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开启高二第一学期的课程了，这是承前启后的关键一年……”讲台上，老师继续着她的讲话。
许亦纾坐得笔直，神情专注、目光紧紧跟随着老师，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好学生。
可她脑子里却在不断复盘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如果没办法把谎圆回去，就只能想办法处理掉那个主任，但看起来，不是很好办。
讲台上的白噪音还在继续，阳光打在身上，许亦纾游离间恍然有几分回到现实的不真实感。
“……对这学期大家的要求还有一个，就是需要准备一个专门的笔记本，用来整理课堂上延伸拓展的词汇和语法……”老师转过身，阳光照在她半边脸上，温暖而又明媚。
许亦纾耳尖微动，无巧不成书、得来全不费工夫。
英语老师。
钟老师啊。
“铃——”
如同铁片摩擦发出的铃声发出刺耳的炸响，下课了。
余光中，后排靠窗的一个高个子男生立刻迫不及待地起身长舒了一口气。
像是个“主播”，许亦纾心里一紧。
她马上转移视线，将目光紧锁在黑板上方挂着的时钟上。
秒针咯哒咯哒地转动着，心跳随之起伏。
一秒......
两秒......
第三秒，随着“砰”一声巨响传来，那个男生的位置转眼间被一片浓郁的血雾取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封闭的教室内蔓延开来。
许亦纾立刻扫视全班，学生们都恍然未觉，仍端正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就连离那个男生最近的几个学生也没有受到半分波及，像是完全隔绝于世外。
整个班级依然窗明几净、阳光明媚，唯有她的那个同桌大滴大滴地滚着汗珠，肥胖的身体颤抖着，更显得可怜。
即使如此，他仍不忘极力克制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许亦纾瞥了一眼他右臂上的血迹，暗自还原出上一个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主播”的倒霉遭遇。
讲台上，钟老师难得地展露出几分由衷的愉悦，拍了拍手说：“好了同学们，由于时间关系，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待她话音落地，学生们才陆陆续续说话、起身，班级恢复了几分久违的“人味儿”。
而许亦纾的同桌这时也松懈下来，挤趴在桌子上劫后余生般喘着大气，汗水浸透了整个后脊。
英语老师将东西简单收进背包，许亦纾眼尖地看见一张a3大小的速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印着字。
眼看着英语老师已经收好东西走到门口，许亦纾来不及犹豫，只能将后桌向后挪出一条缝，闪身跟了出去。
“钟老师。”她快步走到老师身边，试探着伸出手，“我来帮您拎包吧。”
钟老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表情，“你要主动进教师办公室？”
许亦纾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着她的回答。
她侧目向旁边瞧去，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起来异乎寻常得正常，似乎是真的没人在意她和钟老师的对话。
但她知道，这个学校一定还暗藏着许多致死的规则。保险起见，她还是直接转移了话题，“是薛主任让我来告知您下课去找她。”
“找我？”
“是的。”许亦纾老实人属性稳定发挥，看起来十分真诚。
“好吧。”钟老师扭头换了个方向，走了几步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对着许亦纾露出几分玩味的笑，“不是想拎包？”
许亦纾老老实实地拎了一路，步步紧跟在钟老师身后，直到主任室门口才停下。
未等敲门，门便被从内侧拉开。
薛主任还是维持着那副鬼样子，看起来像是又要出去抓人。她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两人，明显怔愣了一下。
许亦纾快速提醒，“主任，钟老师来了。”
“哦……钟老师，你的学生说你把课程表弄丢了？”
糟糕。
两道目光同时打在许亦纾身上，钟老师率先反应过来，“是你要害我？”
钟老师第一次展现出极致的愤怒，在这浓郁的情绪下，许亦纾敏锐地捕捉到了隐隐暗藏其中的恐惧。
“不是啊老师。”许亦纾第一时间表现出迷茫，“要不你把课程表拿出来给主任看看吧。”
钟老师劈手夺过许亦纾手里的包，疯狂地翻找着。
当然是什么也没有。
「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也没注意。」
「“只有冤枉你的人最知道你多委屈”诚不欺我」
……
“你找死！”钟老师终于不再假装维持人模人样，头高高扬起，脖子伸得溜长，面容扭曲着，长长的獠牙从嘴里快速生长出来。
她一扬手，将抓在手里的包扔掉，用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住许亦纾，极快地朝她扑过来。
“薛主任，钟老师无故‘体罚’学生，您不管吗？”许亦纾急着躲避，但不忘高声唤出鬼主任的职业道德。
果然，学校的规则是铁律。薛主任动了。
而此时，许亦纾已经被掐住了脖子。
