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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卫郡

赵府的庭院里,寒风萧萧,赵清晏裹紧了身上的素色锦袍,怀里的汤婆子暖着心口,人却定定站在那株梅树下。

他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唉声叹气道:“哎!这雪,还要下到何时啊?”

安福瞧着自家公子睫毛上沾了小雪粒,鼻尖冻得发红,急步上前劝道:“公子,您身上的鞭伤还没大好,这天寒地冻的,仔细再受了寒,快回屋歇着吧。”

赵清晏“嗯”了一声,“我再站会儿,片刻就回。”

片刻后,他望着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雪打得微微晃动,又问了句:“对了安福,今日可是小寒了?”

安福忙应声,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转瞬即逝:“回公子,今日是小寒。”

“再过一个月便要年下,”说到这儿,赵清晏想起什么,继续说道:“观澜说过,等雪一停,该启程去卫郡了。”

寒风伴着雪沫扑在他脸上,却浑不在意,转头吩咐安福:“你去我书房一趟,把陛下前阵子赏的那块翡翠放到我包袱里。听说卫郡雕玉师傅手艺精湛,等咱们到了卫郡,找个好手艺的师傅,打一对双鱼坠子。”

安福瞧出了自家公子的心思,凑近打趣他家公子道:“公子,那打好的坠子,可是要给徐大人。”

赵清晏轻轻点头,“嗯,他的生辰就快到了。”

安福有些不舍了,劝道:“公子,这些年你送徐大人多少好东西了,公子这都是御赐之物。”

赵清晏却听不得他多言,催促道:“安福,别废话,立刻就去办。”

“诶,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办。”安福叹着气应着,又抬眼望了望天,再次啰嗦道,“片刻时辰到了,公子该回屋了吧。”

这场雪连下了三日,总算停了。

天刚亮,徐观澜便已骑在马上,静立在赵府门外等着赵清晏。

内屋里,徐观澜正对着一排衣裳犯愁。他翻来覆去挑了许久,总觉得不合心意,转头问安福:“安福,你说,我穿哪身更像样些?”

安福瞅了瞅,笑道:“公子素来喜欢桃花色,不如就穿那套粉的?”

“会不会太艳了些?”徐观澜指尖捏着粉袍衣角犹豫片刻,又抓起一旁的月白长衫,“你再瞧瞧这套如何?”

安福凑近端详片刻,还是坚持:“小的瞧着,还是粉色那套更衬公子气色。”

徐观澜撇撇嘴,终是松了手:“罢了,就听你的。”

安福上前伺候,“那小的伺候公子穿衣。”

徐观澜等的不耐烦了,他在大门口来回打转了八圈了,见赵清晏还未出来,忍不住对着门内侍卫扬声喊道:“你们家大人怎么还没动静?劳烦去催催!”

他话音刚落,赵清晏已步至大门前,淡声道:“用不着催,我来了。”

徐观澜抬眼一瞧,见他穿这一身惹眼的粉衫,眼前一黑,蹙眉道:“赵大人,卫郡路途,需隐匿行踪,你这装束太过扎眼,太过显然。”

赵清晏上前,凑到他跟前,询问道:“你不喜欢?”

徐观澜抿唇不语。

他内心还是有波澜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赵清晏翻旧账道:“也不知是谁,头回进京时把我当成浪荡富家子,还说我半点不像做官的。”

徐观澜一时语塞,“我……”

“罢了,“他对赵清晏道:“来之前我已禀明陛下,不用再去宫里,咱们直接走。”

“嗯,”赵清晏四处观望马车,却没瞧见,问,“没备马车?”

徐观澜道:“雪势太大,马车容易陷进雪窝,不如骑马快捷。”

安福闻言上前一步,急道:“徐大人,我家公子伤势刚愈,哪受得住马背上的颠簸?”

徐观澜无语道:“这雪又不是我唤来的。我已等赵大人一月有余,行程早已耽搁,若再乘马车,只会更慢。”

安福都要急哭了,“可我家公子…他不会骑马啊,徐大人,您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徐观澜身后的随从道:“你家主子不会骑马,也要怪我们家大人的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徐观澜伸手揽住赵清晏的胳膊,将人半拉半拽地往马前带,语气轻佻道:“你家公子与我共乘一骑便是,走了。”

说罢将人稳稳抱上马鞍,自己翻身跃上马被坐与其后,在他耳边道:“马背上垫了软褥,不会硌着赵大人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赵大人别多想,我只是想着七日内能赶到卫郡。”

赵清晏冷哼一声,“徐大人自作多情了,我并未……哎…多想。”

“出发!”徐观澜没打算让赵清晏将话讲完,他双腿一夹马腹,“驾~”马匹猛地向前一蹿,赵清晏猝不及防,身子一歪便撞进了徐观澜怀里。

“徐观澜!”

