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卖身契?梅尽舒看过去,心想他做这么多竟然是为了一个毅国公府的家养奴婢,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对他来说倒算得上好事。
没想到这小子开窍了,竟然这般风风火火的英雄救美。
他该做点打算才是,不如待事情解决,立刻将那位名唤白棠的女子迎入丞相府,想到此处,不禁笑出声来。
叶听道:“少主,你……你把大人都气笑了!”
梅尽舒道:“嗯?什么气笑?”费尽心思终于将心腹大患从断袖边缘拉回正途,这分明是乐笑,果然……没一个人能让他倾诉此刻的心情!
“哈哈哈!”步坚嘲弄出声,“没看出来,你这义子还是个敢作敢当的痴情种!”
孟雪燃知道他们一定又想歪了,连忙开口解释:“我与白棠不过是学府相识多年的好友,并非相互倾慕!我只是不想她被郡主磋磨,还她自由而已。”
步坚一听当即火冒三丈:“你说什么!小女何时磋磨过下人!”
孟雪燃道:“毅国公有所不知,学府内谁人不避让郡主三分?连我都受尽郡主欺凌多年,更别提身边奴仆。毅国公自然会向着郡主,但只要出去打听一二,自见分晓。”
“你……你这!”步坚气得指着他骂道,“牙尖嘴利毫无教养!丞相,你当真不管?”
梅尽舒回过神来,清清嗓子道:“此事梅九虽有不对,但郡主也并非无过。既然梅九愿承担取消婚事的一切后果,独自抗下污名,且向郡主道歉赔罪,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便宜不都是毅国公府沾了。”
“今日闹这么一出,丞相府和毅国公府都成了京都茶余饭后的笑柄,难道毅国公就没想过原因?究竟是谁将郡主骄纵成这般模样?”
“梅尽舒!”步坚打断道,“在下如何教养小女,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梅尽舒道:“呵,别吼得这么大声。”
步坚道:“区区一个家奴罢了,给你便是。关于让陛下取消亲事,你们也最好说到做到!”
毅国公府的马车浩浩荡荡离去,步今虞同步成阳坐在同一辆马车,忽然有些心虚,此事闹这么大,父亲一定生气了。
想到此处,莫名有些不值,其实她现在已经不那么气了,也没那么恨梅九。
步成阳道:“别装了,哭哭哭……你兄长我可是被人打了好几拳!”
步今虞道:“那……此事怎么解决的?”
步成阳道:“还能怎么解决,自然是亲事黄了呗!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那个叫梅九的愿意一人承担拒婚的后果,还愿意跟你道歉赔罪,只为要一个家奴的卖身契。”
“啧,看起也不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很可笑对吧,为了一个家奴。”
“梅九!”步今虞气到真的哭了出来,因为她知道兄长所说的家奴是谁,那个她从不放在眼里,任意打骂的低贱奴婢!
嫉妒快要将她淹没,恨不能亲手碾死那惺惺相惜的两人,一个她弃如敝履的亲事,却让身边最卑贱的奴捡走了,她的颜面何存!
步今虞咬牙切齿道:“兄长,父亲答应了吗?”
步成阳道:“答应了啊,一个贱婢而已,给他又能如何,咱们毅国公府又不缺人。”
“好,很好。”步今虞攥紧裙摆,整个身子都在愤怒中颤抖。
……
解决完这桩荒唐闹剧,丞相府总算归于平静。
梅尽舒将马车上蜷缩在角落的女子接到相府,看起来和孟雪燃差不多的年纪,双目含泪,神情凄凄,可见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位叫白棠的女子很是拘束,容貌清秀,带着诗书气,若非得知她的出身,当真与读书人家的小姐并无二致。
“小女见过丞相大人!”白棠下意识跪在地上,冲他行了个大礼。
“不必如此。”梅尽舒将人扶起,说道,“既然你和梅九是好朋友,那便安心住在相府吧,说起来,还挺般配。”
“啊?”白棠连忙解释道,“大人您误会了,小女自知身份卑微,从未有高攀相府之心,我和梅九真的只是朋友。”
梅尽舒略显失望,怎么只是朋友呢?
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让孟雪燃心动?真不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驴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先撮合撮合吧。
“白姑娘,你且先住在……”
“住在西南的客房吧,那里离梅九的住处近。”
孟雪燃听出话中撮合之意,心中生出些许不满,明明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他闷闷的低着头,眼神瞥向那抹紫衣。
入夜,府中灯火渐渐暗淡。
梅尽舒的主院内早早就熄灭了灯火,合衣躺在床上,拖着疲惫的精力查看积分归还情况,今日竟还了一百积分?
