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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烧烤店

话到这里,些许情况四人已经心知肚明,梦令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追魂门所在州常年支持白台,这么多年来,梦令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申卓林和申丘山的督促下习武,追魂门仿佛有一层铜墙铁壁,可以把在里面的她保护得很好。

但是自从她慢慢接触外面的世界,被迫认识到世界并不是按照书本里讲得那样运行,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些她曾经奉为桂冠的人生法则,伴随着遇到的一些人而慢慢瓦解。

当夜幕慢慢降临,牙子镇这个小镇的夜晚异常安详,如同是在这残酷江湖的一方净土。

晚间清风袭人,倒是不如黎津城那般刺骨,来到小楼外面散步,也不用再披着那长襟。

来回溜达几圈,只觉这个小镇属实是太小,前面有一个并不热闹的酒肆,三三两两的人喝着小酒,梦令在门口瞧了下,信步走了进去,对店家道。

“最烈的酒。”

“两坛。”手指伸出了两根。

在柜台后面的店家是一位面色和善的大婶,头上包着红色方格头巾,身上围着相同花纹围裙,一脸担忧道,“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里的酒可是很烈的,要不还是要淡一点的吧。”

梦令一惊,堂堂侠女,竟然有人质疑自己的酒量,小手一摆,道,“就要最烈的,两坛。”

后厨传来响动,大概是这家店的男主人,听到前厅有些许争执,前来查看。

帘子被轻轻掀起,那人眼睛瞪得很圆,“你你你你你###”

梦令认出了那是那天晚上伸腿瞪眼丸大汉之中的一位,就在今天早上,两人又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

现下大汉的脸上还微微挂彩,走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

梦令不知如何面对,只是支支吾吾。想说些抱歉的话,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倏然,梦令感觉自己臂膀一震,被大汉粗放地拍了一下,满不在意道,“既然是老大的朋友,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讲完,大汉仰头豪放地哈哈大笑,转身对大婶说,“这个小姑娘功夫了得,喝点烈酒肯定是小菜一碟,她是老大的朋友,包两坛送她。”

大婶一听,脸上喜笑颜开,上前握住梦令的手道,“原来是老大的朋友。既如此,要不要坐下吃个饭。”

大婶盛情邀请,梦令来来回回推脱了好久才终于把大婶拒掉。

最终,快活地提着两坛烈酒走了。

她在小镇最高的一栋小楼前坐下,脚尖轻轻点地,飘然落在了屋顶,侧身坐着,把拴着两坛酒的绳子解开,一瓶稳稳当当地放在屋顶狭窄的房梁上,一瓶打开猛地灌了一大口。

嘶——

原来酒是这种味道,之前在追魂门,申卓林从不让她饮酒,现如今就她自己,谁能管得了她,她预测自己的酒量喝完这两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她俯视着小镇上的灯火,尚有几家做饮食营生的小店开着门,传来一声声响彻天际的互侃声儿。

梦令忽然很想和罗子疏道个谦,曾经她用满含讥讽的语气问过她,“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做什么牙子帮的老大。”这一刻,梦令好像突然理解了。

在古浪时,谋财害命之人身居高位;如今到了黎津,又是以权谋私小人洋洋得意,他们运用自己的一套方法行事,屡试不爽,愈发猖狂。如果这样的人才能把握话语权,那究竟是坏人的错,还是社会的错,或者说,是循规蹈矩的好人的错。

那她呢?难道只能把那个单纯、美好、一腔热血的自己杀死,去奉行一套卑鄙但有用的社会法则吗?

又猛地灌了一口,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喜欢喝酒了,酒真是一个好东西,她觉得身体变得飘飘然,刚刚那种自己说不上来的情绪仿佛消失了,酒能消愁,果不其然。

“去不去吃烧烤?”

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梦令以为是后面有人上来了,于是转头去看,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自认为是不小心幻听了,转头之后,发现楼下有人正冲她摆手。

梦令看不真切,但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擦擦眼睛仔细去看,那人仿佛会分身术,一下分成了五六个,觉得吃惊。

“你跑这来干什么?找了你好久。”

找她?为什么找她?梦令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她挣扎着微微起身,却发现自己好像能飞了,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能一下踏上前面那朵云,云会带着她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下定了决心,附身拿起那瓶还没有喝的酒,坚定地一迈,身体摇摇欲坠,但是无伤大雅,只要手上一用力就可以稳住,但是没有稳住。

水灵灵地就轻轻滑落。

周倾瞬间慌神,快步向前,把梦令揽了过来。

“你在搞什么?”周倾惊恐道,他不知梦令为什么忽然跳楼,凭借梦令的武功,这样的高度就像是蚂蚁过家家。

“凶,你好凶,不喜欢。”梦令撅着小嘴,嘴上的酒痕尚在,在路上街灯的映衬下显得娇嫩欲滴。

周倾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的清香,侧脸又看见了梦令手里牢牢抓住的酒瓶。

“你喝酒了?”他焦急道。

“更凶了,呜呜呜。”说着,梦令的眼睛已经盈满眼泪,左眼一滴,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周倾慌忙道歉。

梦令死死抱住周倾的脖子,大街之上,周倾没有办法把她放下,只得稍微倒手,把梦令往上颠了一下。

道歉仿佛没有丝毫用处,梦令的眼泪好像是不会间断的雨滴,一下一下滴在周倾的袖子上。

“你...你怎么了?”周倾察觉到梦令不对劲,温柔问道,梦令一直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他之前感慨,像她这样无忧无虑,也蛮好的,但是看到梦令现在这个样子,或许这个一直冲锋在前的小女孩,并不像表面那样单纯乐观。