徐观澜目视前方街道,笑道:“揽秋,怕什么,徐大人带你策马疾驰。”

赵清晏:“……”

安福与徐观澜带来的四名随从见状,连忙各自翻身上马,紧随其后向着城门口疾驰而去。

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们“相识”那会儿,徐观澜下值后,总爱牵着马在宫门口等他,有时候我总是晚下值,他总会等着我。

见我来了,笑这应上去,“揽秋,走,带你去跑马去?”

“好!”

勤政殿内,楚兰笙坐在君少钦身旁。

他见楚兰笙指尖伤口已结痂,小心翼翼地取过纱布,一圈圈绕着指腹从新缠好。

楚兰笙想抽回手,“陛下!臣自己来便是。”

君少钦却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道:“孤这是怕你绑得太紧,再把伤口挣裂了。”

楚兰笙为了缓解尴尬,忙转了话头:“方才徐大人是不是来了?”

“嗯,”君少钦手上动作未停,淡淡应道,“此刻想来已经动身去卫郡了。”

站在一旁的卫影听到“卫郡”二字,他将手中的刀又握紧了几分,沉声道:“卫郡距秦宫一百四十里,最快五日抵达,若大雪路滑,以卑职看,徐大人可在七日之内能抵达。”

君少钦抬眸瞥他一眼,语气似带嘲弄:“孤还以为卫侍卫,早就忘了卫郡的路途呢。”

卫影垂首道:“卑职幸得陛下引荐办差,途径卫郡边界线时,听村民讲解才得知的。”

“好了。”君少钦将最后一角纱布系好,抬眼看向卫影,目光锐利如锋,“你想去五郡?”

卫影听出话中深意,心头一凛,忙屈膝跪下:“卑职不想!卑职只想守在陛下跟前伺候!”

楚兰笙见气氛凝重,忙打圆场:“陛下,您先前说要送臣一匹千里驹,可是真的?”

君少钦闻言,神色稍缓:“自然是真的。”

“陛下,”楚兰笙看向卫影,轻声道,“让卫侍卫先下去吧?他在这儿杵着,臣想跟陛下说些悄悄话。”

君少钦扬了扬眉,对卫影道:“看在兰笙为你求情的份上,还不下去?”

“卑职这就告退。”卫影叩首后起身,识趣的内侍们,一并退去。

此刻,殿内只剩二人,楚兰笙才问道:“臣瞧,这卫侍卫英武不凡,莫非曾是卫国王室之人?”

君少钦忽然伸手将楚兰笙揽入怀中,有些醋意道:“他、英武不凡?”

楚兰笙道:“是臣失言,臣之过,陛下别气嘛!给臣说说,这卫侍卫是何许人也?”

君少钦顿了顿,解释道:“他是卫国不受宠的庶出皇子,家中排老五。当年卫国纳贡的贡品丢了,便将他当作贡品送了过来。”

“他底子倒是不错,当年跟孤的百名死士厮杀,竟活了下来。从前那般野心难驯,到如今百依百顺。”

楚兰笙已听出他语气里欣赏猎物被驯服的得意,心猛地一揪。

他比卫影幸运太多。

若非年幼时那场自导自演的相遇,或许今日,国破家亡的便是自己。

“打听他做什么,卫国已灭,孤留他一条小命,已经是开恩了,”君少钦见他走神,捏了捏他的下巴:“在想什么?”

楚兰笙回过神,声音微哑:“臣在想,如果年幼时未能得见陛下……”

话未说完,已被君少钦打断,语气坚决道:“没有如果,你我之间,从来没有如果。”

楚兰笙轻声问:“陛下,您是从什么时候起,看上臣的?”

“大约是你像一只小兔子似的跑来,假意摔倒,跪求孤帮你的时候。”

他漫不经心地回想起来,初见楚兰笙时,那孩子穿着一身素白衣裳,跪在地上,叽叽喳喳说了一箩筐的话,倒把他听愣了片刻。

“原来在那时,陛下便……”

楚兰笙啊楚兰笙,自作孽啊。

可转念一想,能换得母亲有药治,享几年安稳,便是折了这满身风骨,也值了。

君少钦应上楚兰笙的唇,却被对方缠着纱布的食指轻轻抵住唇瓣,“陛下,您答应过臣的,是真的吧?我父王,我楚国,都会好好的,对吗?”

“自然,只要兰笙好好留在孤身旁,”君少钦说着,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俯身吻了下去。

楚兰笙脸颊划过一滴泪,他闭着眼,心头一片茫然。

他说不上来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一个月来,君少钦向他索吻五次,亲吻之后,等他回到偏殿,还是会干呕。

除了亲吻,君少钦并不会强迫他做其他的。

他与卫影没什么不同。

一个训狼为犬,一个以身饲虎。

在几短暂的日子里,他想着,试着让自己慢慢喜欢接近君少钦,他已经很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