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晓几乎日日随侍在公主身旁，就连帮派的人也少见。但是据说他对帮内帮扶的力度并不算少，经常提供各类的魔法药帮助帮众提升等级。在大部分玩家达到80级以后，能够明显感受到，80级是一个坎，升几级需要耗费大量的功夫。而欧阳春晓提供的魔法药为玩家另辟蹊径，慕名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聚沙成塔]已经正式取代[纵月千秋]成为西陆第一大帮派。
志得意满的孔雀正骄傲的到处开屏。
只是他还有个眼中钉肉中刺还没拔掉。
欧阳春晓压下心底对傲世间的恨意，脸上却越发笑的灿烂，这里是他的主场。他挽起卡姗伸过来的手臂，捏了捏她的手指，女人纤细滑嫩的手让他受用：“今天你会是我的舞伴吧。”他吻了吻卡姗的手背。
卡姗娇笑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给他送了个媚眼。又有意无意地扫过任一清的面庞。
在众目睽睽之下得到舞会最耀眼明珠——欧阳春晓扶着卡姗缓缓荡进舞池，两人肌肤相贴，越靠越近。
任一清扫了一圈，并不见裘克的踪影，他闭上眼，静心凝听。越过无数嘈杂声、歌舞声、**声，他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是一个铃铛的声音，有一个人正提着铃铛晃荡，叮叮当当，和卡姗身上带的铃铛声有些相似，只是声音稍显沉闷，频率是三短一长。
他眉毛微蹙，正要再听，忽然听见一个小姑娘朝他走来，他连忙睁开眼。
那小女孩看着大约有七八岁，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脆生生的道：“大哥哥，我爸爸想见你。”
这女孩……怎么有点眼熟。
小女孩的声音不大不小，让任一清周围一小片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停下手头的动作，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落魄的“西汀”。
任一清温和道：“小朋友，你的爸爸是哪位？”
周围响起“噗嗤”的阵阵笑声，显然在嘲笑这个格格不入的无知小子。
那个小姑娘眼睛一转，忽的低声道：“爸爸说他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你跟我走。”
任一清顿了顿，又听见有人挤眉弄眼的道：“小子，你交好运了，还不快去。”
是裘克？不对，如果是裘克这里的人应该不会是这种略带讽刺的笑容。
任一清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跟在那个女孩身后，穿过巨大的门扉，见到一个坐在餐桌前的高大男人，他正用刻着奇怪纹路的银色刀叉，优雅地切着盘里的牛肉。
任一清在心里头一笑：原来骨头也能吃下人吃的东西吗？
“爸爸——”
“嗯。”坦笛应了一声，拿起绸布擦了擦嘴角，他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暗红色的双眸洞穿了任一清的身份，“[傲世间]。”
任一清微微一屈膝，行礼道：“你好，宫相。”
“你不怕我？”坦笛的语气颇为冷淡。
“当然不怕。”任一清颔首，“那次决斗，若非您及时出现，我恐怕不是现在的模样。我尚未当面对您致谢，宫相大人。”
坦笛对他语气有些诧异，他微微一愣，迅速调整了神情：“这是规则，我不允许违背规则的事情发生。”
“那您这次召见我，是为了谁违背规则的事情呢？”任一清嘴角微微一笑，悠悠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坦笛盯着他看了半晌，意识到对方的话语隐隐掌握了主动权——这主动权原本在他的手上，所幸他向来不计较这些，于是他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裘克，我想你也是。不要惊讶……那位东陆的游客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
游京和坦笛已经打过照面了。
“我也很清楚你们现在想要做什么。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有限的帮助，当然，这是有条件的。我们先不谈条件，谈一谈裘克。”坦笛的脸上古井无波，平静的道，“不用担心，他听不见。”
“裘克举办宴会，邀请几乎所有的上层贵族，贵族以血脉为维系传承的旧事……”任一清顿了顿，“在王朝时代更替后被打破。”
“也正因此，阿里娜才有机会嫁入王室。”
坦笛看着他，抛出了一个问题：“既然所谓的血脉已经不足为惧，裘克举办慈善晚会，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任一清微微摇头，笑着看向坦笛，“还请宫相解惑。”
“你的方向对了。”坦笛抿了一口茶，眼神微微垂下，难得地露出疲惫，“容花一脉的血液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有一种功能，那就是延长你们微末的寿命。”
