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上班,但因为通勤和早高峰的原因,我往往七点之前就得起床。
手机闹钟滴滴滴响个不停,我才疲惫的睁开眼睛。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掉闹钟,马不停蹄的洗漱换衣服,寥寥草草的吃个早饭然后就挤地铁。
哪怕是特地早出来了一会儿,地铁上仍旧是人挨人的状态。
乌烟瘴气的车厢里,人们或站着或坐着,却都无一例外的神色疲惫。没什么人交谈或者聊天,整个车厢里似乎都沉浸在某种诡异的压抑气氛里。
我靠着地铁靠背昏昏欲睡,耳边站台播报的声音渐渐的模糊。恍惚间,坐在我旁边的女士已经下车了,而后又迅速的被另一个人坐上。
我在中程下地铁,大概要做上个二三十分钟,大概是因为昨天熬的实在厉害了,中途竟然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座位被这样陆陆续续的易主了多少次。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而我的脑袋,非常不礼貌的倚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几乎意识回笼的谁见,我就彻底清醒了,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唇齿间,我猛的坐直了身子,大概是因为刚刚睡醒的原因,我听着自己的声音还有些发哑:“抱歉,冒犯了……”
对方一开始没说话,我心里打鼓,悄悄睨对方几眼观察情况。对方戴着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看起来年纪不大,半晌,他摇
摇头表示没关系,甚至体贴地往旁边让了让。
我松了口气,尴尬地挪开视线。
到站提示音响起,我逃也似地冲下地铁。直到走进公司大楼,脸上还残留着尴尬的燥热。
然而这点尴尬在进入办公室后就荡然无存了。打卡机“滴”的一声响起,勉强踩点成功,只是远远望了一眼,我就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工位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电脑屏幕亮着,我连泡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推开桌上的文件点开邮箱,已然塞满了未读邮件。
“小禾,昨天的报表改完了吗?”我凳子没捂热乎,主管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了,我浑身一僵,转头对上她锐利的目光。
“还、还在调整……”我干笑两声,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鼠标。
“十点前必须发给我。”她丢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走远。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密密麻麻,数字在我眼前跳动,像是无数只蚂蚁在爬行。
我机械地敲击键盘,听着同事们此起彼伏的聊天声,终于赶在最后一秒把邮件发了出去,肩膀的肌肉这才稍稍放松,然而还没等我把这口气喘到底,新的任务又接踵而至。
会议纪要、数据核对、客户反馈……我看了一眼表,感觉能在十点前腾出一点时间都不可能,更别提去弄那个什么破烂报表了。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在可能会因为做不完手头工作而又得加班和拖报表得罪领导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选择了前者。
报表虽然不是自己的工作范畴之内的,但领导是自己的领导……
苦命的一直忙到十二点,同事们三三两两的下班走空了,我才稍微缓过一口气来。
挤掉了半个午休,我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多点就又要打卡了,以我的睡眠状态应该是睡不着的,所以干脆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然而刚打开软件,就发现羽毛球从早上七点开始就连发了五六条消息:
「小禾老师起床了吗?」
「今天会按时更新吗?」
「主角高中毕业以后呢?他还喜欢那个人吗?不会离开他的对吧?」
「小禾老师?」
「......」
最后一条是上午十点发的:「你忘了?」
我这才想起昨天答应今天更新的事,但现在我实在没精力回复,只能先把手机扔到一边。毕竟就算我有精力,也不可能在半个小时内把下半篇全部写完。
无聊的翻着书城,翻到一半时,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我愣了一下,刚抬头一份外卖就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有些尴尬,措辞在脑子里飞速旋转:“抱歉,是不是拿错了?我并没有点……”
闻言,她也愣了一下,随即捏着小票给我看:“但是这上面写的就是你的名字呀……不是你的吗?我看它在下面放了挺久,一直没人拿,过去看了一下,发现写着你的名字就拿上来了,不会是重名吧!”
“可能……”
“嗯,看着应该是别人给你点的呢……你看部门名字还在这里呢,咱们部门可就只有你一个陈和。”
……
我实在是不太擅长跟人争辩,最后还是稀里糊涂的把外卖留下了。说起来我确实没吃午饭,只是长年累月这样下来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忙的厉害基本都是一天吃一顿。
……但是什么人会给我点外卖呢。
我轻轻扯下外卖上的小票,却发现这顿饭贵的要死。说真的,在看清上面的价格时,我真的都怀疑是不是谁要害我,或者要给我来个仙人跳。
再往下看是几行备注。
「■■■■部门,陈和,午饭记得吃^^」
我盯着那个笑脸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动这份外卖。
下午的会议一个接一个,我端着文件进去又端着文件出来,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终于熬到了下班。
今天难得的没有加班,毕竟开了半天的会,领导也累了,没精力指点江山派任务。堪堪到了十点,就可以打卡走人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地铁站,晚班地铁空旷许多,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刚掏出手机,突然感到一阵如芒在背的视线。
我抬头环顾四周。
对面坐着打瞌睡的中年男人,斜前方是一对低声交谈的情侣,远处站着几个刷手机的学生,没有任何人在看我,那种奇怪的被窥视感在我抬头的瞬间就荡然无存。
神经衰弱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解锁手机。
奇怪的是,平时消息不断的羽毛球,从上午十点后就再没发过消息。我鬼使神差点开他的主页,发现注册时间显示是一年前,但动态除了给我的评论以外什么也没有。
地铁到站,我快步走向公寓。
夜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楼下时,我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家窗户。
窗帘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吹起的裙摆。
可我明明记得今早出门前关紧了窗户。
心跳突然加速,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钥匙插进锁孔时,那种诡异的温热触感又出现了。这次我确定不是错觉,门把手确实带着体温般的余热。
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我颤抖着按下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余光瞥见窗边的柜子门似乎动了一下。
"谁在那里?"我的声音在发抖。
没有回应。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一步步走向床边,站在柜子边上做思想斗争,半晌,我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握上柜门,猛的一拉。
除了挂好的衣服外,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关上柜门,转而冲到窗前,夹杂着寒意的夜风扑面而来,楼下小巷空荡荡的,只有一只黑猫敏捷地跳过围墙。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颤抖着好几次按错了密码,打开后才发现是催更的消息,只是催更的人并不是羽毛球,而是另一些老粉。
我冷静下来,感觉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盯着屏幕,我一一回复:「明天更,抱歉鸽了一天。」
再看到羽毛球昨天那条没回复的评论时,我鬼使神差的又点进了他的主页。
还是那样干净,但他的头像下面原本是默认空白的地方却多了一条个性签名。
「为什么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