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到了陆家却扑了个空,陆老爹告诉他们陆柳进山了还没回来呢。
陆柳不在家,卢小溪踮脚往屋里看了看,什么也看不清便先回家了,想着晚上再过来一趟。
平时村里人也常结伴上山,互相也有个照应,只有猎户胆子大一些,敢独自进山甚至能在山里住几日。
但这几天听说下过雨后山里野兽们都出来活动了,常有乱窜的,伤到人就不好了,因此人们如非必要谁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天色渐暗,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天都黑了陆柳还没回来,陆家人也不等他,做好饭就吃。
姚政试着咬了口碗里的饼,好像饼边还沾了点油,他习惯性地扯掉那块干饼皮就放在了一旁的空碗里,可碗还在,身旁位置却是空的。
陆柳不在家,饭菜自然没有他的份。
陆盼儿喝完了米汤便盯上了陆柳碗里那几块饼,张彩虹会意伸着筷子就要夹过来。
姚政见状瞬间把碗挪了个位置。
“你什么意思!”张彩虹吊着眉梢,“你不吃还不让别人吃啊!”
“谁说我不吃了?”
姚政说着把碗端回自己面前,不吃也占着,气得张彩虹在桌子下使劲儿踢了陆老三两脚。
眼看着又要吵嘴,院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陆爷爷,柳哥儿回家了吗?”
正是卢小溪和赵平川,眼巴巴地在门外等着。
“没回来呢,你们回吧。”
陆老爹端着饭碗手一扬就打发他们回去,卢小溪可不愿了,他一把推开了篱笆门,眼中满含担忧,“陆爷爷,柳哥儿上山去做什么了,这么晚还没回来定是出了事儿了,我们一道去山脚下迎迎他吧。”
“去什么去,村里不是还有人没回来吗,不用惦记他。”
陆老爹瞅了眼一直在卢小溪身后站着的赵平川,心道若不是给你这个秀才公面子,压根不会理会你们。
李桂兰接话道,“我说溪哥儿你就爱瞎操心,时候到了陆柳自然就回来了,着急个什么劲儿啊!”
卢小溪听罢顿时压不住火气,冷声道,“你们是一家人,竟然不关心他的死活,好,你们不去我去找!”
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站在灶房门口的姚政,卢小溪也是故意说这些想看看他这赘婿是何表现。
可待他要拉着夫婿转身走了,姚政也没有任何动作,反而转身回了灶房。
卢小溪眼神黯淡下来,拽着赵平川就往山脚的方向走。
这男人看来也是个没心的,他替陆柳不值。
两人还未走几步,远远地看到有火把的光亮,卢小溪一喜急忙迎了上去,走近一看正是村里的猎户王大牛夫妇。
两人都背着背篓,王大牛举着火把手上还拎了张兽皮,一身血腥味,大牛媳妇儿则撑着一个人,正是陆柳。
“柳儿这是咋了,伤到哪了!”
陆柳一身的的泥水脸也蹭黑了,他这副模样不忍让好友着急,见他都快哭了急忙安慰他,“没事儿,就是在山里让个小兽撞了一下,你看,哪里都没有伤口呢。”
说着便想费力转个身让他看看,结果身子一动就扯到了肋骨,疼得他“嘶”了声抽了口气。
“你还说没事呢!是不是骨头折了,咱们去看大夫吧!”卢小溪哪里肯放心,让赵平川也过来扶着陆柳。
一旁的大牛媳妇儿笑了声拍拍卢小溪的胳膊,“溪哥儿啊你别急,我在山上都给柳哥儿看过了,骨头没事儿就是撞得青了块,估计得疼个几日,我看柳哥儿背篓里就采了几株药,回去用用就好了。”
陆柳也宽慰他,杏眼也弯起来,“我真的没事儿,这么晚了,你俩快回去吧,明日再来好不好。”
他嗓音软软的,平时也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放松,所以对着卢小溪说话时不自觉就放轻了语气。
卢小溪想到刚才陆家人和姚政那副冷心的嘴脸,气闷地张张嘴,却也不知该咋说,只好谢过了王大牛夫妇,一道先把陆柳送回家。
王大牛家祖孙三代都是猎户,面相看着凶性子却是爽快的,见几间屋子都有光亮,到大门口就吆喝,“陆大伯你家柳哥儿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喊出去,陆家人却没个动静,一个人也没出来迎。
他在这个家向来没存在感,陆柳早都习惯了,刚想谢过他们让大家伙儿先回家,就听王大牛又扯着嗓门大喊一声,“陆大伯,快出来,柳哥儿回来了!”
