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澄在接触到了黑色液体的瞬间，物质分析启动，他发现一切不会结束。
黑色阴影是被污染的精神介质加上大量废弃垃圾构成的，它的成因类似于精神体的实体化，精神介质构成黏答答的黑色液体，像胶水一样把垃圾们黏合在一起。
这个黑色的小巷，也许是污染源的内部世界。
如果他们能在这里找到他的本体……
于是，他立刻下了判断，让精神体小雪化为金色丝线的精神力状态。
一部分金色丝线构成茧，一部分延展到小巷黑漆漆的边界，和黑色的打斗起来。
诡异的小巷，外头阳光高照，里面却没有一丝光线，此时还下起了银白色的小雪。
小雪下了一段时间，一些黑色的箭矢渐渐变得越来越沉，被雪掩埋在小巷的地面上，又有一些箭矢重新在空气中凝聚。
一粒小雪从茧的缝隙里面钻进来，落在裳安的指尖。
裳安舔了舔：“甜的。”
她看着裴雪澄苍白的脸色，摸了摸他银白的发丝。
对方侧脸搭在她肩膀上，漂亮的手臂把她拉向自己。
“保持清醒，很快……”他呼吸急促，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微地口耑。他闭着眼，嘴唇抿紧，努力克制疼痛。
裳安知道自己不大正常，她可不是那种在意别人言语的人，怪声音回荡只能是那个黑渣渣干的事。
但她也没觉得自己不清醒，系统正嚼巴嚼巴，在吞吃脑子里的黑泥潭。
这家伙可真够重口味的，她还想要吐槽呢。
她感觉五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敏锐。
比如，她能听到每一颗雪落在地面的声音；精神丝线一层一层收缩、绞紧、纠缠发出的摩擦声；也能感受到尖锐箭矢扎进金色茧上时，抱着自己的人一瞬间的失神；甚至能感受到，他们所在的地面之下，正在开裂、崩塌、消减……
“抓紧我，小心地面！”
地面寸寸开裂，蜿蜒到金色大茧下，四周的小巷的墙壁也在寸寸崩解。
他们坠入深渊。
——
裳安在潮湿的霉气中醒来，手里还抱着裴雪澄柔软的腰肢。青年靠在自己怀着呼吸清浅，银色的发丝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两人衣摆纠葛在一起，皱巴巴的。
他还没醒。
裳安拍了拍裴雪澄的肩膀：“裴雪澄？阿澄？阿雪？”
裴雪澄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裳安？裴师？你们怎么在这里？”
裴雪澄看见自己正窝在裳安身侧，尴尬地分开，装作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物。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出现在两人面前，灯光抬上，赵部长正打着哈欠牵着懵逼状的金枕玉走过来，像是牵着一只金毛小狗。
金枕玉：汪？
老赵：“这可不是我的锅啊？我们顺着一条黑色的走廊走过来，在这个房子里面不知道呆了多久。这家伙待着待着被精神污染了，以为自己是家里的金毛狗狗。”
金枕玉舌条吐出来，姿态憨态可掬，乖巧端坐：“汪！”
老赵没眼看：“额……大家就当没看见吧……裳安你也小心点，猜测这里应该是一个污染源构筑的精神空间，比高阶向导的精神领域更实体！就是待着待着会轻度污染，尤其对于等级较低的哨兵。”
裳安：她可不想以为自己是什么猫猫狗狗！
裳安：统子，统子，这里也是精神世界，你吃不吃啊！
裳安脑海中的系统圆球实体更加凝聚了，隐隐可用看见上面的花纹，它打了个饱嗝。
「系统：宿主要不你先探索一下呢？」
裴雪澄注意到赵部长并没有发现裳安重度污染，他跑到裳安身边，把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裳安：“？”
赵部长：“？？？”
裴雪澄：“？”
裳安的瞳孔已经恢复的正常的模样，她抚了抚自己黑色的发丝，面色如常：“怎么了？”
裴雪澄困惑：“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巷子里的事吗？”
裳安：“记得啊！”
她转身看向老赵，眼睛放光：“赵部长，我跟你说我刚刚可英勇了，单手捏爆了污染源！就是这家伙是精神体！没一会又聚起来了，还好有裴师在！”
裳安：“你说咱们出去，我这情况，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拿个什么奖金？”
老赵：“……能。到时候整个报告报到上面去。你和曲队长讲吧。”
裴雪澄：“……”
他感觉奇怪，但也什么也没说，也许是上个空间的特性？毕竟他们也没有掌握有关这种污染源的样本。
几人很快略过话题，继续探索空间。
裴雪澄在他们醒来的房间找到另一个煤油灯。幸运的是，这个煤油灯也能使用。
几人走过好几个房间，得出结论。
这个空间像是一个老旧的实验室，简易的木门上歪歪扭扭的标着实验间的序号，废弃的实验台上放着残破的手术器械，地面上还丢着一些沾着不明液体的绿色布料。
一个实验间的架子上摆着一排试管，里面的液体已经被蒸发了。
裴雪澄上前触摸了一下管底剩余的残渣，却没有读出任何物质。
他的精神领域检索整个空间，得出的是：???精神记忆空间？？？
