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墙体的轰塌，诡异的烟雾爆开，烟雾中黑色垃圾人的声音越发尖锐。
裳安头痛欲裂，黑色的泥潭在她脑海里翻腾，银白色的光球又在散发着守护的光芒。系统和黑色泥潭正在她的脑海里争夺地盘，她的脑子在浆糊和清明之间反复。
前世的烦恼和苦闷被黑泥从记忆里翻出，在她脑海里得意洋洋地桀桀。温暖平淡的记忆也饱受干扰，隐藏的细节一点点被放大。
“没有精神体的人！”
“ 低贱的F级哨兵！”
“下等人！”
“如果没有……她能做成什么。”
“一个攀上高枝的贱种，和她院子外那些蔷薇花一样。”
“要不是他……我们家族是不会允许有这样的血脉。”
……
裴雪澄察觉不对劲，抓着他手的人越捏越紧，渐渐散发出诡异的阴郁。
“裳安，不要听！这是精神污染！坚持住！”
面前埋在白狮背上柔软毛毛里的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双漆黑如幽谭的眼睛。
糟糕！
看见裳安眼睛的一瞬，裴雪澄内心涌现一股不妙的预感。
这是重度污染。
而且，她现在离他们太近了，小雪又忙于玩躲避球没有任何防御，如果这时候她发生异变。
裴雪澄感觉自己心脏被吊起，背后冒出一阵冷汗，他声音仍旧平淡，还朝裳安露出清浅的微笑：“那些都是假的，小雪正在保护我们，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裳安听了裴雪澄的话，黑洞洞的眼睛看了看他们交叠的手，然后松开。
她看向他，也露出一抹笑容。
很难说这是笑，笑容之下是巨大的悲伤，她越界地伸手揉乱他的银发。
裳安松开小雪柔软的毛发，在毛茸茸的脊背上站起时，她的悲伤又变成了轻灵肆意，他没有在喊裴师，反而熟络的直呼他的名字：“裴雪澄，这样不刺激吗？”
烈风股股吹动她的衣袍，她张开双臂，纵身一跃向下，径直坠入黑暗。
燕子，飞走了。
裴雪澄只来得及抓住一缕衣袍，她的行动太过突然了。
他还没来得及悲伤，就看见下方小巷七颗坠星在风声中呼啸而出，他听到污染源桀笑声变成痛苦的嘶鸣声。
烟雾散去。
哒哒哒
哒哒哒
漂亮的少女白皙的手指抓着一个带着无数丝线的球无聊地甩着，另一只手上漂亮的银白色长枪还冒着白色的烟。
女生黑色发丝披散，漂亮的脸上沾了一粒黑液的残痕，脚下还踩着一坨趴在地上的不明物体。
少女歪着头，纤长的睫毛微微遮掩住晕散开的黑瞳，她表情无辜：“姑奶奶是F级哨兵，又如何？那也是你祖宗。”
她用力一踩，湿哒哒的粘液在小巷的地面爆开：“好好的人不当，做什么垃圾？”
裳安瞥见小雪在自己不远处站定，裴雪澄雪白的袍子翻飞而下，朝自己奔来。
多么漂亮的雪色。
小雪，真温柔呀。
她无聊地想，顺手捏爆手里的长毛球。
“裳安，小心！”裴雪澄顾不上脏污的黑液，用力抱住眼前的少女。
小雪回到他身体里，化作金色的精神丝线在他周身爆出，把两人裹成了厚厚的茧。
黏答答的黑液在小巷低洼处重聚为一团黑色的阴影，除了变小，每个细节都和之前分毫不差。多余的黑液化作锋利的精神箭矢，狂风骤雨般刺向二人。
——
曲衡的目的地是净化会，其实他一直对净化会充满好奇，他很小就听闻，但因为种种原因，从未见过。
小时候，一次父亲教他练枪，他问父亲：“对待污染源，为什么我们不使用火呢？”
小曲衡很迷惑：“一场大火，什么垃圾都灰飞烟灭，即使是液体，在足够大的火之下也会被蒸发。为什么我们还要用特制枪呢？”
父亲蹲下身，摸摸曲衡的头：“你的思考很有价值。”
小曲衡可以看见父亲微卷的棕发里面夹杂着银白的发丝，他黑色军装的肩头，金穗之上，绣着一只雪白的白鸽。
他声音温柔：“阿衡，焚烧之后会有什么产生呢？你想过吗？”
小曲衡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黑色□□：“子弹打出去，会留下弹坑，冒出白色的烟。火烧，也会产生烟，黑色的烟。”
父亲肯定地点点头，他继续引导：“那黑色的烟里面是什么呢？”
小曲衡皱皱眉，表情严肃：“这个我不知道，我要查资料，然后去问问阿澄。”
父亲眉眼弯弯：“可以。爸爸给你一个小提示，你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现在很多下城区居民都要缴纳空气费。”
说完他有些感慨：“你母亲在净化会的时候就极力反对帝国制造大量燃烧类武器，毕竟有的地区再这样下去，连呼吸都成为一种奢侈了。”
后来，父亲被公事叫走，他也如自己所说，查了资料，也问了阿澄。
飞灰、废气、重金属、酸性气体、颗粒物等等，帮他掀开了真实世界的一角。
到底是可以触及的、能被杀死的污染源，还是存在空气、水源之中，悄无声息但不会直接杀死一个人的污染源。
你会选择哪个呢？
母亲，母亲，未曾谋面的母亲。
这就是你选择净化会的原因吗？
“阿衡，每次一和我出门，你就走神。”金满堂有点无奈地在曲衡耳边打了个响指。
