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贺黎把他带回了就近的房子，喂了药，眼泪早早被擦干，顾絷却觉得，环在他腰上的手湿润非常。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他脑袋有些昏沉，在谢贺黎温暖的怀抱里，慢慢地睡去。
床头柜的手机被拿起，谢贺黎抬起手把指纹锁打开，那个号码被复制到与自己的聊天框里。
关上门，谢贺黎倚在墙边，视线落在柜台上被打开的安眠药，心脏有些闷。
他不知道那个号码拨通会面对什么，但是把顾絷逼成这样，再可怕他也要去。
对不起。
你说你不想让我管的，但我怎么忍心你一个人独自痛苦。
顾絷再次醒来时天空已经黑暗，拿起手机，首页只有一条消息，他奇怪，奇怪顾原清竟然只有这一点小小的动作。
可打开，不是他发来的，却更让顾絷感到一窒。
亲亲宝宝：顾絷，你去英国吧，我们分手。
手机差点滑落，一瞬间，顾絷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看见上面的号码，心中不安，下床，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冲出房门。
等跑到空无一人的街道出现在眼前时才恍然。
自己在干什么。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按下那个号码，却显示被拉黑，喉间呜咽抑制不住，脊梁都好似弯下去，他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尽，手忙脚乱地点开各个软件，在看到每个聊天框出现的感叹号时他彻底崩溃，蹲在路口，放声大哭。
第一次，顾絷这么毫无形象。
不远处，小巷里的少年别过脸，神情隐忍悲伤，看向另一人时缓缓开口。
“你快带他回去，他才吃了药，风一吹，会着凉的”
话到最后，已经哽咽。
顾原清感受着周遭的热气，看了眼面前闪着泪光的少年，并不反驳，腿一迈，出了小巷口。
青年人的尊严与执拗，在于不管妥协与否都不愿让人见一滴泪。
他站到顾絷面前时，他也正巧抬头看他。
顾原清盯着他的眼睛，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情绪，从期盼到黯淡，最后垂下眸，他冷笑一声，自己就这么让他失望。
可自己毕竟达到了目的，无法再动怒。
话要说出口时，顾絷站起身，神情还如早上般倔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顾原清皱眉，原以为他会直接开口问谢贺黎，却没想到…
他若有所思，回道。
“谢贺黎，他告诉我的”
“你见过他了是吗”
顾原清一愣，随机心里冷笑一声，一开始不问，是怕自己不愿意说吧。
小心思。
“嗯”
“你和他说什么了”
顾絷捏着拳头，他不知道今日听到的话有没有同等到了谢贺黎的耳朵，那人那么单纯那么傻，知道这种手段恐怕会感到恶心吧。
但也不至于，提分手啊…
拳头松了，顾絷慢慢低下头，快速抹了把脸，顾原清的声音响起。
“没说什么，毕竟是他先找的我”
顾絷抬头，眼中染上一层迷茫，顾原清接着说。
“他问我你为什么这两天这么难过，我说你要去英国了”
“就这样吗”
脸上脆弱再明显不过。
“嗯”
顾絷上前一步，皱着眉，一字一顿。
“我不信”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说分手，你到底说了什么”
顾原清脸上浮现厌烦，他盯着顾絷，语出责怪。
“顾絷，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只是你所谓的男朋友，你们的行为本就不入流，更何况你们这个年纪的爱情经得起什么，我要带你走，他有什么说话的份”
顾絷眼睛又红了，偏过头不说话。
可是他明明承诺过，不会放弃这段感情的。
这句话可以对他小姨说出口，为什么对他家人就不行呢。
顾絷蹲下身，咬着手臂，神情痛苦。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埋冤他，已经够了，他对他的迁就已经够多了。
谢贺黎想结束，那自己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但是自己，真的很舍不得。
他还想问问他的，想重新办个卡号，发短信求个真切，或者留在他家门口，当面问个清楚。
可他想起自己的古怪懦弱，谢贺黎的真诚炽热，他就不愿意这么做了。
有什么意义，冰冷的女声就是最好的答案，况且这么做，会让他为难的。
还是不要这么自私了。
那份温暖，终究是昙花一现，不属于他。
顾原清看着与他同步，宛如走肉的顾絷，眸子慢慢垂下，心中叹了口气。
差一点点，他与谢贺黎原本是想在顾絷睡觉时直接带他走的，却没想到刚到楼下，便看见这个熟悉身影。
或许当时一个转头，或再早些电梯门开时，两人就能打个照面，而那句话便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唉，有缘无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