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被伊尔迷压在墙上，用手指仔细检查了两遍，才终于拿回对自己身体的所有权。而远处传来座钟报时的噹噹声，提醒她距离男人说过的拍照时间已经迟到了。
“不用担心，可可的健康是第一重要的事，检查属于正当理由，父亲会理解的。”看着焦急整理婚纱的可可，伊尔迷似乎好心地宽慰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发现前者就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努力擦拭着裙摆上的水渍，伸出手按住了那几根蜷在一起的指尖。
“我让梧桐先去说明情况，将时间往后改了。”
“什么？！”
指腹传来濡湿的触感，可可愣住了，“梧桐把你刚才……我们做的事，告诉爸爸了……？”
“过了集合时间，小奇和柯特应该也在，他会用只有父亲能明白的方式解释的。”
伊尔迷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掰开可可攥住裙角的手指，牵进掌心里，“走吧，只不过沾湿了一点，颜色这么淡，很快就会干了，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不会吗？
真的不会吗？
刚检查过的地方湿漉漉的，可可下意识地踩着自己的脚后跟，一阵又一阵不安从心底涌上来。
“你保证？绝对不会被看出来？”
“如果你继续这么走路的话，我不能保证。”伊尔迷忽然转过身，一只大手覆上可可的侧脸，捧了起来。
漆黑得仿佛洞穴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
可可生出一种被关在里面的感觉，有寒意从脚底爬上后背。她想了想，踮起脚尖，试探性地吻上男人微凉的嘴唇。
对方没有动，甚至还有些配合，直到她追逐不动了开始呼吸不畅，脸颊上的手才不太用力地捏了一下。
“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那双黑眸微微下垂，混沌中有一丝危险，似乎又有一丝享受。可可抿了抿唇，把脑袋的重量完全放到被托着的一侧，依赖地贴住伊尔迷·揍敌客的手掌。
“你不高兴了？”
她斜望着他，像只猫一样轻蹭他的手心，“可你每次对我这么做……我都很喜欢，以为你也会喜欢，才……”
“我没有不高兴。”伊尔迷扶正了可可的头，指腹抚过她的唇瓣，勾起一根银色的细线，“我很喜欢可可的亲吻，很舒服，我很高兴。”
“那么……”
能放过我了吗？
可可有些踌躇并没有真的问出来，黑发青年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把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
“这次就算了。”
室内的气氛阴沉沉的，仿佛下雨前灰蒙蒙的天，压着大团大团令人烦闷的黑云。
跟着伊尔迷走进来，可可一眼就看见了靠在窗边的银发少年。他侧对着房门，视线朝向窗外，似乎在欣赏远处枯枯戮山的秋景。
“对不起，我……”
“你们迟到了！”
靡稽从另一边——和奇犽站的位置相反的墙角跳出来，满含怨气的责备一下子盖过了可可本来就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太可恶了！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差不多行了，胖猪。”
银发少年终于有了动作，回过头，好像被吵得不耐烦了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鄙屑地撇了撇嘴。
“臭小子，你叫我什么？！”
“干嘛？不喜欢，那换一个？”
“混蛋——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靡稽说着卷起衬衫袖子，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可可都没有看清就冲到了奇犽身前。
他比少年高大许多，体型差了不止三倍，可可不由得紧张起来，死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可能因为她的目光太过迫切，靡稽若有所感地转了过来。
在彼此视线对上的瞬间，那张依稀保留着揍敌客家优秀相貌轮廓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有事么，可可……姐姐？”
可可感觉脑袋仿佛被狠敲了一下，耳鸣伴随着眩晕，让她眼前一阵发暗，再回过神时，拒绝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来不及收回了。