周倾紧紧抱着她,想要快点返回罗子疏的小楼。

牙子帮欢乐静谧,但是民风也是淳朴,看到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双手抱着一位美人儿,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周倾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胸口微微的呼吸声,那个呼吸声不是他的,感觉到自己的袖子好像越来越温热,梦令的眼泪从来都没有停下过,一点点在浸润他的衣衫,怀里还传来小声的呜咽。

周倾试图让自己冷静,又没有办法冷静,只得假装冷静地向前走。

罗子疏小楼二楼安排了客房,梦令中午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方。

楼上的装修风格和地下完全不同,楼上应和了整个牙子镇的风格,显得清清爽爽。

周倾把梦令放在床上,转身去倒茶水,轻手轻脚在梦令旁边坐下。

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好奇地盯着他,刚刚的脆弱消失不见。

周倾不确定梦令的状态,试探问道,“喝点水吗?”

梦令眨了眨眼睛,睫毛伴随着眼睛翩翩两下,更显灵动,她轻轻歪头,道,“你真好看。”

说着,手抚上周倾的脸颊,大拇指在脸上轻轻拂过,周倾觉得有些痒,和那天晚上一般无二。

“不去吃烧烤吗?”梦令问道。

......

“你还记得烧烤?”周倾惊道,随即深深叹了口气,左右脑子没有坏。

梦令歪头皱眉,样子像是在询问,眼神单纯清澈,如山间奔流而下的溪水,热情、澄澈、蕴含着无尽的可能……

“那走嘛,去吃烧烤。”

“好耶!”梦令板板正正躺床上喊道。

她在床上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很难控制身体,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是清醒的,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挣扎着扶着床边站起来,尝试着往前走两步,刚刚迈出的脚骨头好像是软的,立马欲要以头抢地。

周倾觉得自己身后有什么响动,立马去扶,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失误,这是个失误。”梦令尬道。

周倾觉得熟悉的梦令又回来了,试探问道,“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我只是行动不便而已,又不是脑子不便。”梦令疑惑道。

“你刚刚喝酒了?”周倾道。

“没呀,我从来不喝酒。”梦令斩钉截铁道,鼻子好像传来了醇香的酒味。

周倾托着梦令两臂,两手把她撑了起来,这时梦令仿佛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一手拽着周倾的领口,放在鼻子旁狠狠一闻。

“你喝酒干嘛嫁祸给我。”

……

“我喝酒你为什么站不稳?”周倾无语道。

“我一会儿就会好的,可能是睡太久睡麻了。”说着,梦令甩开周倾的手臂,又要向前走去,又一次欲要以头抢地。

周倾一手托着梦令的胳膊,一手将梦令腰肢轻轻一揽,梦令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架了起来。

“这样不行。”梦令道。

“那还去吃烧烤吗?”周倾问道。

梦令浅浅思索了一下,“也行,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我没吃亏,我还能吃到烧烤,好像是我占便宜。”她自言自语道,仰头看着周倾,流畅地下颚线着实诱人,小声道,“你请客?”

“我请客……”周倾无奈道。

周倾欲要往前走,“等等等等,拿着那坛酒。”梦令指着床头边上剩下的那坛酒道。

“你不是说你没喝酒?”周倾无语道。

“确实没喝,我从来不喝酒。”梦令道。

……

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又一次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地行人看到这一对热情奔放的一对,不由得面带姨母笑,频频点头。

刚刚返回小楼时,周倾已经过了这么一遭,不以为意,但是梦令看周围人对他们暗暗发笑,有些毛骨悚然,欲要挣脱,但自己现下又没办法独立行走。

梦令假装不是很尴尬地冲周围人点头致意,笑容仿佛僵在了脸上,时不时还要切换表情放松一下脸上的肌肉。

周倾见状不由得暗暗发笑,轻声道,“左右他们又不认识你,干嘛这么在意。”

话是如此说,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啊,梦令心想。

烧烤店老板见深夜来客,热情迎了出来,道,“哎,客官,要点啥啊?”

老板一个胳膊用白色的纱布吊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些与人打斗过的伤痕。

梦令定睛一看,轻声道,“真是日了鬼了。”

周倾见状,腰上的手用力,严肃道,“不要说脏话。”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老板道。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缘啊,老板,第三次见了。人家都说,我们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偶然,第二次见面是巧合,那么这第三次见面就肯定是缘分了。”梦令尴尬道,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如此令人心凉的场合,应该是要说一点热乎话的。

那位大汉是伸腿瞪眼丸的第二个大汉,这个小镇这么多家店,全让她碰上了。

大汉倒是心胸宽广,之前的恩怨仿佛一笔勾销,爽快笑道,“老大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俩要吃啥,全部免单。”

随即,大汉招呼小二过来,自己身体不利索,叮嘱小二一定服务到位。

周倾托着梦令向最里面窗边那个座位走去,他附身在梦令耳边贱兮兮道,“你那句人家说是在哪听的,我怎么没有听过。”

梦令狠狠瞪了周倾一眼,愤恨道,“你现在听到了,就好好记住,是我梦令说的。”

周倾离梦令更近了,梦令似乎能感受道周倾说话的气息,“这样的话,我们的缘分岂不是很深很深了。”

梦令想像刚刚那样,狠狠地损回去,虽然周倾貌美如花,但是嘴不能总是这么贱吧。

欲要开口,她感觉身后身体好像有些燥热,心脏砰砰砰地声音愈发明显,紧紧贴在自己后面。

她抬头去看,那张白皙的脸竟然有些微微泛红,抓住她手腕的手更用力了。

破天荒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梦令觉得自己也紧张起来,心脏也在碰碰乱跳,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她瘫软在坐席上,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