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林书渝站在阳台上，看着商文异拨通了给齐铭的电话。
旋律单一的铃声响起，对面并没有立刻接通，不知道是有事在忙还是故意搁置。
在铃声重复到第二遍时，林书渝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件事交给齐铭真的没问题吗？”
不怪他对自己的同事有偏见，属实是先前那其委托发生的意外让他不得不担忧起了齐铭的社会化程度。而且……让一只鬼来说处理对方的中邪问题实在是很没可信度。
“别看这家伙长得一副老实样子，招蒙拐骗的技能倒是一样不少——他手上至少有二十个灵异论坛的账号，不然你以为他上次是怎么接到私人委托的？”商文异暂且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抽出空来回答道，“把这件事交给他属于是专业对口。”
林书渝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以较为委婉的方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齐铭上辈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清朝应该没有电信诈骗这个行业吧……？
商文异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好在被及时接听的电话打断了他即将脱出口的笑声。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方才那副正经的样子。
“怎么，终于发现自己还有部手机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像是有谁在将前头的东西扫开。齐铭的声音有些模糊：“商老板？您大半夜的打过来是有何贵干啊？先说好，如果加班的话，请先将三倍的委托金打到我账上。”
商文异的眉心跳了跳，反手将手机递到了林书渝手上。突然接过通话任务的林书渝眨了眨眼睛，但还是开了口。
“不算是加班，就是想让你帮忙接个活。”
电话背景音里头的杂音更明显了些，齐铭的声音中染上十足的困惑：“林书渝？你和老板呆在一块呢……等等，现在不是三点了？”
不是，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同时出现在一台手机前面啊？
“嗯，确实三点了。”林书渝平静地扭过头去看了眼客厅上悬挂的钟，仿佛根本没有听懂齐铭震惊语气背后的深意。
“啊？嗯，哦……”齐铭被他这波澜不惊的回答弄得愣了愣，下意识发出了一串意味不明的语气词，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话题到了哪。
“你要接私活？”
“也不算。”林书渝想了一下这起委托的性质，想出了一个相当贴切的解释，“你可以理解成我需要这个委托来完成自己的委托。”
齐铭：“……有点像绕口令。”
“总而言之，你只要帮我说服对方向工作室发起委托就好。”林书渝没有多费口舌，直接了断的说道，“事成之后的委托费分你一半。”
这简直是没有人能拒绝的筹码，齐铭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你的目标是谁？”
“荣飞集团的创始人邓天睿，他最近应该是撞过阴，不会拒绝一个主动找上门来解决问题的团队。”林书渝冷静的分析道，“如果对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就说我们在湘西见到了他秘书的遗体。能将集团做到这种水平，他不可能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也因此，对方很大概率知道太岁女的真实身份。
电话那头默然一瞬，随即就是齐铭有些干巴巴的声音：“看来你们在湘西发生了一些很精彩的事情啊。”
“确实是挺精彩的，周越衡差点成傻子呢。”商文异凑了过来，瞥了眼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的活尸，“要不你也过来一趟，做个好同事来帮帮忙？”
“这就算了吧，我这边的活还没干完呢。”齐铭十动然拒。
商文异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林书渝没有理会他突然跑过来加入对话的行为，而是接着说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不算麻烦，你都分我一半委托金了，这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齐铭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望着重归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林书渝将手机递回去，长呼出一口气。
其实也不是非要以委托的理由才能展开调查……但无论如何，要混进一家大集团中还是有些难度。
“别担心，齐铭会成功的。”商文异将阳台门拉开，用脚背将一直在用力拿头顶门的羊羔拨回去，和听到声音的活尸对上视线。
“现在最要紧的是回淮北，不是吗？”
……
“所以，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去？”
