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酒?”
“小酒,小酒,快醒醒……”
“这是怎么回事?”
“动了,动了。”
陈殊屺费力睁开眼,第一眼望到的是一张清俊端方的脸。
他张了张嘴,干涸的喉痛使他发不出声音。
周薇喜得就要掉眼泪,连声道:“没事就好。”
“水可以喝吗?”
不知道是在问谁,反正疼得生不如死的陈殊屺是想的,他熬着疼痛去扯周薇的衣服。
耳畔传来少年的答话:“给他喝。”
终于得了水来润喉咙,只是没想到,这水不仅没有滋润到他,还疼得他嗓子疼。
陈殊屺被呛到,连着咳嗽了几声,疼痛加倍。
现在是真的要命。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些,只是还不能说话。
“手机也坏了。”
周富把它交给周薇,这个原本沾满图案、挂着小狐狸、满满少女心的手机现在屏幕这碎了一块,那碎了一块,黑了屏。
周薇随手把它丢在了柜子上。她目光环视屋内所有人,说:“都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胖女人哼了声,随着李福祥出了屋,嘴里嘀咕着:“要不是我醒得早,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气呢。”
在少年也要起身离开时,陈殊屺突然拉住了他。周薇注意到了,也没说什么,还扯着周富出去。
这一群人中,竟然没有小郑的身影。
少年也知道陈殊屺为什么留下他,他嗓音清列、毫无感情道:“不知道为什么,你悄无声息跑进了那间屋子。早上,有人突然发现门开了,而你奄奄一息。”
“不过你情况还不错,屋子里其他两个人都死了。”
“一个老人无缘无故死在了床上,还有一个人,被吊死在横梁上,我记得没错的话,刚好在你当时的头顶。”
阿城说到这时似笑非笑地瞥了陈殊屺一眼,陈殊屺忽然庆幸那绳子还算结实,否则人若是突然摔倒在他身上,估摸着那一息也要给压没。
陈殊屺又用手语问他,你救了我?
少年摇头。
陈殊屺面无表情,总不会是张桂芬救了他?这一想,又觉得确实可能性很大。
少年见他没有什么想问的,才挣开他的手。
“休息吧。”语气还算温和。
然后扶他躺下。
陈殊屺想着,昏迷这么久应该是睡不着了,结果等再醒来,就是午饭时间了。
周薇叫的他。还有一碗清淡小粥的香味。此时距离他上次进食已经过了一天半了。
他自然开口,道了个谢。话一说出口,陈殊屺惊讶,喉咙虽然还疼着却已经能发声了。
他又尝试:“薇姐。”
粗哑难听,像乌鸦叫。哈哈,怕是混不了配音界了。
瞧他面若死灰,周薇安慰他,“出了剧本会好一些。”
“喝粥喝粥。”
陈殊屺接过瓷碗,突然想到昨晚的事,边咽下粥边道:“那个男生杀了老人。”
周薇吃惊,“郑天驰杀了张桂芬?”
陈殊屺皱眉,“不是,谁说老人是我奶奶?“
“李福祥那伙人。”周薇见他表情,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连忙道:“我去阻止他们入殓。”
陈殊屺此时也顾不了补充体力,跟了上去。
一进堂屋里,周富和少年一坐一站,不远处放着一具尸体,白布遮面,漏出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深可见骨的抓痕。看他的衣服,这具尸体是那个青年。
而对面的房间里,李福祥和胖女人已经忙着把老人放进棺材里。
陈殊屺冲进房屋,挡在棺材前。周薇挡在了陈殊屺面前,对两人骂到:“忒,骗子。”
“怎么了?怎么了?”周富晕头转向地跟过来,站在最前面。
李福祥没想到陈殊屺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脸色难看。
众人一看那死人,不仅穿上了张桂芬的寿衣,寿鞋,面上平和,早已不复先前的狰狞可怖。只是皮肤泛着青色,两只手交叉放置在腹前,指甲长而锋利。
李福祥低声,语气强硬带有威胁:
“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是不让她早点进棺材,作为她的直系亲属,你可要想清楚。”
周富也满脸迷茫,转头问周薇:“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周薇推开面前的人,骂李福祥:“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这是干嘛,死人版鸠占鹊巢吗?”