老赵：“怎么样？你的判断是不是也是精神力构建的？”
裴雪澄点点头。
作为S级及以上的向导，他们对精神力的了解远超普通人。
几人顺着长廊走到尽头，发现了一个名叫档案室的房间。
吱呀一声……
木门推动带起一阵灰尘。
虽然知道是精神力，三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意识不清醒的金枕玉傻乎乎顶着灰味被老赵牵进去。
倾倒的书架、散落一地的碎纸、以及爬满整个房间的蜘蛛网。
裳安摸了摸蜘蛛网嘀咕：“这精神力构建的感觉也太真了。”
老赵哈哈大笑：“可不要小看精神力！很多虚拟现实技术就是充分利用人们的精神感知，模拟了很多旧时代的现实和幻想场景，让你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身临其境，有机会可以去体验体验。”
裳安想起来直播间里总是有观众怀疑自己在搞什么虚拟现实技术。她撇撇嘴，等她有星币了，她也去瞅瞅！
裴雪澄走进立即翻了翻书架上的资料，泛黄的纸张上模糊的字迹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他阅读片刻，开口：“这里虽然看起来老旧，但是实验却是离我们很近的事。”
裳安和赵部长也凑过来。
实验报告上最清晰的是日期，最近的日期就在1天前。
样式虽然是研究报告，内容却是污染物模糊的记忆。
——
疯狂的研究员收到了3份新鲜的精神体，他像往常一样把他们加入到自己的实验品之中。
黑色的影子声音沙哑，声音透着疲惫，他嗓音怯懦：“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把酒添加了你们给我的添加剂，这个实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低低啜泣起来，研究员把他的头盖骨打开往里面添加着什么。
研究员不容置疑的说：“没有我们的添加剂，你怎么能成为welcome酒吧的调酒师呢？你忘了吗？他们把你踩进泥土的时候。”
“可是实验太久了，我……我已经回到自己的小家了，我……我老婆还在等我，放过我吧……”黑色影子的啜泣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实验室格外清晰。
“陈耘，你没有后悔的资格。A级哨兵？别忘了，你早就死了，是我们给了你身体和重活的机会，为我们奉献是你的荣幸。”研究员停顿。
“算了，你很幸运，这次实验结束就好了。”研究员的手没停。
黑色影子瑟瑟发抖，抖着抖着笑起来，声音癫狂：“真……真的吗，太好了！孩子，听见了吗，马上就可以回去见妈妈了。”
实验结束，黑色影子歪歪扭扭地站起，走向他的工作岗位。
研究员回到自己的手术间，一通电话响起，他皱着眉看着自己湿哒哒的手，洗净后接通了口袋里的老式手机：“喂？”
“＊＊＊，被发现了，今天必须要转移，＊＊＊快＊。”
“啊，还好今天实验完成了，多少能给他们添点麻烦吧。下次能不能给我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再到后面，就是一串＊＊＊了。
污染源也没有听清楚的信息，他们无法再读到。
“艹！”老赵没忍住骂了口脏话。
“谁啊，做这么丧尽天良的实验，怪不得最近出这么多事！我说污染物怎么会发生这种异变呢！废土还不够千疮百孔？有什么必要搞这出！”老赵口吐芬芳，骂骂咧咧。
裴雪澄声音冷静：“听起来是有组织的，你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裳安：麻了，想躺平，我只想建个花院，谈个恋爱，现在怎么这么复杂，QAQ！
裳安：“要不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呗。”
裴雪澄看了看手里的实验报告，把它递给裳安：“应该就是这个，存放污染源记忆的精神载体。毁了，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老赵神色复杂：“但是毁了咱们出去之后什么证据也没有，这猜想说出去也得不到第七区和帝国的支持。”
裴雪澄点头：“我们出不去，等我们都精神污染，也没人会相信的。”
他看向裳安：“捏碎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出去之后可能面临更大的烂摊子。你准备好，就可以捏碎，记得碎成粉末。”
「统子，你吃不吃黑渣渣了？怎么给你吃?」她在脑海里对系统说。
「宿主，为了可持续发展，我会把这个空间剩余的能量收到自己的系统空间中。你按自己方式处理即可。」
裳安双手合十，直接把黑渣渣的精神载体碎成黑渣渣：“那还等啥，咱们出去吧？”
——
16：10
曲衡正焦急地赶向最近的侦查员处，星网电话声响起，他匆匆接通：“怎么了？我马上就到？”
宋伶：“队……队长，不用过来了，找到人了。”
宋双：“队长，我们找到赵部长和金枕玉小姐了，不过金小姐现在不太好，您最好先告知一下金满堂小姐。”
金满堂看见曲衡看向她：“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