“我不是你姐姐。”
“不是？”靡稽就像是见到猎物主动跳进陷阱里的猎人，狭长的眼睛眯缝起来，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伊尔哥，她说不是……这对吗？”
反应过来揍敌客家恶劣的狐狸给自己挖了个坑，可可赶紧看向身边的男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伊尔迷，他胡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伊尔迷垂着眼眸，里面黑漆漆的，乍看之下好像空旷得什么都没有，细看去却又好像充满了扭曲的**。
可可咽下嘴里苦涩的唾液，抓着伊尔迷的手臂，催促似的晃了晃。
“靡稽。”
伊尔迷仍注视着可可，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朝靡稽那里分一点，被叫到名字的后者却明显戒备地绷紧了肌肉。
“干、干嘛？”
“你该管管你那张嘴了。垃圾的食物少吃，垃圾的话少说。”
“噗嗤。”
——离靡稽最近的奇犽笑了出来，似乎觉得对方变脸的样子十分有趣，双手插在口袋里，上前一步，仰着下巴打量。
“谁乐意被你叫姐姐啊，啧，还想挑拨离间，失败了吧。”
“喂！”
“都住嘴。”
一直没有说话的席巴终于开口，室内几乎瞬间安静了下来。临近黄昏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银发上，仿佛镀了一层流动的火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可可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发现对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
“……人到齐，可以拍照了。”
一个或者两三个眨眼的时间过去，他才又接上一句。
而随着话音坠地，一抹紫色的影子出现在门外，带着’不知情’的轻松，让紧张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来晚了？”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基裘走了进来。她穿着紫色的礼服，像一株盛开的桔梗花，高贵而优雅。
“没有，来得刚好。”席巴自然地回答，示意担任摄像的梧桐安排几人站位。
可可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
伊尔迷靠左站在她身后，靠右边则依次并排站着席巴、基裘、靡稽……
“那么……”梧桐微微弯腰，比对着取景框和现实中的画面，“奇犽少爷，您可以站到第一排，可可小姐旁边来吗？柯特少爷，请站在另一边。”
脚下的婚纱似乎被人不小心踢到，动了一下。可可把裙裾往自己身侧收了收，有意想和奇犽说点什么，抬起头却发现后者径直注视着前方，并不给她道歉的机会。
“这里，勾住了。”
耳边忽然响起另一个说话声，很近，让窥探着银发少年的可可吓了一跳。
“什、什么？”
“这里。”柯特平视着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女人，用折扇柄指了指她裙子上的某个地方，“你的婚纱好像勾住了。”
“勾住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可可有些疑惑。她明明很小心，在来之前全部整理过，不应该会留下什么……！
“是不是？”
柯特的扇子落在了可可的裙摆上。他站着，她坐着，被扇柄点中的布料贴着皮肤，轻微的，有一点潮。
可可飞快地向后瞥了一眼，确定伊尔迷也正和席巴小声说着话，立刻用手遮住那一小片几、乎、看不出异样的裙布。
“好像是不小心勾到了……谢谢你，柯特。”
“不客气。”
少年收回折扇，却不知道为什么手腕抖了一下。
精美的扇子从可可指尖上划过，她忽然心灵一动，像是野生动物察觉到了灾厄降临前大自然发出的警告。
空气里一点味道的变化。
远处大地传来的震动。
水面下急速聚拢的黑影……
“柯特……”她嘴唇嚅动，挤出因为恐惧而不自觉颤抖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是告别单身派对。”柯特的娃娃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特别为你准备的。”
“为我准备的……派对……？”
可可直觉地不喜欢这几个字，但’派对’是什么？
未知更加深了恐惧。她紧盯着柯特，看起来下一秒就会豁出去抓住对方追问时，梧桐的声音打断了所有暗中涌动的潮流。
“各位，请看镜头。”
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将时间定格在了一个逼仄的午后。