李福祥笑:“你说她不是张桂芬,那她是谁,张桂芬又在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周薇被气笑,“总之她不是。”
“我知道。”
一群人诧异望向陈殊屺,他脖颈上缠绕着的勒痕还很显眼,皮肤苍白,本就纤细的身材更显瘦弱。
陈殊屺道:“我知道。”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昨天的主线就刷新了。
【关键剧情刷新:老人无故淹死,主线剧情正式启动】
【请尽快找到小优,作为最后见到张桂芬的人,她会告诉你老人在哪儿】
【注意,一定不要碰到水】
听到小优,一群人都沉默了。14号村长家有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尤其是周薇和周富。
周薇抿嘴道:“我记得那个水缸里,有两具尸骨。”
14号村长家跟这里差不多,水缸被放置在灶屋里,需要穿过整个堂屋。
“我们还要再去一趟?”周富颤抖着嘴问。
胖女人对他的害怕感同身受,“那地方,我不会去,我在外面等你们。”
又见他们神色,补到,“在门口等你们。我…我守门。”
李福祥也迟疑问:“你说的是真的?”
陈殊屺点头。哪怕再抗拒,也必须去,保证局中人完成所有剧情,是所有玩家的首要任务。
于是入殓老人这场闹剧才总算结束。
“那她呢?不管了?”胖女人指着竹席上的老人问。
陈殊屺冷声说道:“先把衣服换下来。”
“不急。”李福祥否决,“推动主线的事比较重要,回来再弄吧。”
陈殊屺还想说,被周薇拦下,拉到了堂屋,“确实主线的事更重要。”
她回房间端来了之前的白粥,递给陈殊屺。因为没有及时吃完,粥已经冷了。
陈殊屺拒绝周薇想帮他热一热的提议,几口喝下。
“什么时候出发?”少年问。
“一点。”陈殊屺答。
他边咽下白粥,边听周薇和李福祥商量,当然,不可能这么平和,争执多一些。
大抵是这样。
“要确保小酒平安到达灶屋,并拿出小优的尸骨,首先要把老太太、儿子、儿媳引出村长家。”
“这难度太大了。谁去引他们出来,怕是一进堂屋,就被老太太撕了。”
要是平常,确实没有办法。但这个剧本,周薇就敢这样做。
“他可以去。”她指向少年。
然后就是儿子和儿媳了,这两个一个在地窖,一个在房屋,只需要确保不会出来,要是出来了,就得像老太太一样把他们引走。
综合上难度不大,敲定了周富和胖女人。至于周薇和李福祥,和陈殊屺一起去灶屋。
然后就在交涉14号的禁忌。
“那个灶屋,一踏进去就变了样子。那对龙凤胎好像喜欢跟人玩捉迷藏。”
“我跟周富进去的时候,看见了这个院子,就我们现在呆的这里。然后会一直听见有两个小孩的声音,他们在念一首童谣。”
“什么童谣?”李福祥问。
“记得不是很清楚,什么‘奶奶从木头里面爬起来’……”
“奶奶要从木头里面爬起来。奶奶身体动不了,奶奶在地上只能蠕动着。奶奶和我在玩捉迷藏,奶奶会找到我吗?”陈殊屺完整地念出来。
“对,很渗人。”周薇激动点头,疑惑问:“你怎么知道?”
“剧本里写了。”
陈殊屺简单答。
“哦,我和周富把整个陈家店子翻遍了,最后在一口井里发现了他们。”
“我大着胆子看了眼,井里深不可测,好像还有水。”
提到水,众人气氛低沉下来。“那怎么把小优的尸骨带上来?”
