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有所值’？”
在哈利将他与伏地魔的谈话内容转告给罗恩和赫敏时，两个朋友都震惊至极。
罗恩刚大大地咬了一口早餐馅饼，闻言都忘了吞咽，任由碎屑从嘴角掉下来。“他管这叫‘物有所值’？”因为嘴里塞着食物，他的声音很含糊，“灵魂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某种待价而沽的物品吗？”
赫敏也非常难以理解，但她还是抽空给罗恩递了条手帕。“这是他的原话吗，哈利？”她的褐色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我以为他的残忍只是对别人！”
“我之前也这么以为。”哈利点头。知道他有事和他俩说，罗恩和赫敏从厨房拿了很多吃的，但他眼下一点胃口都没有。“现在回忆起来，是我想得不够周到——对一个本就计划做七个魂器的人来说，他大概早已经做好了有所损失的准备。”
“——当且仅当在他认为物有所值的时候。”赫敏替他补上最关键的部分。她的表情有点难看，“在按部就班地实验哪个因素才是导致单日循环和时间缩短的决定条件的前提下，我不认为他的计划有错。问题是……这绝不正常！”
在他俩说话的当口，罗恩囫囵地吞下嘴里的那口馅饼，又胡乱擦了擦嘴。“那我倒是认为，他愿意从他自己的魂器下手是件好事——”迎上四道不赞同的目光，他赶忙找补：“总比他去杀其他人强吧？”
“那是因为他之前已经杀过了。”哈利有些阴郁。因为夜里折腾得太晚，他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已经爬到半高的太阳也不能挽救他的心情。“在他看来，为了逼我出手而杀死纳威和为了寻找影响循环的因素而杀死魂器，这两件事是不是完全一样？”
“大概是吧？”罗恩试图开导他，“但按计划来说，明天赫敏和我动手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我认为一切会顺利的！”
这话跟伏地魔讲的如出一辙，哈利也从没怀疑它的可实施性。但他总觉得其中有点问题——纵容这种违反人性的试验发生，那他与伏地魔到底有什么区别？
“还是去问问邓布利多教授的意见吧？”赫敏似乎看出了哈利的心思，“虽然他可能和绝大部分人一样、发现不了今天正在循环，但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出更有用的建议呢？”
不消她说，哈利原本就计划去找邓布利多的画像。他潦草地点头，又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闻言，罗恩与赫敏只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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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确定论证以前，将单日循环公开只会引发恐慌或者骚乱。邓布利多轻易理解了哈利想要单独谈话的暗示，让他去一个偏僻的小教室等着。
但在哈利进门的时候，邓布利多已经在墙上那幅破旧的画框里了。“你来得正好，哈利，”他先开了口，“我也有点事情想问你。”
哈利猜测，在凌晨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之后，麦格或者金斯莱必定会告诉邓布利多。“你已经听说了今天正在循环，教授？”
邓布利多点点头。“这在理论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在不引起重大后果的情况下——”他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指，任何严重魔法事故都有可能发生。时间线被扰乱，影响的绝不是仅仅是时间。”
“但实际上，除了伏地魔的决断受到影响而改变，其他人似乎都和原来一样。”哈利说，有些纳闷，“撑死现在再加上我？”
“如果事情真有看起来这样简单，他毕生追求的长生或许更容易实现。”邓布利多开了句不算玩笑的玩笑。
哈利想了想，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对的。长生本质上就是想要凌驾于时间、超越第四维度，单日循环确实已经有部分在时间之上。“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为此计划做什么？”
邓布利多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听起来你有一些新发现的东西要告诉我。”
于是，哈利便把他与伏地魔的脑内谈话以及前几天发生的事件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讲得比在有求必应室里时详细得多。
邓布利多听得目不转睛。等哈利说完之后，他安静了好半晌。“令人着迷。”他最后轻声评价，“我简直不敢想象，事情会这样发生。”
如果这一切都是魔法所为，那施术者不知道有多高明，哈利能理解邓布利多的意思，但他更关心别的部分。“所以，照你看来，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情况？又是什么会使回溯的时间变短？”
“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哈利。”邓布利多看向哈利，眼神有些复杂，“至于第二个，我得说，汤姆的考虑还算全面。”
哈利原本还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闻言忍不住塌下肩膀，脑袋也跟着低垂下来。也就是说，邓布利多也不知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而且接下来只能按伏地魔的安排去做……