“这是代价，而非恩赐。”任一清突然道。
坦笛点点头，眼神飘得有些远：“最低级的魔族，都有三百年的寿命，而人类能拥有最长的寿命，是两百年。”他又把眼神放回任一清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你在这个晚会上，见到的都是贵族的年轻人，而那些老人……正坐在二楼的镀金镶钻的萨沃纳罗拉椅挑选着他们的商品，合适的年轻□□。”
任一清猛然想起了什么，卡姗身上的铃铛！难道铃铛能够和容花血脉共振，而震动传出的波纹……还有她看她那一眼，也就是说，卡姗和裘克很可能已经知道他并非本人。
坦笛见任一清沉默不语，轻轻敲了敲桌子：“克莱德的祖辈和桑德兰关系倒是不错，你选错了人。”算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这是鱼饵？
裘克要钓他？
“多谢……宫相。”任一清幽幽叹气，他还是差了一步，如果不是坦笛拉了他一把，这其中的关节估计是想不明白，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了解桑德兰！两年多年前，他打交道的对象是魔尊、是魔界那些大将领，他知道萨尔的死亡有蹊跷，却没有那个时间调查。
坦笛不以为意，微微后靠：“我和他背心离德，他邀请我来，本就是为了逼我见证他的'恩赐'。”
“他让卡姗挑选合适的人，带到他的面前，他会见证他们的□□。赐予血液，将那个年轻人作为老人的培养皿，等到时机成熟，取而代之。容貌、身材，皆可改变，你知道亚匹尼亚是怎么死的吗？”坦笛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他没有等任一清回答，直接道：“那个曾经被他'支配'的怪物，当然是回过头吃了他。”他似乎回忆起什么，眼神波动。
“那欧阳春晓……”
坦笛淡淡道：“配合的演员而已。真是一场荒诞的戏剧。”
任一清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宫相，请带我去见他。”
“你还要见他？”坦笛略微讶异，“你没有资格见他。”只有那个人有资格。
“更何况，我们还有条件没谈。或许你令我满意，那么我会满足你的要求。”坦笛的手指划过椅背，双手交叠，换了一个更郑重的姿势。
他微微扬起下巴，维持着高傲的姿态：“我知道水见明去了魔界。我也知道你有办法联系他。”
※
螺旋的楼梯自下而上，任一清跟在坦笛身后，一步一步地踏在木板上，直到走到一扇雕刻着蛇纹的大门前。
门两侧的守卫见到坦笛，微微垂眸，正要进去通报，便听见里头传出年轻又兴奋的声音：“你终于来了，我的老朋友。”门卫便敞开了门。
坦笛依旧是冷峻的姿态，缓步走进去，目光只看着坐在中间的人。
那人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和墨绿色的瞳孔显得年轻又有活力，他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那些老人我都打发走了，等你来呢，诺。”他指了指并排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还带了位客人呀？”他仿佛才注意到任一清，惊讶地打量两人，“真难得……”
“这人是送我的礼物吗？”裘克的声音忽的低了，仿佛幽灵，“这份礼物……”
任一清对上裘克瞬间阴毒的眼睛，平静地移过目光观察四周，昂贵的布置不必再提，只见卡姗神色柔顺地跪坐在他的脚下，按摩着他的大腿，欧阳春晓则恭敬地立侍在旁。
“我很喜欢。”裘克咧嘴一笑。
“你的精神不大正常了，裘克。”坦笛淡淡道。
卡姗的手顿了顿，欧阳春晓脸上也闪过一丝恐惧。
“呵呵……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见我了。怎么？突然来了兴趣？”裘克冷笑。
裘克，[等级？？？]，这是任一清头一次见到等级显示出现鲜红的状态。
“没什么，是他要见你。”坦笛微微侧过身，给任一清让了半个身位。
“裘克大人，很荣幸能够见到您。”任一清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裘克盯着任一清，忽然道：“这是你的朋友，春晓。”他手一扬，已经卸去了任一清的伪装。
欧阳春晓看清的瞬间，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死死盯着任一清，呼吸急促，仿佛岩浆在身体里翻滚，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杀了他。
可是他不敢。
接触到坦笛冰冷的目光，欧阳春晓抖了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任一清。
“原来是你。”卡姗反倒咯咯笑了起来，趴在桑德兰腿上蹭了蹭，“我想要他玩。”
裘克摸摸卡姗的头发：“乖，以后抓过来给你玩，怎么玩都可以。”
坦笛意外地瞟了任一清一眼，他什么时候已经得罪过这三个人了，真稀奇。
更稀奇的是，他居然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