“用背篓背着,周围用布一层层包着,再拿把钳子。”陈殊屺道。
此提议得到众人一致同意。
周富在张家找了一个破旧的背篓,胖女人倒是运气好,发现了防水布。
周薇在背篓放好防水布,还有多余的也被她折在一边。
万事俱备,一行人匆匆赶去14号。
陈殊屺和少年落到最后面,他终究忍不住,低声问:“那个老太太,你真的行吗?”
这话奇奇怪怪的。少年神色无常,眼神瞥一眼他,语气不屑,“不过是双A级的剧本。”
陈殊屺:……
少年又问,“那个水缸,你行吗?”
陈殊屺:……
他咬碎了牙,“我行。”
少年收回眼神,淡声回:“那就行。”
真是奇怪的话题,奇怪的较量。
又到了那个山包处,众人约定的地方。少年没有犹豫,就踏进了院子。
其他人躲在山包后观望。
只见阿城进了院子后,先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走到门槛,轻推开门。一阵阴风从屋内冒出,卷起木门两侧的白色幔布。
少年踏进堂屋,身影渐渐模糊。没过一会儿,只听14号传来数声连着的巨响,外面只能瞧见那中间落着个“奠”字的花圈摇摇晃晃,最后向着正前方垂直倒下。
一时之间,乌云密布,天色暗淡下来。
“他…他不会拆了老太太的灵堂吧…”
周薇虽然相信他不会出事,也被他这嚣张的行为吓得一愣一愣的。
陈殊屺又想起他之前不屑的眼神,不禁为自己的年轻单纯羞愧,果然是真的行呀。
又听周薇正声道:“准备!”
于是又聚精会神地盯着灵堂,只听又是几声“嘭”“轰”,就瞧见一双修长挺拔的腿先后从灵堂踏出来,阿城出来了。
此时天色宛如被泼了厚厚的黑墨水,四周也不知何时被白雾笼罩,完全看不清14号了。
只依稀听见些声响,正门显出一团黑影,时隐时现,只觉得阴沉,“你居然敢毁我的灵堂?”
又听到圆桌被翻倒的碰撞声,少年用实力证明,他不仅敢毁她的灵堂,还敢在她眼前翻了酒席,把她的丧礼破坏的完完全全。
怕不是她把亲人杀了个干净,没人立坟,否则少年还要把她的坟包刨了!
“你…你……”
白雾浓郁处传来老太嘶哑发狂的怒吼声。
“我要剥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要撕碎你的脑髓,敲碎你的骨头……”
“我要让你受尽折磨,不堪疼痛,生不如死……”
听着逐渐远去的声音,周薇打了个手势,一群人涌向14号。
甫一踏进院子,就看见原先整齐干净的酒席已经不复存在,圆木桌倾斜倒地,白纱沾染上泥土,艳红的胶凳四叉八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计划生变,周富、胖女人留下清出一道逃生路线,陈殊屺三人先赶去找小优。
三人一进堂屋,震撼又无语,堂屋里也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先说那棺身棺盖都已分离,棺盖仰面朝上,棺身滑落,一方抵在土墙上,呈倾斜状摆放。
村长的尸骨到处都是,陈殊屺合理怀疑,那老太可能躺得正香,突然间世界天翻地转,甚至有可能被甩出了棺,难怪这般生气。
几人踩上花圈,避开白骨,正要经过那间有地窖的房子时,忽的听见一种敲击声。
“不管,先去灶屋!”
李福祥喊到。
于是三人没有停留,可在跨过棺盖时,又依稀听到女人的哭声。
依旧不管,直奔灶屋。
灶屋不像其他屋有木门,只有一块深色耐脏、破旧不堪的布块遮掩。
没有迟疑,他一手撩起布块,先后瞧见了土灶、砧板、碗筷,依次递进,最后落在一个死角,才看见小部分长圆物体的一角。
水缸,是水缸!
第一个剧本里,任湮(少年)存在感相对会低很多,后面会解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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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