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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昏迷不是黑暗,也不是虚无。

对许未晞而言,那是一种沉入自身血液深处的坠落感。无数暗红色的光流在意识底层奔涌,携带着来自先祖的回响、家族誓言的血腥气、以及刚刚那场疯狂豪赌留下的、滚烫而痛楚的烙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禁绝谐律在失控边缘哀鸣——被那个锚定场强行抽取的后遗症,加上与陈镜辞血液交融带来的“异质污染”,让原本纯粹的本源变得浑浊、滞重,如同在血管里灌满了滚烫的铅水。

疼痛无处不在。右臂的伤口是撕裂的、持续燃烧的焦点;胸口因能量透支而闷痛;大脑深处则回荡着许燎原残念最后那句“后来者……”的叹息,沉重得让他即使昏迷中也无法真正安宁。

然后,在这片混乱的痛楚之海中,一个异质的“存在”缓缓浮现。

不是入侵,更像是被他的意识自动“吸附”过来的。

那是陈镜辞的“混沌运算区”——或者说,是那个因“悖论共生”而与他们两人深度绑定、已然产生诡异自主性的系统意识。

在现实层面,陈镜辞也陷入了半昏迷的自我保护状态,但他的系统似乎仍在某种底层协议的驱动下,固执地维持着对“关联个体A”的监控与分析。而此刻,由于两人身体紧挨、血液交融、连接通道处于前所未有的“开放”状态,这种监控直接渗透到了许未晞濒临破碎的意识边缘。

许未晞“看到”了(或者说“感知”到了)无数银白色的数据流,它们冰冷、精确、充满逻辑的棱角,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那些狂乱暗红的意识碎片。没有恶意,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好奇”与“担忧”的拟人化情绪——这他妈绝对不正常,一个AI系统不该有这种情绪。

【检测到关联个体A生命体征降至危险阈值。】

【谐律本源稳定性:41%(持续下降)。】

【意识活动模式:混乱,伴有强烈痛苦及负罪感情绪映射。】

【建议:启动紧急精神稳定协议。】

【警告:宿主(陈镜辞)处于深度疲劳状态,强制唤醒可能造成不可逆神经损伤。】

【自主决策:以最低能耗运行‘共鸣安抚’子程序。风险评估:可接受。】

银白色的数据流开始变化,它们不再只是分析,而是尝试“编织”。就像最精密的织机,用那些冰冷的逻辑丝线,在许未晞狂乱的意识风暴外围,构建出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网”。这层网不阻止痛苦,也不消除混乱,它只是……存在。提供一个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的“锚点”,让那些在痛苦中翻腾的暗红色意识碎片,不至于彻底迷失、溃散。

许未晞在剧痛与混沌中,本能地“抓住”了这个锚点。

不是依靠理智,而是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他那些暴烈的、带着否定与毁灭倾向的意识触须,缠绕上银白色的逻辑网络,第一次没有试图将其“否定”或“撕碎”,而是……依附。就像高温的金属液体浇筑进模具,两者在极致的差异中,找到了一个扭曲却有效的共存形态。

他能“感觉”到陈镜辞系统传来的、那些冰冷数据下隐藏的“意图”:监测、分析、计算生存概率、寻找最优解……但同时,也有一种超越程序的、模糊的“倾向”——一种不惜代价也要维持他生命体征稳定的“执着”。

(这书呆子的破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真的在……担心?)

这个念头荒诞得让许未晞即使在昏迷中也想嗤笑,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暖意?不,不是温度,更像是某种“确认”。确认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坠入这片黑暗,确认即使在这种时候,还有某个冰冷又固执的东西,在试图拉住他。

而就在这种奇异的、意识层面的半交融状态下——

许未晞听到了第二个“声音”。

不是来自陈镜辞的系统,也不是他自己的回响。

那声音……来自周围。

来自那些被封存在静滞凝胶中、保持着永恒姿态的研究员们。

非常轻微。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谐律感知层面的“共鸣回响”。就像无数个极其微弱的、同频的音叉,在漫长岁月后,被某个特定频率的振动重新“唤醒”。

