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裘茫然的靠在谢隐舟胸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周遭似乎传来了一些血腥味。
谢隐舟面无表情的拔出胸口的箭,转身直直的朝那个正要逃跑的人射去,那人啊的一声倒在了要爬出窗户之际,从窗口慢慢滑下,血水顺着窗口流下来。
谢隐舟捂着胸口,眼皮微压,额角的冷汗顺着面颊落下来,他脱力半跪在地上。
沈裘反应过来,慌忙跑上去:“谢..谢隐舟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她试图按住谢隐舟捂在胸口的手,试图帮助他把胸口冒出的血止住,但是无济于事。
谢隐舟反过来,将她的手握住,轻柔的抚摸着:“我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沈裘慌乱之际,突然灵光一闪:“我去给你找你的侍卫来!让他出门去找大夫!”
沈裘正要走,被谢隐舟反拉回来。
沈裘没反应过来,谢隐舟已经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耳畔的呼吸均匀且慢,没有之前那般强势与盛气凌人,反而是与他原先样子相反的,极端的温和。
沈裘试图推他的肩膀,但是一想到他身上还有伤,刚落在他肩膀上的手,瞬间收了力气,转而只是抱住他的肩,在他耳边,用指责的声音问道:“你拉我做什么?”
谢隐舟轻笑了一声,头在她颈窝蹭了蹭:“我在笑,姑娘如此在意我。”
沈裘恼火他这个关头还在说这种事,想也没想的煞风景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快放开我,我去给你人过来!”
谢隐舟收回身体,将她放在自己肩膀的手握在手心,痞痞道:“自然好笑,知道姑娘这么在意我,我很开心。”
沈裘气的脸红,看到他胸口还在往外冒的血,急的冒汗,试图甩开她的手,快步往外走:“快放开我!你这样会没命的!”
即使如此,那双手仍旧没放,甚至攥的更紧。
“别去,姑娘。”谢隐舟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也收起了方才的玩笑意味,认真道,“我这点伤死不了,比这大的伤我受过很多回,没一次死的。你这样着急忙慌的出去,我营中势必军心大乱,过两日有要紧之事,不宜让他们现在自乱阵脚。”
这段话说的静,不是说音量,而是说心。
有些恍然,这段话不是谢隐舟说的一般。
沈裘非常大力气的甩开他的手,谢隐舟猝不及防,茫然的抓了空。
“你...”谢隐舟抬头看她。
原以为她又要自行主意,不听他的话。可是抬头时,却发现沈裘走向的方向是反方向。
谢隐舟看着她走到床边,拿出床边放着的药,在衣服上撕开一条布,没好气道:“过来!”
谢隐舟望着窗边坐着的人,她仍是恼着,脸色红红的,看着他的眼神又急又气,像是十分不想看到他,十分厌烦他一般,喊得却是过来。
他知道,那道眼神不对。
是厌烦,但不是厌烦。
沈裘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的沈裘很不一样。
谢隐舟低眸看着自己胸口的伤,轻笑了一声,忽而一声轻咳,他掩唇咳了两声。
沈裘更是恼火的喊:“谢隐舟!你赶紧过来!”
谢隐舟轻笑着抬腿,往沈裘走去。
受点伤看来并非完全是坏事。
窗外,两道身影飞快闪过,一块空地上,暗影嘶的一声把捂在桃叶嘴上的手拿开,甩了两下道:“你属狗的?”
桃叶往后退了几步,对他略带敌意:“如果不是你捂住我的嘴,我不至于咬你。”
暗影看着自己手上腥红的牙印,肉都陷进去了,心疼的搓了搓,望着他道:“不拦着你,你想怎么样?大喊一声然后进去救你家小姐?还是趁机杀了我家公子?”
桃叶愣住,她方才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暗影趁机抽出她背后的剑,扔在远处草垛上。
桃叶别开脸,看了一眼,也没去捡的样子,而是问道:“你既看到了,怎的不去帮你家主子,反而来拦我,看来你对你家公子也并非完全忠心。”
暗影脸上没有半分愧意,坦然道:“就这点小招数,我家公子不至于躲不掉,他这么做是借此机会故意让你家小姐心疼呢。”
他想起方才站在屋檐上,往下窥视的时候,听到动静马上就要扑下去动手,但是一道视线云淡风轻的望过来,显然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倘若贸然进去,反而会惹恼公子。
...
公子为了那姑娘,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桃叶垂眸,深思,喃喃:“难不成那人也是你们找来的,故意演一出戏?”
暗影解释:"桃叶姑娘看我们难道是什么闲人吗?至于专门寻个人来演一出戏给你们看?"