“我不明白，教授。”他低声道，“无论是为了逼迫我用索命咒而杀死纳威，还是为了验证死亡是否影响循环长短而杀死金杯，难道这些都是正确的吗？”
一阵沉默，教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其实我理解牺牲的必要性。”哈利又说，“或许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你曾经说，用一只枯手换伏地魔七分之一的灵魂似乎不算太贵。而伏地魔认为，用他八分之一的灵魂验证循环是否会因死亡而缩短也算物有所值……”
“哈利。”邓布利多冷不丁地开口。
然而哈利不打算停止。“我并不是要把你们俩相提并论，我知道你们之间有巨大的区别——你是主动的，而他其实算被迫。”他依旧低着脑袋，“他已经走投无路，再下下之选也得硬着头皮上，严格来说并不算牺牲。我只是不明白——这样意义何在呢？”
“哈利，”邓布利多又唤了一声，调子轻柔，“我很高兴，你还是认为什么事情都及不上一个人的生命安全或者灵魂完整的重要性。但我同时还相信，如果需要你做点什么才能解决目前的僵局，无论代价如何，你都会去做的。”
哈利浑身一震，猛地抬起眼。“我那是……”
但邓布利多没让他说下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时间循环的缩短八成与死亡有关，而杀死金杯或者冠冕并不会让循环直接结束。”
“……‘不会’？”哈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顿时有点兴奋：“那就能让伏地魔别实验了？”
“我恐怕不能，他向来不听我的。”邓布利多不明显地苦笑了下，“他至少得试一次，才能真正死心。”
哈利刚刚产生的那点兴奋立即消失了。他知道邓布利多说得对。
“考虑到事情可能不会容易地解决，我想后面的部分会更重要些。”邓布利多继续道，“他会知道你的正确，这是个良好的开头。”
“我的正确？”哈利有点纳闷，“你是在说死亡会导致时间循环缩短吗？确实是我最先说的，可我那时只是怒火上头、跟他吵架呀！”
但邓布利多只是回以微笑。
哈利又使劲回忆了一番，依旧没明白邓布利多在暗示哪里。左右不是坏事，他干脆不再纠结，转而问道：“你不是说你也有点事情要问我吗？”
“原先有，可现在没有了。”邓布利多冲他眨了眨右眼，简直有些俏皮。
见得如此，哈利愈发迷茫。他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问：“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或者某个类似国王十字车站的地方？”
但邓布利多没有正面回答。“你在你认为是国王十字车站的地方看到了我，”他抛出反问，“你觉得那是真的吗？”
哈利记得，他当时确实问过这个问题。而邓布利多是怎么回答的呢？
“当然是发生在你脑子里的事，哈利，但为什么那就意味着不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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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万万没想到，半天还没到，救世主男孩就又来找他了。“等等，”他有点不耐烦，“我以为你最快也要等到明天？”
潜台词无非是再快今天也不会有进展。哈利听得懂，但他故意略过了。“我们约法三章。”他直接要求。
伏地魔沉默了一会儿。他还百无聊赖地待在那个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里，周遭一切都乏善可陈，但循环开始以来的头一回，他产生了点新鲜感。“说来听听。”
“金杯，你只能试一次。”哈利立刻道。“不管成功与否，都没有下一次了。”
“呵……”伏地魔没忍住轻声笑了。“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固执。”
哈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并且没有费心掩饰。觉得七是个有魔力的数字、故而要做七个魂器的人，有资格说他一意孤行？“作为对等交换，我替你保住冠冕。”
“这听起来……”伏地魔故意拖长音，语调里满是兴味，“似乎是我占尽了好处？”
“并不，”哈利硬邦邦地回答，“死亡会导致回溯时间缩短；那也是我的时间。”
伏地魔还是觉得这条件很有趣。“听起来像是你已经确定了。”他好笑地说，转而又问：“如果我不插手，你要如何保住金杯？”
“飞来咒，或者其他什么办法。”哈利不假思索地回答，“它根本不必到我手里，只要我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就行。”
伏地魔没忍住扬眉。拖到哈利自己去和朋友们当面说清情况，确实可行。“我没理由不答应这种好事。第三条呢？”
“公平起见，你打算做什么必须先知会我，反过来也一样。”哈利语速飞快，像极了怕被误解，“我并不是向你要求合作！但如果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想解决单日循环的问题干扰就太多了！”
“行。”
出乎哈利意料之外，黑魔头一口答应了，半点没犹豫。“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他狐疑地问，“你该不会准备……”灵光忽而一闪，他简直难以置信，“继续偷懒吧？”
lv：猜对了，奖励你一堆活儿干，没报酬的那种。
哈利：[愤怒][愤怒][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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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谁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