对李云秋的态度称不上好，“你要去看？要看自己看去。”
不过李云秋似乎并不在意，她看了看想要在前面带路的戴一哲，轻轻点了点头。
只不过身后戴一航和戴欣也跟了过来，苏念的尸体被放在了他们的隔壁房间，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里几乎没什么味道，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漫着。
无垠城的尸体不会腐烂，像是这种情况，多数是由邻居或者楼层管理者处理，如果队友想留下来的也可以，一切悉听尊便。
对于那些指导官来说，似乎这些尸体不过是玩儿坏了的棉布娃娃，想留就留下，不想留扔了也可以。
李云秋走进屋内，铁制的床上白布盖着一个人影，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露出一截青白色的皮肤。
“嗯？”李云秋拽起那截手臂，仔细看了尸体已经僵硬的手指后猛地一扯白布——
“这个好像，不是苏念。”李云秋用嘶哑的声音说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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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 1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