声音的内容破碎、模糊、缺乏具体语义,更像是情绪的化石、执念的残影。

许未晞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些碎片:

【……数据异常……第三次模拟运行失败……】

【……样本α-7的谐律排斥反应超出预期300%……】

【……必须找到中和混沌污染的方法……否则‘摇篮’边界将……】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高维概念渗漏……坐标γ-7……】

【……许博士坚持要亲自进入锚定区……我们阻止不了……】

【……他带走了家族令牌……说如果回不来……后来者会明白……】

【……静滞协议启动了……我们……只能等……】

这些碎片化的“声音”在许未晞的意识边缘流淌,与他的禁绝谐律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不是因为属性相同,而是因为某种更深层的“联系”。这些研究员……他们认识许燎原。他们知道那个锚定场,知道“**悖论”,甚至可能参与了相关研究。

而他们选择将自己静滞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保存”,更是为了……“等待”。

等待某个能解决这一切的“后来者”。

许未晞感觉到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责任感压上心头,混合着许燎原牺牲的阴影,让他本就虚弱的意识更加不堪重负。

就在他即将被这些混杂的回响与痛苦彻底吞没时——

银白色的逻辑网络突然收紧!

陈镜辞的“混沌运算区”似乎感知到了他意识的崩溃趋势,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策。

【检测到关联个体A意识即将涣散。】

【常规安抚协议无效。】

【启动非常规方案:强制建立‘浅层意识同步通道’。】

【风险:可能造成双向意识污染及人格模糊。】

【必要性评估:关联个体A存活概率低于20%,且其意识中携带关键任务信息(关于‘**悖论’及封印状态)。】

【执行。】

没有征求同意,也没有任何缓冲。

一股庞大、精密、冰冷而有序的银白色意识流,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入”了许未晞混乱的暗红色意识海!

不是粗暴的侵入,更像是……在风暴中强行搭建一座桥。

许未晞感觉到自己的痛苦、混乱、那些破碎的回响、沉重的责任——所有一切,都被这股外来的意识流强行“梳理”、“分类”、“标注”。就像把一堆杂乱无章的文件,瞬间整理进一个逻辑清晰的档案柜。痛苦没有减少,但它被“定义”了,被“定位”了,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混沌折磨,而是一个个可以辨识、可以面对的“具体问题”。

与此同时,他也反过来“看到”了陈镜辞意识表层的景象。

那是一片银白色的、由无数几何结构和数据流构成的“空间”。井然有序,却空旷得令人心悸。在这片空间的中央,一个由纯粹逻辑构成的人形轮廓(勉强能看出是陈镜辞的样子)静立着,但轮廓边缘在不断波动、闪烁,显然也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人形轮廓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团暗红色的、不断挣扎的“光”——那是许未晞部分痛苦与意识的映射。

【稳定。】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不同于系统的机械音,更像是陈镜辞意识本质的拟音)在那片银白空间中响起,【你的混乱正在干扰我的逻辑基底。控制住。】

许未晞在剧痛中几乎想破口大骂,但他发现,在这种奇特的“意识半同步”状态下,他居然能理解陈镜辞的意思——不是通过语言,而是直接感知到那股“需要秩序以维持存在”的迫切需求。

(妈的……你以为老子想乱吗……)

他用尽残留的意念,试图收束那些狂乱的暗红色意识流。这很难,如同在飓风中试图叠纸鹤。但每当他控制住一小片区域,银白色的逻辑网络就会立刻加固那里,将其“锚定”。渐渐地,一种扭曲的“协作”形成了:许未晞用意志力强行约束暴走的本能,陈镜辞用逻辑定义提供稳定的框架。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的意识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更深层的“接触”。

许未晞“感觉”到了陈镜辞逻辑表层之下的东西——不是情绪,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存在状态”:一种近乎偏执的、对“控制”与“理解”的需求;一种因长期孤独思考而形成的、冰冷的自我保护壳;以及,在那壳子最深处,一丝连主人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对于“失控”(包括此刻情况)的……恐惧?