“柯特，你话太多了。拍照的时候就告诉那个女人，等会儿岂不是没有惊喜了？”
布置成派对会场的房间里只剩下三兄弟，靡稽自觉他最大，第一个开口，第一句就开始指责不听话的弟弟、们。
“还有你，奇犽。我全都看到了，刚才你故意踩了她一脚。哼，要是被伊尔哥知道，你就惨了。”
“那你去告诉他啊。”
“你以为我不敢？”
“快去、快去，我相信你很敢。”奇犽随口敷衍，掂量着从茶碟里拿起了一块巧克力，“这些都是我的，胖猪，你不许动。”
“谁规定的？”靡稽似乎没有察觉被转移了话题，跟着在沙发上坐下，将一整盘装着点心的盘子直接拖到了自己面前，“你说是，就是你的啊？”
“没错。”
一道金属光芒划过，银发少年举着叉子，示威一样挑挑眉，然后一口咬掉了奶油蛋糕顶端的小草莓。
靡稽看看指尖上剩的蛋糕屑，再看看洋洋得意的弟弟，眼睛一下子阴鸷地眯了起来。
“我一定要去告诉老爸和大哥，让他们教训你！”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找他们。啧，谁要参加这种派对，无聊。”
奇犽嫌弃地从被靡稽压得一侧倾斜的沙发上站起来，大步向门边走去。快要到时，默默守在角落里的柯特拦住了他。
“父亲说过，要我们全都参加……”
“坐在这里玩喝茶吃点心过家家的游戏？”奇犽握住铜制的门把手，最后嗤笑了一声，“反正我这就去找老爸，多加一条惩罚也没什么。”
说着，他拉开了房门，而外面可可保持着一个正要敲门的姿势，心情复杂地目送少年就像没看到自己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生气了……
可可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想，按捺住心中的怀疑和猜测，转向还留在房间里的人。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拍完照，她匆匆换下婚纱又抓紧时间和伊尔迷一起布置了新居，等到结束赶过来虽然没有迟到，但距离约好的派对开始时间只剩不足五分钟了。
显然，守时的揍敌客们都已经提前到了。
“过来坐。”靡稽拍了拍空出来的沙发，“怎么把婚纱换掉了，你应该穿着来参加派对的。”
“太隆重了，有点行动不便。”
“那倒也是。”
靡稽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发现可可还是站着没动，干脆起身朝她走来，逼近她，大手捏住她的下巴，满意地确认肌肤细腻的触感好像刚才那块没能吃到的奶油蛋糕。
“你在做什么……靡稽，为什么抓我……”
危险的预感隐隐成了现实，可可有些慌张，一个个问题胡乱地问出来，却被对方直接无视，下巴上的手指抚过唇瓣，按进了她的嘴里。
“唔……”可可仰着头，嘴唇微微哆嗦。
如果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对她做这样的事，她肯定要咬下去，狠狠咬断男人的手指，反抗、报复……可是她不敢。
这个人是靡稽，她双手挡在胸前，想要推开对方，动作却因为诸多顾忌而显得犹豫。
靡稽又笑了，胸膛起伏震动，推着可可走到沙发前，将她摁倒在坐垫上，用压倒性的力量彻底限制住她没什么用的抵抗。
“我设想过好几个场景，如果奇犽在，那就缓和一点来……怎么不小心把糕点掉在你身上，捡的时候又该怎么动手……”
他松开可可，一边说话一边扯开她遮挡的胳膊，左手逮住两只手腕扣在头顶，不许她乱动。右手却卡住她的脖子，微微施压。
“嘛，虽然那样也很有趣，但肯定不如现在这样……”
可可忍不住轻声呜咽起来，偏过头去，眼神求助地看向另一名在场的黑发少年。
柯特……
救救我……
然而，少年只是和她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他拒绝回答她。
似曾相识的反应让可可有些迷蒙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昨天也是这样，不理会自己的哀求，然后加入对自己的挞伐。
想到这里，她忽然清醒过来，重新聚焦的视野里，一双神色晦暗的眼睛正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这是你的派对。”靡稽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高兴一点，难得的机会，别浪费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让人情不自禁地一阵阵颤栗，可可伸长了脖子，仰头望向天花板——
看气球，看彩带，看她、的、派对……只不再去看身边的任何一个揍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