为什么呢,他今日有做出让孟雪燃不喜的举动吗?百思不得其解!
若没记错的话,毒女的蝎子都是他及时出面挡下来的,竟然不知感恩,还生出了叛逆心思,他真是小看孟雪燃了。
“相父……”忽然有人在门外敲了几下。
“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我,我……”
“结结巴巴的,滚进来吧。”
孟雪燃推门进入,看见梅尽舒起身点灯,身着白色单衣,披着件淡紫外衫,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身后,应该是被他打扰到了。
点了两站烛火,屋内稍微明亮起来,梅尽舒倚在桌前,撑着下巴懒懒道:“这么晚来,你最好真的有事。”
“确实有事……”孟雪燃指了指自己胸口,声音微弱道,“这里痛。”
梅尽舒道:“交手时,毒女有碰到你吗?”
孟雪燃摇头:“没有。”
梅尽舒忽然坐起身,面色严肃起来,将他拉到身前扒开上衣,只见雪白的肌肤上布满青紫脉络,还有淤堵的血。
真是傻的可以,受了内伤都不知道,忍到现在才来同他说,这家伙聪明的时候连他都能绕进去,傻的时候令人可怜又无奈。
“你先别动,我去找点药。”
“是。”孟雪燃借着幽暗摇曳的烛火,怔怔望着他忙前忙后。
梅尽舒直接将药箱搬到床前,吩咐道:“愣着干嘛,躺上去。”
“啊?好!”孟雪燃走到床前躺下,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柔软的床榻残留着经久不散的冷梅香,好温馨的味道,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般靠近过了。
躺在这张床上,他真的不想回梅舍了,好希望可以留下来,就像从前那般。
“想什么呢?”梅尽舒问他。
“没……”孟雪燃回过神,脸颊有些发烫,询问,“相父,我这是怎么了?”
梅尽舒手中捻起一根银针,将一颗活血化瘀的药丸塞入他口中,没好气道:“死不了,内伤而已,施针后等淤血散去就好了。”
“你也是不怕死的,竟然硬生生去接那死士的百斤铁锤,震出内伤都算好的,一般人早就被砸成血肉模糊了。”
“下次不会这么鲁莽了。”孟雪燃向他保证。
梅尽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发作,只能施针时将他扎的龇牙咧嘴,疼到满头冷汗,还用那痴痴的眼神看他,真是……
他实在没忍住,问道:“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孟雪燃道:“因为,这里只有我和相父啊。”
“啧,还真是无法反驳。”梅尽舒将最后一针落下,起身倒了杯茶水,坐在窗边静静赏月,反正疼的也不是他,只需,守住本心,顺着命定轨迹走下去就好。
好难受……孟雪燃胸口剧烈起伏,如灼烧般刺痛,他强忍痛楚,转头看向窗边美人,如画中仙,就那么静静坐着。
哪怕只是一个侧影,也能让人看的入木三分,孟雪燃时常在想,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冷心冷情,却又令他着迷的人,他崇拜梅尽舒,仰慕梅尽舒,甚至想成为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纵使侧身相对,梅尽舒也能在余光中察觉到孟雪燃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究竟在看什么?
他不由叹气,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若上一世的梅尽舒爱的是亲手养大的梅九,而非彻底因嫉妒不甘疯掉的孟雪燃,那一切悲惨来源都说的通了。
谁会爱上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子呢?折磨,凌辱,不过是发泄心中的恨。
上一世登上皇位的孟雪燃也不曾开心过吧?亲手毁掉自己最爱最在乎的人,是何等难以言喻的痛苦,所以,才会在梅尽舒自尽后,饮下毒酒一同赴死。
为什么,他的心也会跟着痛,是在害怕吗?
他转过头,借着缕缕月光对上那双凝望着他的眼睛,一瞬间,孟雪燃慌张的收回视线,像偷窥后的心虚,他用手臂遮挡眼睛,恳求自己不要再看了,只会更加难以割舍。
“终于看够了?”
“相父……难道没人称赞过,你很好看?”
梅尽舒眸中透出冷意:“年少之人皆肤浅。”
孟雪燃:我和他们不一样!
蹲蹲营养液,蹲蹲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相父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