而陈镜辞也“感知”到了许未晞暴躁表层之下的本质: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毁灭欲,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沉重的“守护本能”——对家族责任扭曲的背负,对同伴近乎笨拙的重视,以及对自身力量“既依赖又憎恶”的矛盾。还有,那在剧痛中依然死死攥住的、不肯放弃的“求生欲”。

没有温情脉脉的理解,也没有灵魂共鸣的感动。

只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在生存的底线边缘,被迫以最**的方式“看清”了对方最本质的轮廓——混乱与秩序,本能与逻辑,守护与定义,暴躁与恐惧,还有那份同样顽固的、不肯死去的意志。

然后,在这诡异的意识半同步状态达到某个临界点时——

周围那些来自静滞研究员的破碎回响,突然发生了变化。

它们不再只是无序的碎片。

在陈镜辞逻辑意识的“梳理”和许未晞禁绝谐律的“共鸣”双重作用下,那些回响开始……重组。

就像散落的拼图找到了正确的凹槽。

破碎的语义片段连接起来,模糊的情绪残影凝聚成形。

最终,一个相对完整、清晰的“信息包”,在两人共同构筑的、脆弱的意识同步场中,缓缓浮现。

那不是某个具体研究员的声音,而是他们集体执念的凝聚体。

内容如下:

【致唤醒者:】

【若你们能接收到此信息,说明静滞场核心(能量球体)仍维持基本功能,且你们之中有人拥有‘禁绝’谐律本源,并与许燎原博士遗留的家族令牌产生共鸣。】

【我们是γ-7实验场‘摇篮边界稳定项目’第七研究组。六十年前,我们在监测‘摇篮’外围屏障时,发现了一个异常的高维概念渗漏点,位于本实验场深层区域。该渗漏点持续释放未知的‘混沌概念污染’,其特性与记录中‘终末乐章’的某些前兆特征存在相似性,但规模微小。】

【许燎原博士,作为项目特邀的禁绝谐律专家,判断该渗漏点背后可能连接着一个‘**悖论’——即某种由纯粹矛盾逻辑与混沌概念构成的、不具备稳定形态却拥有扭曲现实能力的异常存在。常规手段无法消除。】

【为防止污染扩散危及‘摇篮’核心,许博士提出构建‘概念锚定场’,以高纯度禁绝谐律为锁,将该渗漏点暂时封印。他自愿成为封印的核心载体。】

【我们试图寻找其他解决方案,但时间不足。渗漏点的扩张速度超出预期。最终,我们协助许博士完成了锚定场的构建。】

【然而,在封印完成后的观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致命问题:锚定场本身,会与渗漏点产生缓慢的‘谐律共振’。这种共振虽能维持封印,但也在持续削弱禁绝谐律的‘否定’纯度。根据模型推算,最多一百二十年,封印将因共振污染而失效,届时‘**悖论’的脱困将无法阻止。】

【我们无法解除封印(那会立刻释放目标),也无法加固(共振污染无法避免)。在许博士进入锚定场前,他留下了家族令牌,并说:‘此令不仅是钥匙,也是记录。若后来者持令至此,当知晓全部真相,并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们决定启动集体静滞,在此守护核心维持装置,并等待持有令牌的后来者。我们的意识已与静滞场部分融合,可维持最低限度的信息保存功能。】

【以下为关键信息:】

【1.渗漏点坐标:当前锚定场正下方约三百米,γ-7实验场最底层,‘初代融合实验废料处理井’核心。】

【2.‘**悖论’的特性(基于有限观测推测):其存在本身违反基础逻辑定律,可扭曲局部现实规则,对秩序性存在(如谐律生命体)有极强同化**。弱点未知。】

【3.许博士的推测:该悖论可能与‘终末乐章’存在某种联系,或是其极度微小的‘碎片’或‘前兆’。彻底消除它,或许需要触及谐律本源层面的力量。】

【4.我们的建议:若非有绝对把握,勿轻易破坏封印。若决定破坏,必须确保能在极短时间内彻底摧毁渗漏点及其中悖论,否则污染扩散将不可逆。】

【5.最后提醒:锚定场的共振污染效应,同样会影响持有令牌的禁绝谐律者。长期接触或过度使用令牌,可能导致自身谐律本源被缓慢污染、异化。】

【愿后来者,能找到我等未寻之路。】

【——第七研究组,全员,于此长眠。】

信息传输完毕。

那些破碎的回响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逐渐平息、消散,重新归于静滞的永恒寂静。

许未晞和陈镜辞的意识,也因这巨大信息的冲击,以及维持同步场的消耗,被迫“弹”回了各自的躯壳。

现实层面的剧痛、虚弱、冰冷,如同潮水般再次淹没感官。

许未晞猛地睁开眼,剧烈咳嗽起来,暗红色的血沫溅在结晶地面上。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是身体,更是灵魂层面——那些信息太沉重了。

