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N市机场停机坪上弥漫着淡淡的薄雾。林钰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林安背着双肩包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国内航班的登机口。
而在另一端的 VIP 候机室里,F4 专属的包机正缓缓滑向跑道,机身在朝阳下反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
林安和道明寺司默契的没有告别。
机舱内,美作玲指尖转着打火机,看了眼身旁靠窗的位置;花泽类难得没有睡觉,戴着耳机专注的把玩着新买的银质手链。西门总二郎坐在最后侧。
他感冒了,自觉选了个最远的位置,正在整理腿上的毛毯。
唯有道明寺司始终沉着脸,指节用力抵着膝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美作玲和花泽类交换的眼神里藏着犹豫与担忧,他却像没看见似的,目光透过舷窗落在不断后退的地面上,脑海里翻涌的计划正逐渐成型。
飞机猛地拔高,不断提高的海拔就算是经常坐飞机的他们,也缓了一会才适应。
等飞机在设定好的海拔上平稳飞行时,耳边的轰鸣声渐渐消散。
西门总二郎见机舱气氛沉闷,吸了吸堵住的鼻子,沙哑着声音打破了沉默。“司,你和林桑现在是......?”
他从昨天就生病一直在房间,而玲和类则陪着他,他们三个都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司和林桑到底是什么结果!?从司的反应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是彻底分手,一定不会这么平静,但要是没分手,这反应也对不上!
毕竟见过他们恋爱的甜蜜,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西门总二郎身残志坚,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着,刚吃过药的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
“......”道明寺司没有回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半晌才开口,语气坚定。“我们......没有分手。”
“是吗?”西门总二郎看不到他的表情,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但药效逐渐在起作用,他的脑袋昏沉,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上,语气飘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西门总二郎头歪在座椅中,沉沉睡去。
“司,你和林桑以后是怎么打算的?”美作玲烟瘾上来了,手中的打火机越转越快,听到两人对话结束,问出了他自己的担忧。“她以后会来日本生活吗?”
总不能......两个人一直异地吧?美作玲烦躁的舌尖抵着腮,眼中难掩忧虑。
“异地......就维持不了感情吗?”花泽类撑着下巴,拿掉一只耳机,神情困倦,“静去法国几年,我们感情也很好......”
“笨蛋类!”美作玲恶狠狠的瞪了眼花泽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静和你并不是情侣关系,根本不一样。”
“哦......”花泽类应了声,没有因为美作玲的直白而生气,只是心里还是泛起了莫名的酸涩。
是了,他和静从未开始,不是情侣......
哪怕他守着退出家族的静,飞到法国默默守护,到头来不过是一句,‘对不起,类,我一直当你是弟弟。’
花泽类的脑海里浮出藤堂静复杂无奈却美丽无比的脸,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愚蠢得可笑。
不过都过去了,花泽类想,他不要在追逐着一个永远触碰不到的,月亮的倒影了。他,要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月亮。
“司?”美作玲等了半天没等到道明寺司的回答,再次开口。
“她是自由的。”道明寺司说完这一句,就再也没有开口。
美作玲先是若有所思,接着眼睛慢慢瞪大。
所以,这是随林桑的想法?
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救救我这恋爱脑晚期的好友吧!
美作玲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却疯狂呐喊着。
这样下去,道明寺财团真的会倒闭的!
一路无话,沉默中到达了日本。
飞机停稳在东京羽田国际机场的停机坪。舱门刚打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便鱼贯而入。
“少爷,请跟我们走。” 为首的人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道明寺司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舒展久坐的筋骨,就被两人一左一右 “护送” 着离开了机舱,皮鞋踩在停机坪的橡胶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呵。”道明寺司像是知道保镖是谁派来的,并没有挣扎,而是冷笑一声。
道明寺本宅的会客厅里,空气中没有寻常宅邸的温馨。
首位上的道明寺源穿着高定西装,衬衫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领带,手里捏着最新的财经报纸,报纸边缘被他捻得有些发皱。
他刚结束跨洋飞行,眉宇间还残留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以及常年处理海外业务沉淀下的疏离。
看到道明寺司进来,他眼皮微抬,那眼神里有审视,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 这是他近三年来第一次踏足日本本土,只为藤原家那通语焉不详的电话。
“司,看来我对你太过放任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像是在谈论天气,每一个字都带着久居上位的冷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前,他指尖在报纸上停顿了多久。
道明寺司双手贴在身侧,脊背挺得笔直,恭敬却不卑微:“父亲,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他抬眼看向首位,眼底坦荡得没有一丝波澜 —— 毕竟刚在飞机上敲定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绝不可能走漏风声。
“藤原……” 道明寺源放下报纸,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尾音拖得极长,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他确实没想到,已经退居幕后多年的藤原正辉,会特意打来电话,委婉提及叫司不要纠缠一个女人,一个叫林安的中国人。
林安,他当然知道是谁,甚至在她和司接触的第二天,资料就已经送到了他的桌上。
纽约那次,他因为司的莽撞而不虞,将人强硬的压回宅子,压根没有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两人谈恋爱的事,他也没有在意过。
在他看来,两个连经济都无法完全独立的人,所谓过家家的爱情,就像空中楼阁,脆弱的不需要他出手,很快便会坍塌。
而现在,藤原正辉竟然是为叫林安的女孩,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
呵,讽刺至极!
道明寺源觉得脸上无光,执掌道明寺20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憋屈的感觉了。
道明寺司的睫毛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针刺痛,瞳孔骤然收缩了半分。他确实没料到,父亲会突然提起藤原家,“什么?”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说,你和那个叫林安的爱情游戏该结束了。” 道明寺源的手指停止敲击,语气依旧带着商人的冷静与疏离,“藤原家既然开了口,总要给些颜面。而且,这样的纠缠对谁都没好处,别让事情到了不好收场的地步。” 他说着,目光在儿子脸上停顿了一瞬,想从那紧绷的线条里看出些什么。
“……” 道明寺司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听着这样的话,他心里竟没掀起半分波澜,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无聊感 —— 就像小时候被抢走玩具时的烦躁,却又带着成年人的隐忍。
“正好,你母亲那边生意最近跟大河原家有合作。” 道明寺源话锋一转,语气平和了些,“他们家在关西的物流网络根基很深,独女大河原滋与你同岁,不妨见个面,多认识些同龄人总是好的。”
“父亲,我还需要时间。” 道明寺司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他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克制的抗拒。他没有直接说 “不”,多年的相处让他太清楚,面对这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父亲,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就像猎豹等待捕猎的最佳时机。
“只是见个面而已。” 道明寺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却少了几分冷硬,“可以先接触着,合不合适另说。” 他心里清楚,这个儿子和自己年轻时一样执拗,只是这些年他忙着拓展海外业务,忽略了太多。
现在的司看起来比三年前成长了不少,但对他来讲,远远不够看。
道明寺司抿紧嘴唇没再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道明寺源看着儿子紧绷的侧脸,心里不以为意。
根本不在平等位置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给予应有的尊重。
这是道明寺家族独有的,埋藏在血液中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