她把肤若凝脂的脸蛋贴近曲衡的眼前，玫瑰般的唇瓣在他唇边轻轻吐气。“你这样，会让我感觉自己很没有魅力哎！”
曲衡被她突如起来的接近吓到，冷冰冰地推开她说：“以前追在你身后的时候，你很爽吧？你还记得那时候你怎么说的吗？”
“哎呀呀。”漂亮的女人耸了耸肩：“没错，我是说，不喜欢小孩子。可谁想到你来了第七区之后会变成这种毒舌硬汉风呢？这种我吃，我可吃了！”
“哦，我不吃。我不吃你这种左拥右抱、水性杨花的哨兵。”曲衡没看她，跨过废弃的电线。
“真的吗？”女人裹着自己披肩，身姿婀娜地追赶上去。
“那你为什么那天醉酒还要叫我，难道不是想姐姐了？”
曲衡一听脸更冷了，他轻哼一声：“那是你欠我的，是谁保证随叫随到的？以前我做得到，你就做不到了？军校那四年，你数数我给你送了多少次套？”
“嘘，小点声儿。”
饶是金满堂这种厚脸皮，都被他的直言给整懵了。
后面还跟着其他侦查员呢！
她要脸!
“未婚夫大人，错了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小女子就是有那么点小小的爱好。再说，都是你情我愿，我也没脚踏两只船啊！”
她做了个嘴巴拉缝的手势，四处张望不说话了。
“金满堂小姐还真是风流倜傥啊！”周正悄咪咪对季双吐槽。
他们就是跟在两人身后最近的一组侦查员。
“不过金小姐确实美貌逼人、身材傲人，和别人一起也不知道谁占谁便宜呢。”
“别说啦，小心队长听到，拉你去训练场。”季双指了指意有所感正回头向他俩投来视线的曲衡。
周正赶紧闭嘴，轻轻吐了吐舌。
他们顺着线人的情报走了一会，终于到达净化会在第七区的分部。
这地方生意还真的挺不错，门口排着一串虔诚等候的人。
在他们表明来意后，净化会的理事十分配合的优先为他们做法，然后呈上一个雪白的小瓶子。
白瓷一样的瓶子，入手温润素雅，里面放着澄清的液体。
但曲衡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排查，这样净化会完全可以用赝品替代真正的圣水给他们检查。线人就曾经拿过这样一瓶圣水给他们，那瓶就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真的只是一些普通的营养液，全部带走检查又如何？
曲衡：“我们需要对这里进行彻查，麻烦等现在排队的居民领完，就不要发给之后的人了。”
他自觉自己已经足够温和有礼了，告诉侦查员上去收缴，留下足够余下居民领取的圣水，然后又私下告知净化会理事，检查完毕还会把圣水还给他们。
净化会的理事倒是配合，他点点头，然后安排成员去拿白板书写告示。
“你们这些警卫官不要来打扰我们圣洁的净化会！”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随后，嘈杂的声音接踵而至。
“是啊！我们比你们干净多了！”
“你不配检查我们！”
曲衡听见声音，朝下面排队的人望去。
他们都用仇恨的眼神望着他，怒目圆瞪，好像他是杀死他们家人的凶手。
净化会的理事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侦查员提什么要求他都满足。
不可能在这里查出什么问题了。曲衡的直觉告诉他。
他看着周围义愤填膺的狂热分子们，没来由的感到头疼，以及巨大的、深深的恐慌。
周正离开收缴圣水的地方，步履匆匆地跑到曲衡身边，附耳通知：“队长，你看下星网小组。”
曲衡面色不变，打开星网。
宋伶：队长，我们和裴师、裳安走散了，找遍这附近都没有看到他们！
宋晓：队长 ，我们和赵部长还有金枕玉小姐本来一起在赌馆侦查，但是他们失踪了！我们在赌馆都找遍了都找不着人，他们绝对没有出去！
曲衡的眼皮不住跳动，他内心恐慌，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是谁？
曲衡回忆侦查小组、污染回收部的每一个人，仔细回忆当时他们的反应。
当时，每个人都并没有产生恶意的精神波动。
难道，是第七区或者帝国的高层吗？
金满堂扶住曲衡摇摇欲坠的身体，脱下吊儿郎当的面具，这下她才像是帝国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她冷静在星网下达指令。
金满堂：通知警卫员，全部拿下，一一盘查，一个都不放过。
……
废土花苑（荒芜状态）
裳安搭的棚里
塑料盆中蔷薇花探出嫩芽，在风中舒展枝叶。
星网直播间，16：00，未开播。
生姜不可：不会吓跑了吧？今天怎么不播了？
我好像扛着一个镜头，在到处切，然后手只是一个记录员。[问号][问号][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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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