桃叶转身往方才剑落下的方向走去,嘴里淡淡:“谁知道你们这帮东夷人什么想法。”
暗影小跑追上去,笑道:“桃叶姑娘,谁告诉你我们是东夷人的。”
桃叶也不看他,直直的往前走:“你们公子抓我的时候用了东夷的剑招,我之前在剑谱里看过。”
暗影三根手指放在额旁:“桃叶姑娘,我发誓我们绝对不是东夷人,况且谁说会东夷的剑招就是东夷人了,你都能从书上学到的剑招,就代表这里也有人学不是吗?”
桃叶侧身:“你怎么证明。”
暗影笑了:“姑娘猜我们是东夷人不也没什么证明,光靠猜吗,怎么到我这就要求我证明了。”
桃叶懒得同他废话,弯腰拾起地上的剑,拍了拍剑上的草碎,下一秒剑柄被人握住,桃叶顺着手的方向,看向那抹带着笑意的脸,暗影笑呵呵的看着她。
桃叶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去杀你家公子了。”
她回忆起方才看到的画面,那箭出的快,直指姑娘的心脉,倘若没有那个人挡住,恐怕姑娘真的会出事,不管如何,此人对姑娘的心应当是真的,不然也不至于挡箭。
再者而言,她望着眼前那道傻呵呵的眼神。
此人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东夷的剑谱当初广为流传,不止东夷人会学,当初也有一批爱耍剑的人会去学。她这件事确实想的武断了,贸然以为那人是东夷人了。
暗影松了口气,但还没放开手。
桃叶抽了一下没抽动,望着那道视线淡淡道:“放手。”
暗影深思道:“桃叶姑娘,我觉得一个女人带着一把剑不太文雅,不如你把剑交给我。”
桃叶冷笑一声,风吹起她两边碎发,倒是多了几分清冷感:“之前不是还说要我教你剑术,怎么?现在又成不文雅了。”
暗影紧紧攥住剑不放手,生怕她那边一个使劲,认真看着她道:“这两天在看古书,古人有云女子应当三从四德,最好还是学学琴看看书的好。”
桃叶咬牙,用力将剑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说这些的人早就死的烂泥里了,说明那些规矩早就过时了,你如果信了,也离入土不远了,再说了,我应该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暗影手臂青筋暴起,咬牙将剑又扯回自己方向了一些:“那我同你说实话,这里是军营,你一个外人带着剑不好,我不太放心。”
桃叶眸色微抬,将剑重重扯回了一些:“之前不是说我家姑娘要同你家公子定亲了吗?我现在难道不算自己人,我应当比你那些狼狈为奸的同党更与你亲近才是吧。”
暗影上前一步,将剑往回一扯,桃叶往前踉跄了一步,差点贴到他胸口,抬头时暗影低眸,丝毫不觉得他们的距离有什么不妥,就事论事,还是十分认真道:“那只是定亲,算自己人还是得成亲之后才算,我看桃叶姑娘还是赶紧放手吧,这营帐附近有这么多男子护着你们,你们还不放心吗?赶紧把剑给我!”
桃叶低头凝视着那把剑,随即看向暗影,十分平静的叙述道:“这把剑是我爹交给我的,他说这把剑只能交给一个能照顾我一辈子的人,否则不能离手。”
暗影猛地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轻咳两声:“你不早说。”
桃叶收起剑,用袖子擦了一下暗影方才握着剑的位置,面无表情的放在身后:“我不是不守信用的人,说了不会杀你家公子便不会杀你家公子。”她抬起下颚,十分瞧不起的看了他一眼:“与你们这帮人不一样。”
桃叶说完转身离开。
暗影追上去问:“什么意思?我们这帮人怎么了?不是同你解释过了吗,我家公子不是东夷人。”
桃叶目不斜视,冷哼一声:“就算不是东夷人,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姑娘救下此人时,他伤痕累累还说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自甘在姑娘身边寄人篱下,如今翻身在这么多人之上做上位者,让她相信此人是什么好人...实在是很难联系起来。
只能说,这人是对姑娘不太坏的人。
但对朝廷或是整个天下来说,这人扮演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角色。
暗影哑然,在原地停下来,没再追上去。
他摩挲着下巴,这句话还真反驳不了。
他闭上眼,回想起公子平日的行事,往事历历在目,他将手盖在脸上。
“唉。”他叹气。
要推翻朝堂的人怎么能算得上好人呢。
但是无所谓,天子可以更改历史。
届时事成,公子威胁他们略改一番便可。
这个世界能够书写历史的从来都是上位者,而规则也是上位者制定的。
至于民意?他打了个哈欠望着橘黄色的天空。
很多事也许都不会到达百姓的耳中,又何谈民意呢。
“大人!”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眸。
守门的风风火火跑来。
暗影蹙眉:“怎么冒冒失失的。”
守门的在他面前停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随即才双手抱住在胸前欠身禀报:“大人,人来了!”守门的静下来,随即抬眸,此时气息已然平静下来,肃穆认真道:“看领头的人,似乎是宫里那位。”
暗影静下来,眸色微深。
居然亲自来了,还真是急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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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