陈镜辞也在同时苏醒,脸色白得吓人,乐谱的光芒微弱地闪烁,显然刚才的意识同步消耗巨大。他的眼神快速聚焦,看向许未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沙哑地吐出几个字:“信息……收到了?”

许未晞点了点头,用左手艰难地撑起身体,目光落在陈镜辞风衣口袋——那里放着那枚暗金色的家族令牌。共振污染……长期接触会导致异化……难怪刚才在锚定场里,他的谐律会那么失控。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陈镜辞挣扎着站起来,乐谱扫描周围,“静滞场虽然稳定,但刚才的意识活动可能引起了一些……微妙变化。”

话音未落,变化就来了。

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内部。

厅堂中央,那个乳白色的能量球体,突然发出了不规律的、轻微的“嗡鸣”声!

紧接着,球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暗红色的裂纹——那些裂纹的形状,与许未晞禁绝谐律的特征纹路惊人地相似!

【警告:检测到静滞场核心出现未知谐律污染!污染属性:禁绝本源变异体!来源追溯:与访客B(许未晞)谐律残留及家族令牌能量辐射高度相关!】乐谱的警报声带着罕见的急促。

“是共振污染的反向渗透!”陈镜辞瞬间明白了,“你在锚定场里释放了大量禁绝谐律,又被令牌能量辐射,这些残留通过意识同步场,被静滞场核心‘吸收’了!它在被你的力量污染!”

能量球体的光芒开始明暗不定,乳白色中混杂进了一丝丝不祥的暗红。周围那些静滞凝胶墙也受到影响,透明的材质内部开始浮现极其细微的、血丝般的纹路!被封存的研究员们,那些平静的面容,似乎也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痛苦褶皱?

“妈的……连死人都不放过……”许未晞低骂,试图收敛自身谐律,但他现在对力量的控制力太弱了,越是刻意压制,那些不受控制的能量辐射反而越容易逸散。

更糟糕的是,随着能量球体的污染加剧,整个厅堂的静滞场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波动!

空气变得“粘稠”,光线扭曲,重力似乎也在细微地变化——这是时空稳定场松动的征兆!

而那些被封存的研究员……

其中一具凝胶,距离能量球体最近的那个男性研究员,他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苏醒,更像是静滞场减弱导致的、□□的本能生理反射。

但这就够了。

“静滞场在失效!”陈镜辞厉声道,“如果场完全崩溃,这些人会在瞬间经历六十年的时光压缩效应,同时承受静滞解除的冲击——他们会在万分之一秒内化为尘埃!而且,场崩溃的能量释放,可能引爆整个厅堂!”

“那怎么办?!”许未晞看向中央那枚越来越不稳定的能量球体,“你能净化那玩意儿吗?”

“我的秩序谐律与禁绝污染属性相斥,强行净化可能引发剧烈能量冲突,加速崩溃。”陈镜辞快速分析,“唯一的办法……是将污染‘引导’出来,转移到一个可以承受或暂时容纳它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了许未晞身上。

然后,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许未晞看懂了他的眼神:“你他妈该不会是想……”

“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高强度的意识与谐律连接。”陈镜辞语速极快,“你的禁绝污染,本质上是失控的禁绝谐律。我可以尝试用我的定义场,在你我之间构建一个临时的‘污染转移通道’,将核心中的污染能量引导出来,由我们两人共同分担、压制。”

“分担?就我们现在这状态?”许未晞觉得这计划简直疯了,“分担的下场就是一起被污染,然后一起变成疯子!”

