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史以来段涟觉得过得最快的一个周,眼一闭一睁就要过去了,六一也随之要到来了……
人再大也是个孩子啊,所以这个六一,到时候绝对会过得一点也不愉快!!!既过不了一个完整的周末,又要去参赛,最重要的是……比赛完第二天就是周一啊!!!还要上学……想到这,段涟是一点辙都没有。
林欣文看着老曹发的比赛评价表,思考了一会儿便轻声开口:
“OK的,排练到这种程度就没什么大问题啦!至少……也能拿个第二名吧?”
评分项为四项:
1、语言表达是否清晰。
2、解题思路与方案假设是否合理正确。
3、综合结论阐述是否条理清晰易懂。
4、配合环节是否顺利。
满分85分,2、4条分别占了30分,第1条占20分,第3条若脱稿则15分,未脱稿则10分。
为了明天的比赛,大家在学校忙活了一天,晚饭都没吃。终于在全都搞定好后,大家才商量着一起去吃饭。其实段涟是没什么胃口的,但为了不扫兴,所以还是陪着去了。
让段涟没想到的是,去吃的是那家云吞店。他以为顶多住那附近的学生才知道那家店,没想过家离那么远的人也知道,毕竟那店开的地方确实有点隐蔽。
“王奶奶~我又来啦!”四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云吞店。老婆婆闻声抬头,看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欣欣呀?哎……小仟和范范怎么也来啦?还有……”老婆婆仔细地看着段涟,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前几天来过店里吃饭的吧?我记得你,是长得很帅的一个小伙子。我记得……那天你和小仟还拼桌来着?原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林欣文和范梧道听到这,表情开始变得微妙了~
“好啊,合着你俩之前就认识了?我怎么不知道!!”范梧道一脸狐疑的看着二人。
“……没,那天店里生意好,就剩一张空桌了……所以才拼的桌。”段涟出声纠正道。
反正掰扯一通,这个话题也就告一段落了……三人陆陆续续点好常吃的口味后……段涟懵了……
怎么一个个都爱吃猪肉沫馅的啊!!
段涟这辈子唯一讨厌的东西是数学,唯二讨厌的……那必定是葱姜和香菜啊!!
这些配料简直就不是人吃的啊!!!而偏偏闻仟言就最爱吃这种配料……所以……闻仟言是变态吧?!!绝对是……正常人怎么会是他这种样子?长得是挺帅……这不得不承认吧,但口味也太奇葩了吧?!!
段涟沉思片刻,终究还是选了和三人一样的猪肉姜沫馅的云吞,加辣,配料照常加……这家店的云吞好像只有这个馅的有现成的,剩的都要现做,他也是真不想麻烦老人家,所以点这个也挺好。
云吞端上桌时,碗沿还冒着热气,葱花香菜的味道混着肉香飘过来,段涟捏着勺子的手都僵了。他低头盯着碗里飘着的葱花,只觉得这东西绿得直眼睛疼……段涟扒拉了半天也没敢下嘴,毕竟上次吃的时候,那味道……记忆犹新啊……
闻仟言坐在他对面,动作自然地舀起自己碗里的云吞,咬开一个,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他抬手用纸巾擦了擦,余光瞥见段涟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闻仟言挑了挑眉:
“不吃?”
“……做下心理建设。”段涟看着林欣文和范梧道满脸幸福的表情,又盯着他们碗里的云吞……最后,段涟硬着头皮舀起一个云吞,闭着眼睛往嘴里塞,刚咬到馅,葱姜的味道就直冲鼻腔,他差点没当场吐出来,捂着嘴憋得脸通红。
范梧道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涟啊,你这表情跟吃了毒药似的,至于吗?王奶奶的猪肉姜沫馅云吞可是招牌!”
林欣文也笑着帮腔:“就是,我们每次来都点这个呢!!”
段涟瞪了他俩一眼,又看向闻仟言,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笑意。他心里更憋屈了,扒拉着碗里的云吞,把能挑出来的葱姜香菜都拨到一边,才勉勉强强又吃了两个。
就在段涟盯着碗中剩下的云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和觉得人生无望时,王奶奶端着一碗新的云吞过来了,还笑着说:“小同学,看你不爱吃这个馅的,我特意给你做了碗净肉的,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段涟连忙道谢,接过那碗云吞,心里那点烦躁,被这突如其来的照顾冲散了大半。他低头小口吃着纯肉的云吞,口感嫩滑,肉汁鲜醇,总算尝出了云吞的香味。
吃完饭后,几人在新威附路上闲逛,晚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范梧道和林欣文走在前面聊八卦,而段涟和闻仟言则落在后面,隔着半步的距离。
威海的黄昏很美,也衬得人更好看了。
段涟抬头看向闻仟言的侧脸,街边梧桐树的叶片,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少年长得很……好看?或许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段涟觉得,这个口味奇葩、话少又冷淡的闻仟言,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
“闻仟言,”段涟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了口,“那瓶眼药水,还有激光笔的钱,我还是转你吧。”
闻仟言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说不清的情绪:“不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闻仟言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瞥了他一眼,“明天别迟到,七点,学校门口见。”
段涟站在原地,看着闻仟言追上前面两人的背影,他瘪了瘪嘴,心想:我刚才说的话撤回……明明就是很难相处!!