「我赌下一秒关播。」
「再见了小主播，你还挺有意思的。」
「这些哄人的话，别的主播从未对我说过。」
不理会弹幕上的哭丧，致命的窒息感骤然降临，许亦纾竭尽全力掰着钟老师的手，勉力张大嘴吸入更多的氧气。
只需多坚持一秒……一秒就好。
下一秒，薛主任的“无影爪”赶到。
万籁俱寂。
许亦纾感到脖子一松，克制不了地大声咳嗽起来。
窒息的感觉尚未消退，眼睛里泛起泪花，每一声咳嗽都像是恨不得将肺咳出，她慢慢滑到地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颤栗。
“无影”爪到的那一刻，许亦纾眼睁睁看着钟老师如同碎纸片般纷纷扬扬地消散在空中。
“小鬼。算你走运。”薛主任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抛下这句话飘走了。
「牛逼，这都能活，打赏了！」
「她自己长这样，还叫谁鬼啊。」
「我说也是，■■■能不能多上一些不恐怖的本子啊，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
许亦纾轻轻捋顺着胸口，不忘观察这句被打了码的话，她推测是类似于“某某游戏公司”的机构名。
可是这种真实的游戏场景和濒死感触不会是现阶段任何游戏公司的手笔。
难道，媛媛也是先死在游戏里，才由游戏投射到现实造成死亡的吗？
不对。不管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技术，媛媛首先就不会栽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至少目前，只要遵守规则，许亦纾没有发现毫无预兆的死因。
“间操时间到——”学校广播里，无端地响起一道甜美的女童声。
“请同学们快速到操场集合，以最整洁的着装、最昂扬的姿态，沐浴美好阳光，展现青春活力！大家一起来做运动吧！”
随着录音播放完，远处的操场上朦朦胧胧地传来一阵活力动感的音乐声。
看起来又是要赶时间。许亦纾快速爬起来，却恍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
“喂喂喂？能听到吗？”
许亦纾顿了顿，眨了眨眼，随即加速。
既然这学校里鬼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
她沉默着奔下楼，静待男鬼自行离开。
“听不见吗？不应该啊。许亦纾！你回应一下啊。”
许亦纾脚步一顿。
“你是谁？”
「谁？在和我说话吗？」
「被鬼附体了？」
……
许亦纾没有理自说自话的弹幕，只听到男声继续传来：
“呼……我就说嘛，怎么会出问题。”
联邦异常事件调查管理局（FBAA）黔江分部办公室。
“小虎牙”听到许亦纾的回应才放松掉挺直的腰板，秃噜秃噜几口便将手中的泡面收尾，极大声打了个饱嗝。
随意地擦了擦嘴，他组织好语言才又开口，“我是FBAA高等技术专员唐沛铂，我们在黔江市治管局见过。”
站在楼梯上，许亦纾皱眉回忆着这个名字。
“哎，你先别管这些了，你听我说，我推测课间操会检查仪容仪表，你现在得抓紧时间换身校服，音乐停之前必须赶到操场集合。”
唐沛铂的声音再次传来，许亦纾已然回想起了这个人。
24小时拘留结束，但她的嫌疑尚未完全洗清。在临出门前，治管局的一个探员向她的胳膊里注射了一枚芯片，说是方便监管。
而那个人，有着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说是从联邦调查局借调过来的新人，叫唐沛铂。
“在哪里找新校服？”许亦纾脚步再次加快，她身上的校服已经由最开始的裂口发展到现在完全成为一件破烂的程度了。
“一楼中厅右拐，有个库房，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厂家新送来的一批校服。”
“你怎么知道？”
「到底在和谁说话，这么快就疯了吗？」
「不是，她好像有外挂。不然怎么找得到一楼库房？」
许亦纾站在库房门前，刚要推门，“先别进。”耳边传来唐沛铂的提醒。
“我在你身体里安装的芯片是母星最前端的科技新品，能够无视星际距离遥感传像，我已经把这个高中的全部地图绘制出来了，每一个角落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影，嗯……看着像是个老头，正在房间里清点库存。我劝你躲好点，别让他看见。”
“没时间了。这个库房有窗户吗？”许亦纾压低音量急躁地问，边说边将手半蜷起放在门板上。
闻言，唐沛铂神情严肃地在电脑上鼓捣了一番，而后笑意蔓延上眼角。
“ok，路线规划完毕，你做好准备把速度飙到最快了吗，让我们开始吧！”
许亦纾在他“ok”传来的瞬间抬手敲响了门，待他说完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FBAA，即Federal Bureau of Anomalous Affair，直译是联邦异常事务局
纯架空，私设多，请谅解。
设定里芯片不需要通过女主的眼睛扫描、传递画面，但需要通过女主的耳朵才能听见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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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安庆高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