“比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强。”陈镜辞的声音异常冷静,“而且,我们分担的只是‘污染’,不是全部能量。核心的大部分功能仍在维持静滞场。只要我们能暂时稳住污染扩散,就能争取到离开这里、寻找彻底解决方法的时间。”

他顿了顿,看向那些凝胶墙中封存的研究员:“这些人……他们等了几十年,不是为了等来一场无声无息的湮灭。”

许未晞沉默了。他看着那个眼皮微颤的男性研究员,看着那些在凝胶中凝固了六十年的面孔。这些人,是许燎原的同事,是为了守护某个秘密而自愿长眠的“守护者”。

而自己,是许燎原的后人,是持令而来的“后来者”。

“操……”他低低骂了一句,却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就……赶紧的。再磨蹭,老子血都要流干了。”

陈镜辞不再废话。他走到许未晞面前,伸出左手——掌心那道与许未晞伤口相接的划痕还未愈合。许未晞也伸出左手,两人手掌相抵,伤口对伤口。

剧痛再次传来,但这次两人都有了心理准备。

“构建通道。”陈镜辞闭上眼睛,乐谱悬浮在两人之间,银白色的光芒不再试图排斥周围的暗红,而是开始主动“编织”——在两人身体周围构建一个复杂的三维符文阵列,阵列的核心节点,正是他们相抵的手掌。

【正在定义临时能量转移协议……】

【源坐标:静滞场核心污染区。】

【目标坐标:共生连接通道缓冲区。】

【传输模式:双向分流压制。】

【风险协议:如污染负载超过阈值,启动紧急断开程序。】

【构建完成。】

银白色的符文阵列亮起,将两人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陈镜辞的意识再次与许未晞连接——这次不是深层同步,而是更精确的“操作协同”。他需要许未晞主动“吸引”那些污染能量。

许未晞咬着牙,开始有意识地释放自身禁绝谐律的气息——不是攻击性的释放,而是如同“灯塔”般,散发出与污染同源的“信号”,引导它们流向自己。

效果立竿见影。

能量球体表面的暗红色裂纹如同活了过来,开始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流淌”!一道道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能量流,从球体上剥离,沿着银白色符文阵列构建的通道,汹涌地冲向两人!

接触的瞬间——

许未晞感觉自己的左手仿佛被烙铁贯穿!那不是高温,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侵蚀感”——混乱、狂暴、充满否定意志却又驳杂不纯的禁绝能量,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他本就虚弱的本源如同干涸的土地遭遇酸雨,被进一步污染、灼伤!

陈镜辞的处境同样糟糕。银白色的定义谐律在接触这些污染能量的瞬间就产生了激烈的排斥反应!他的左手掌心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秩序逻辑与混乱否定的冲突在他体内爆发,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呕出鲜血!

但两人都没有松手。

通道稳定运行着,将越来越多的污染能量从核心中抽出,导入两人体内。

能量球体的光芒逐渐恢复平稳,暗红色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周围的静滞凝胶墙也停止了异变,那些血丝般的纹路缓缓消失。眼皮微颤的研究员重新归于绝对静止。

污染被控制住了。

但代价是,许未晞和陈镜辞的状态,滑向了更深的深渊。

许未晞的皮肤下,暗红色的纹路不受控制地蔓延,那些纹路不再纯粹,边缘带着扭曲的、如同污垢般的黑色杂质——那是污染能量与他自身本源混合后的异变迹象。他的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刀子,肺部仿佛被那些暴戾的能量充斥。

陈镜辞的银白色谐律场也变得浑浊,光芒中混杂了不祥的暗红斑点,如同被锈迹侵蚀的金属。他的逻辑思维开始受到干扰,眼前不时闪过混乱的、毫无意义的画面碎片,那是污染能量对秩序意识的直接攻击。

最严重的是他们的连接通道。

那条本就脆弱的“弦”,此刻承受着双向的能量污染冲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陈镜辞能感觉到,维系两人共生的基础协议正在被侵蚀、扭曲。许未晞那边传来的不再是清晰的生命体征信号,而是一片狂乱、痛苦、濒临崩溃的噪音。

“必……必须停下了……”陈镜辞从牙缝里挤出字,他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完全靠意志力在维持姿势。