六月一的清晨,海雾裹着咸腥气漫在街头,风里透着股湿冷。崇文中学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段涟踩着晨光慢悠悠晃过来时,曹师师正拎着文件袋跟苗盛聊着天。范梧道、陈幸和林欣文凑在一块儿打闹,闻仟言则独自站在路边,手里拿着手机,黑眸垂着,周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劲儿,半点没有和其他人聊聊天的意思。
段涟晕车,他一想到一会要坐四十多分钟的大巴,还得顺路接另外两所学校的选手,胃里就先翻江倒海起来。他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自己手背的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脸色还透着点苍白——这是他不舒服时的标志性模样……
“段哥!这儿这儿!”范梧道挥着胳膊喊他,陈幸在一旁举了举手里的水溶C,“特意给你带的,赶紧喝两口垫垫,不然一会儿晕得吐车上,你可就老实了!”
段涟接过饮料,喝了一小口,没好气道:“我吐了也溅不到你身上。”语气依旧带着点毒舌,不过陈辛也已经司空见惯了……陈辛和他俩又聊了两句,就回教室上课去了。
段涟刚平复点情绪,大巴车就开过来了。曹师师拍了拍手:“来集合了!!都按顺序上车,接完围海和新威的同学直接去赛场,别耽误时间!”这次加上去参加物理化学竞赛的,大概就十来个人左右吧,大家各自拎着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上车。
在选位置时,段涟麻溜抢占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晕车人专属宝座,他刚坐稳,就见闻仟言长腿一迈,直接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动作干脆利落,跟打直球似的不拖泥带水,压根没问他愿不愿意。不过就算不愿意也没招,因为崇文的位置被排在后几排了,前几排要留给其他学校的选手和老师坐,而段涟身边的位置,是最后一个空位了。
段涟愣了一下,下意识往窗边缩了缩,心里其实是有点不开心的,因为他想一个人坐着,但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身子往窗边又挪了挪,尽量拉开点距离。
闻仟言像是没察觉他的别扭,甚至越过他,径直把车窗打开了半扇,微凉的微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厢里的闷热,也顺带压下了点段涟胃里的翻腾。
“晕车?”闻仟言问得直截了当,声音没什么起伏,纯粹是看见段涟脸色不好,随口一问。
段涟本来想承认的,但话到了嘴边又变了,他硬撑着摇了摇头:
“没有,就是有点闷。”
闻仟言没拆穿他,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和一颗薄荷糖,“啪”地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语气依旧直白:
“薄荷能压恶心,别硬撑,一会儿吐了耽误比赛。”话里全是实际考量,没有多余的关心,也依旧直球的不行……
段涟看着那颗薄荷糖,心里的小脾气消了点,却还是嘴硬:“薄荷糖难吃死了……”话虽这么说,手却诚实地拿起糖剥开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冲散了胃里的不适感,连带着心情都舒坦了些,只是没再跟闻仟言说话,默默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虽然但是,原味的薄荷糖就是不好吃!!
大巴车先到的是围海三中的校门口,先行上车的是四个男生,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些人。领头的高个男生手里攥着厚厚的演讲稿,一上车就跟同伴低声背题,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都不用喘口气的吗……紧接着到了新威七中,又上来十几个人,刚落座就对着平板讲具体流程,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本就安静的车厢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里,围海和新威的选手就没停过——要么互相提问解题思路,要么对着稿子反复演练,连曹师师都忍不住跟苗盛感叹道:“这次比赛估计不好打,物化应该还行,但数学有点悬啊……真的是,怎么就碰上围海了……”
范梧道和林欣文起初还想跟段涟唠两句,但见他靠在窗边闭着眼,脸色微微发白,眉头还皱成一团,也就识趣地闭了嘴,二人转回头去,继续小声核对配合细节。
段涟靠在车窗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车身的晃动让他头晕得更厉害,耳边的嘈杂声像无数只蚊子在嗡嗡叫,他现在恨不得当场把耳朵割了然后扔掉!!段涟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就不能安静点……一个个跟机关枪一样……”段涟的语气中带着点幽怨,他是真后悔,早知道就把耳机带着了。
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就根本听不见,但闻仟言听见了。
闻仟言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一副蓝牙耳机,然后轻轻抓住段涟的左手,把耳机塞到他手里,语气平淡:“戴上能舒服点,别影响一会儿状态。”话落,闻仟言的手也就自然松开了。
段涟愣了一下,闻仟言这一抓倒是给他整清醒了,这手也太冰了吧……有生之年,他还没想过能碰见比自己手还冰的人……
他在心里念叨了一会,便拿起耳机戴上。车厢里的嘈杂被音乐隔绝在外,只剩下轻微的引擎声。他靠回座椅,心里的烦躁消了不少,却还是没跟闻仟言道谢,只是默默的调整了下姿势,在轻微的车身晃动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大巴车已经停在实验中学门口,闻仟言轻轻戳了戳段涟的胳膊,声音没什么起伏:“别睡了,该下车了。”
段涟揉了揉眼睛,摘下耳机,他看见范梧道和林欣文正站在车门口冲着他满脸坏笑。他刚清醒了点,想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闻仟言的肩膀上,校服外套上还沾了点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