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太,我去楼道间看看,在此期间,您——可千万别出来。”
李任湮略微放缓语速,使这七个字偏移了叮嘱关心的意味,竟格外严肃。
林绒在屋内静了片刻答:“好。”
得了她的话,李任湮居然真朝楼梯口去了,陈殊屺急的站起:“他这是去干什么?这没跟我们说啊!”
伍秀也摸不着头脑:“湮哥叫她不出来,我们怎么办?任务可不能不做。”
“他这么做自然是有用意的。”陈殊屺摇头,微蹙眉头:“我担心他不回来。”
伍秀惊问:“怎么会?湮哥本事大,他的命,阎王爷可不敢收。”
陈殊屺轻笑出声:“不是这个,我是怕被抛下。”
伍秀更疑惑了,觉得陈殊屺是对湮哥不熟悉,不过湮哥他都不信任,其他人就更难说了。
于是他拍拍陈殊屺的肩膀:“殊屺哥,我们不会弃朋友安危于不顾的,你可要相信我,相信湮哥呀。”
陈殊屺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忐忑不安的苦笑:“他从没抛弃过队友吗?”
伍秀果断点头,可下颌抵到锁骨后,却僵硬地扭了下头:“倒是有过一次,但这也不能怪湮哥。”
“什么?”
陈殊屺神色微沉,不禁急问出口。
伍秀摸下巴,似是在组织语言,好半晌没说话,正当此时,走廊上来了一个身影,是原路返回的李任湮!
“你看,没抛下我们吧。”伍秀拉着人趴门缝瞧,“那事情一时半刻说不清,等出去后我给你,或者让湮哥给你讲。”
陈殊屺只得作罢,也去看走廊的情况,看着李任湮半边身体隐在黑影下,指尖隐有什么东西滴下,周遭充斥着诡谲而阴森的冷意。
两人都敏锐察觉到少年身上的变化,心猛地一沉。
少年越走越近,一直到转身正面朝向1724,都未给两人任何的暗示信息。
陈殊屺眼珠紧紧盯着李任湮的手,那上面有血!鲜红的血液几乎将整只手都覆盖,是受了伤吗?
他下意识把背包移到胸前,拉开拉链翻出绷带。
李任湮却是用干净的手轻轻敲了1724号房门,同时开口说:“梁太太,您的丈夫出事了。我已经报警,建议你先不要出来,外面很危险。”
林绒失声道:“你说什么?”
“梁太太,您的丈夫已失去生命体征。我已经报警,建议你等警方来后再出来。外面很危险,凶徒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疯子,全是疯子。”
铁锁转动,紧接着响起门把手下压的声音。但出乎预料的是,木门并未打开。
林绒第一次骂了句脏话,开始疯狂转动把手,甚至对木门拳打脚底。一时之间,走廊上全是“砰砰”的重响。
第一夜也闹得这么严重?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啊!陈殊屺陷入沉思,难道是剧组在操纵吗?
“放我出去!王八蛋!是你做的,李任湮?是不是你!”
李任湮却是慢慢抬起沾满血液的那一只手,在木门的玫瑰花图案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吱呀”,木门被拉开,一个半披发的女人迅速从屋内冲出来,紧紧掐住李任湮的脖颈。
李任湮被这股突然蹦出却庞大的力量逼得上扬头颅,后背被推向墙壁,重撞之下他发出一声痛哼。
陈殊屺二人急得就要推开1727的房门,可刚推开不到一半,李任湮就突然抓住林绒的手腕一拽,锋利的指甲在细嫩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划痕。
他却并未趁此制服住女人,而林绒却被他的手臂带着踉跄一下,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板上。
李任湮侧头示意陈殊屺两人稍安勿躁,赶在林绒爬起来前,李任湮说:“你还没想起来导致这一切的人是谁?”
“杀死你丈夫,抢夺你身体,驱使你孩子的人,你居然全忘了。”
林绒怔住,一阵强烈的晕厥感似窗外的雷电一般劈在自己脑袋。
我忘了什么?我们遇到什么呢?
两珠泪从眼角缓缓流下,林绒啜泣出声:“我…失去了一切,我爱的人…都再也看不到了。罪魁祸首是谁?”
“这要问你自己。”李任湮淡淡道。
林绒喃喃自语:“谁?”
【您的任务“解救1724房客”已完成,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您的个人任务】
【发布个人任务中】
【玩家您好,您的个人任务已下达:逃出十八层楼墓旅馆】
林绒扶墙而起,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圆圆的眼睛竟然布满红血丝:“我,死了。”
“我找不到孩子,我的霜霜。”
十七层房间瞬间化为乌有,林绒也随之消逝,三人陷入一片黑暗。
陈殊屺被抛入这不见天日的漆黑,下意识挥手,手背重重地撞上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他反手去摸,摸到一阵粗糙的布料感。
还在旅馆,陈殊屺明确这一点,他伸开双手,发现这是旅馆的墙壁,贴了墙布。
“李任湮?”