“还……没完……”许未晞盯着能量球体,那里的暗红色裂纹已经消失了九成,但还有最后一点顽固的污染核心,如同肿瘤般嵌在球体内部,拒绝被抽出。

那是污染最深、最危险的部分。

如果留下它,迟早会再次扩散。

“那部分……不能引导……”陈镜辞声音颤抖,“能量密度太高……强行转移……我们的通道会彻底崩溃……”

“那就……直接在里面……干掉它……”许未晞的眼睛开始充血,视线模糊,但他的意志却如同回光返照般燃烧起来,“用我的‘否定’……从内部……”

“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精确控制那么强的否定力量!”陈镜辞试图阻止,“你会把整个核心一起毁掉!”

“那你就……帮老子……控制!”许未晞低吼,左手猛地收紧,死死抓住陈镜辞的手掌,“你的定义……老子的否定……像刚才那样……一起!”

陈镜辞明白了他的意思。

极其危险的计划:将许未晞最后一点可控的“否定”意志,通过他们的连接通道,直接“注入”陈镜辞的定义场中,由陈镜辞进行最后的精加工和引导,形成一个混合了“定义框架”与“否定核心”的特殊攻击术式,然后通过尚未关闭的污染转移通道,逆向轰入能量球体内部,精准摧毁那点污染核心,而不波及整体。

这需要两人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完成最后一次、也是最高难度的协同。

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但看着许未晞那双因痛苦和决绝而亮的吓人的眼睛,陈镜辞知道,没有其他选择了。

“准备。”他闭上眼睛,开始调动所剩无几的、还未被污染的银白色谐律。

许未晞也集中最后的精神,将体内残存的、相对最“纯净”的一缕禁绝本源,压榨出来,顺着连接通道,小心翼翼地传递给陈镜辞。

银白与暗红,在两人之间那摇摇欲坠的连接通道中,再次开始了生死一线的交融与编织。

这一次,没有宏大的光芒,也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

只有最细微、最精密的“构造”。

陈镜辞的逻辑思维在污染干扰下艰难运转,如同在暴风雨中穿针。他将许未晞传来的那缕“否定”意志,用自己的定义谐律一层层包裹、塑形,最终形成一个极其微小、却结构无比复杂的“概念子弹”——它的外壳是“定义”(指定目标:污染核心),内核是“否定”(抹除存在)。

子弹成型瞬间,两人的连接通道发出了最后的、如同琴弦崩断般的哀鸣。

陈镜辞感觉到,维系共生的某个基础协议,彻底断裂了。

不是连接消失,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安全保障机制”被永久性破坏。从此刻起,他们的共生状态将更加不稳定,也更加……危险。

但他没有时间细想。

“发射。”

那枚微小却致命的“概念子弹”,顺着尚未关闭的污染转移通道,逆流而上,精准地射入能量球体内部,命中那点顽固的暗红色污染核心!

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的“啵”声。

能量球体内部,那点暗红色核心,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球体的光芒彻底恢复纯净的乳白色,稳定而柔和。

静滞场完全稳定。

危机解除。

而代价是——

许未晞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黑色杂质的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陈镜辞也单膝跪地,乐谱的光芒几乎熄灭,左手掌心与许未晞相抵的伤口处,银白色的血液与暗红色的血液混合流淌,而在那混合的血迹中,隐约能看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祥的黑色纹路,如同毒蛇般,悄然钻进两人的伤口深处。

连接还在。

但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陈镜辞用尽最后力气,将昏迷的许未晞拖到墙边,让他靠着自己。

然后,他也闭上了眼睛。

厅堂里,能量球体静静散发着治愈般的乳白色光芒。

凝胶墙中,守护者们继续着他们永恒的长眠。

而两个遍体鳞伤、灵魂受创、连接濒临崩溃的年轻人,在完成了一次不可能的任务后,终于被彻底的疲惫与黑暗吞没。

他们需要休息。

哪怕前方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未来。

因为那枚“概念子弹”的代价,不仅仅是一次协议断裂。

还有那悄然潜入血液的、来自污染核心最深处的……

某种“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