吉普车的驾驶座上，周越衡脸上阴云密布，抓住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像是在掐着生死仇人的脖子。
“因为你上一个委托完成的一塌糊涂，还连累了在休假时间的同事和你的老板。”商文异靠在后座的椅背上，理直气壮地回答。
“不是已经扣了我的工资？”活尸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好上多少，“既然如此，我应该也享有休假权——”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还在查阅荣飞集团相关资料的林书渝忽然幽幽地开了口，望着后视镜里突然僵住的周越衡，补刀道，“所以这次不是加班，而是你要还的人情债，这么一想有没有好很多？”
周越衡：“……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满腔的嘲讽都被人情债三个大字压回了肚子里，周越衡憋屈的踩下油门，像是要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狂野的驾驶上。一股急剧的推背感传来，林书渝勉强从眼前密密麻麻的新闻报道中抽出几分注意力，非常温馨的给予提醒：
“待会儿开到镇上时记得慢一点，我们这车里只有你没身份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问道：“对了，你有驾照吗？”
他们现在不会在无证驾驶吧？
“他有驾照，只不过是假的。”商文异笑眯眯地搭上了前排的椅背，“人不能强求一具尸体去学车……虽然这里确实有具尸体坐在驾驶座上。”
“那就好。”林书渝对此接受良好，“我对死人没有歧视，死人也应该享有驾驶权。”
“哦，那你的理念很先进啊。”
周越衡的眉心跳了跳，动用了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器官，做了个深呼吸：“……你们再在我耳边一唱一和，我就直接把这辆车开下悬崖。”
林书渝虽然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重新坐了回去。
车中又恢复了寂静，悬挂在后视镜下方的珠串摇晃着，一看就品质不俗的翡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说实在的，如果不考虑这些相撞的珠子到底值多少钱，或许这声音可以称得上是悦耳。
林书渝将最后一个相关的报道关闭，开口打断了车中的寂静：“邓天睿的发家史很精彩，又或者说是魔幻。在注册公司的第三天，他就拿到了第一笔资金——面额为五十万的彩票。邓天睿声称这张彩票是被风刮到了他的房间中，后来找到失主后，对方很突然的将这张彩票转赠给了他。”
就像是为后面的坦荡道路开了个好头，邓天睿的创业路一帆风顺。只要下定决心想要踏足某个领域，竞品公司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破产或退出竞争。对方大概是对自己的经历相当自信，有关于这段传奇创业史的故事总会在各种报道中反复出现。
“他很谨慎，没有在公开资料上公布自己的具体生日。但看面相，他不像是有富贵命的人。”林书渝将邓天睿的照片调出来，展示给旁边的商文异。
“五鬼运财术，或者养着小鬼。”还没等商文异开口，前头的周越衡便已经开了口，“他的第一笔创业资金是偏财，一般而言不会让后头的路如此顺畅。”
除非……后头所获得的财富都是偏财。
“不像是这两种，他身上很干净，没有鬼气。”商文异望着屏幕上那个笑容和善的男人，否定了这个猜测，“而且既然能爬到这个位置，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如果真的用的是这些路子，也不会有人容忍他用到现在。”
林书渝思索片刻，给出了新的猜测：“会不会借运？”
如果选址恰当的话，周围的财运也会一点一点地朝着中心的建筑汇聚。用句俗语，就是聚宝盆。
“要是借能借出这份能耐来，二十多年前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破产喝西北风了。”周越衡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讽意，“不是都已经让齐铭去找了？看他的诉求是什么不就都知道了。”
是单纯的保护，还是从源头扫除？只需要这一个差别，就能很清楚的看出来对方所面临的困境。
“但还是得先了解一下……”
林书渝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后备箱里传来的一阵诡异的翻动声所打断了。周越衡猛然踩下刹车，副驾驶上摆着的各种东西顿时通通撞在一块，劈里啪啦的相当热闹。
“什么动静？”他的眉头紧皱，“不会是有老鼠吧？”
林书渝没急着回话，用膝盖撑着椅面探头往后备箱看去，在看清楚那团藏在杂物堆里头的白色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小羊？”
正在啃应急睡袋的羊羔懵懂地抬起了头。
羊羔：绿色的，啃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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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后备箱进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