陈殊屺背贴墙壁,对着黑暗喊了声。
右手边很快传来一声轻哼,少年轻笑:“你总算叫我名字了。”
陈殊屺抬右手去抓他,摸到李任湮温热的手臂后才将后背脱离墙壁,跟他并肩而站。
听到少年这话,陈殊屺没好气回:“能不能别逗我玩了——伍秀呢?”
陈殊屺看不见李任湮的动作,但通过脸颊处的热意察觉到他此时应该微微颔首,没过多久,少年就沉重回:“他不见了。”
他们说话已经几个来回,如果伍秀在身边早就插话了。陈殊屺不禁有些担忧,“怎么偏偏他不见了?”
“他刚才做什么呢?”
陈殊屺马上接话:“在画图,就那个玫瑰。”
李任湮沉默少顷,说:“他肯定触碰了什么禁忌,但有那张图,应该暂时不会出事。”
陈殊屺低声问:“你接到任务没?”
“接到了。”
李任湮答:“逃出地下旅馆?”
陈殊屺点头“嗯”了声,说:“我还担心只派给我了,如果你也是,那所有玩家都是吗?”
李任湮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你这样问,就不是了。”陈殊屺微弯嘴角,“光头他们应该跟我们这些旅客身份的不一样吧。”
李任湮没有回答,却说:“先找照明的东西,你背包还在吗?”
陈殊屺听他这样问,下意识想起手上的绑带,于是先把绑带递给他。
李任湮被递了绷带,一时有些愣,他失笑问:“你家拿绷带照明?”
陈殊屺去摸背后包的手一顿,“给你包扎用的。”同时他把背包脱下,略微使力去晃,引出一阵碰撞声:“手电筒在背包里。”
“我又没受伤。”李任湮说完,又是一声轻笑:“屺哥,你看错了,那是别人的血。”
“咔”地一声,白光登时布满整个楼道,而最明亮的地方,是少年微弯的眼睛。
听到李任湮的话,陈殊屺去瞧他的手,李任湮也配合的张开手掌,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确实没有伤口。
陈殊屺歪头,没回话,只把手电筒扔给他。
等李任湮用干净的那只手接住了,他才问:“梁魏的血?”
李任湮点头,又说:“屺哥,你是真不记事。”
陈殊屺没听懂:“你说什么?”
“梁魏去哪儿呢?”
“楼道口?”
几乎是一回话,一股冷颤就袭上陈殊屺的后背,他猛地回头,就瞧见身后一道笔直的黑影安静地悬吊在空中。
没来得及多看,李任湮又强行让他把身体扭回来。这一次的角度,陈殊屺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斜影印在楼梯和墙壁上,一节一节,宛如蜈蚣爬行。
李任湮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勇敢。”
陈殊屺只觉一口气憋在胸腔,听了李任湮的话阴阳怪气道:“哪有你勇敢,你正面刚他呢。”
李任湮手轻轻抵着下颚,后背微靠在栏杆上,“我当你夸我了。”
陈殊屺被气的笑出声:“是是是。”
这一闹,恐惧的心情就消失不少。陈殊屺正要再侧头去瞧,李任湮提醒道:“别看脸。”
陈殊屺也不是那种不让看还非要去看的人,李任湮居然好心提醒了,他自然会听。
于是他先去望那两只皮鞋,笔直的双腿,两侧手臂已经呈现出一种紫红色;胸口有一个大窟窿,血液染红了半边衣衫,缓缓流下。
即使没去看脸,只将尸体的躯干纳入眼中,陈殊屺也觉得恶心,但又跟上个剧本的郑老婆子不一样。
梁魏的死相居然和学生胡娟的死一样,具有一股常人难以理解的美感。就像一枝玫瑰,孤独地绽放在漆黑一片的楼梯悬空。
当然,陈殊屺还没这么变态,他会这么比喻是因为梁魏的白衬衫上可以看出有人恶意更改了血液的流向,那些血红,被控制在线条以内。
而玫瑰的花蕊,自然就是那血窟窿了。
梁魏的脚脖子上,被人用血画了一个短竖线,其实它更像是血液自然滴落的痕迹,但陈殊屺知道,这是“1”。
死在十八层的胡娟,是“4”,如果林绒是中间两个数字的一个,那另外一个,到底是康康还是霜霜呢?
楼墓旅馆还有个三四章,再现实过渡一下。
哎呀我的允酒宝贝要出场啦,下一个剧本是学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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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楼墓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