声音响彻小院,陆家人想装聋都没法子了,只好慢吞吞地出了屋,陆老爹暼了眼驼着背的陆柳,埋怨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不等陆柳解释,王大牛见状上前一步给他解围,“陆大伯,这我可得好好跟你说说了,柳哥儿和我们夫妻本来要一道下山的,在半山腰突然遇到一只野猪崽子窜了出来,陆柳不知怎的拔腿就追了上去,我俩一瞧正是那个陷阱里没套住的那只,等我俩跟上去时陆柳正趴在地上只差一点就掉进别人的猎坑了,而且还多亏他那只猪崽子才能被我们抓了,您也别怨他了,这孩子被撞一下也够疼的。”
“真是能耐了你。”
当着外人面陆老爹也不好说说什么,暗道陆柳还是傻,这不是白白让王大牛家占了便宜,得了个猪崽子,能卖不少银子呢。
又寒暄几句,送走了几人,陆柳才跟着陆老爹回屋,小心地拿出了背篓里包好的那株天灵草。
这回上山也算运气不错,好歹找到一株,回来也能和家里交差了。
陆老三被叫过来,把草药拿走时还嫌弃太少了,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这么一个才值几个钱,被媳妇儿拧了下胳膊才收回话头。
陆柳忍着疼又听了几句埋怨,才被放回屋。
走到窗下时本想端起水盆,却实在是没力气,沾了泥的衣裳也没脱,只蹲下身投了个布巾擦脸洗脚后就进屋了。
门一开,就对上了姚政的目光。
“你……你还没睡啊。”
陆柳讪讪一笑,胸下连着肋骨处正胀着疼,他也没心思多说话,只把背篓放到桌上就开始挑挑拣拣。
姚政目光低垂,落在几步外那个瘦弱背影上,门外他们说的话他在屋里听得清楚。
屋内烛火昏黄,许是一路从山上下来耗尽了力气,陆柳刚进门时双颊泛着淡淡的红,眉心也蹙起一条窄痕,卷发上也沾了泥土,衣裳更是脏得不成样子,站在门内十分狼狈。
他抬着胳膊在背篓里翻捡,背后的蝴蝶骨一动一动的,许是身上不舒服,挑一会儿就弓着背歇歇。
一刻钟后,陆柳把能用的草药和吃的野菜分好,这才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头上的汗湿了鬓边的发丝,一张小脸也虚得泛了白。
陆柳做完这些活儿回身,床边的姚政依旧坐着没动,面上看不出什么,视线却一直定在他身上。
陆柳尽力忽略他的目光,略一想就知道刚才的事儿姚政都听到了,心里肯定也在笑话他这么大人了还能被野猪崽子撞伤,说不定开口就要说他笨。
“你这就要睡了?”见陆柳往床边走,姚政罕见的主动发问。
眼前人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掏出了帕子,递到姚政面前。
说起来,眼前这副场景十分熟悉,前些日子陆柳也是这样把做好的伤药给他看,眼里有藏不住的小心谨慎。
此刻这帕子干干净净的包着的也是一株天灵草,仔细一瞧这株草药根部保存的并没有那么好,叶子也微微耷拉,而拿着他的人眼神里却有几分雀跃。
姚政心中一动,视线没有一丝收敛,直直地问,“这是哪来的?你采回来的药不是给你三叔家了吗?”
陆柳被他这么看着,有些紧张,别过头吞吞吐吐的转移话题说,“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等这株草药用完就差不多好了。”
他本来也是只想给他看一眼,毕竟姚政又不会做伤药,刚要收回手,手腕就被攥住了。
陆柳的腕子比他想象中还细,皮肤薄薄的体温偏凉,两根手指便能轻松圈住,姚政突然觉得若是他不使力气攥着,陆柳瘦得不用挣脱便能把手缩回去。
“我问你这株草药是哪来的?”
姚政的话透着几分逼迫,陆柳手腕子还被桎梏着,脑子也紧张的慢了半拍,本不想告诉他真相怕他嫌弃,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别的借口,只好抱歉说道,“山里那只小猪崽叼着一把草,里头就有这一株天灵草,我就……我就给拿回来了。”
说完还提着心瞄了眼他的神色,生怕姚政露出鄙夷的神色。
可眼前人眯了眯眼,非但没有嘲笑他反而疑问,“你就是为了这株草药才去追野猪,又被它撞伤了?”
陆柳老实点头。
“你不是已经采到一株了何必还要冒险?”
陆柳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晚姚政的问题格外多,但不管姚政怎么问他都耐心回答,“那株得拿给爷爷交差,这株是专门给你治伤的。”
姚政听罢攥着他的手的力气顿时松了,一时间竟不敢再看陆柳真挚的眼神。
屋内昏暗,高大健壮的男人沉默了一瞬,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哥儿竟然敢从野兽嘴里夺食物,而且还是为了他这个赘婿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还记得几年前在京城和友人们去郊外猎场打猎,本想带回来些野味给父亲,让他知道自己的骑射技艺有多厉害,可为了追一只鹿时,从马上摔下来膝盖疼了三个月,又被父亲罚跪祠堂,双腿差点废了,不仅没得到认可,反而给家里丢了颜面。
自那起,姚政就决心没有把握的事绝不去做。
寻常猎户都不敢贸然去追野兽,这个小哥儿难道是脑子坏了?
这受气包平日里怕陆家人怕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那会儿怎地那么有胆子。
不可否认的是,陆柳确是为了他拿回了伤药也受了伤。
姚政冷峻的脸上神色变了又变,陆柳瞄着他见他一直没说话,猜测他想必也是觉得自己无趣不想多说。
便把天灵草包好放到桌边,转身时就听姚政低沉平稳的嗓音响起,“过来,把衣服脱了。”
姚政(霸总上线版)[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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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脱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