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令刚刚拐上河边那条大道,驾着马往前走了几步,又迅速返回,天啦噜,大事不妙。
“你给我站住,跑什么跑?”
人还在马上,已经有手拧上了耳朵,之前申卓渝怎么收拾她,梦令都觉得无所谓,撒娇卖萌,等他气消了就罢了,但是今天她一想周倾还在后面。莫名其妙地在乎起了面子。
“舅舅舅舅,回去细聊,回去再细聊。”
申卓渝手还没放,周倾已经跟了上来,他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梦令一想到周倾看到了自己的窘样子,恨不得快点挖个地洞钻进去。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哎?不对啊,被他看了又怎么样,他面上人模狗样的,肯定也会被家里的大人收拾吧,为什么要在意在他眼里面的形象。
申卓渝见其他小辈过来,也稍有收敛。
周倾这时候倒是乖乖地对申卓渝作揖,礼貌有加,温文尔雅,道:“前辈好,晚辈周倾,乃一江湖游医。”
申卓渝冲梦令使了个眼色,无非就是想让梦令介绍一下,这位是谁,但是梦令莫名对于刚刚失面子的事情有点过意不去(面子不能当饭吃啊,阿令),脸上一整个谢邀不答。
梦令未答,周倾倒是答了,“晚辈与阿令一见如故,志同道合,正欲一同前往黎津州。”
啊?大哥!什么时候一见如故了?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和谐吧,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黎津?
梦令很想告诉申卓渝,他就是一个装货,呵呵哒,他现在看起来很有礼貌,但是其实非也。刚见面的时候,他竟然让人家一个小女孩侍酒哎,平时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啦,听说他平时混迹什么茶馆啊,酒馆啊,喝得酩酊大醉,还有最最重要的,你不是要收拾我吗?你不知道吧,刺杀的地点就是他告诉我的呢,嘻嘻。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若不与周倾一起去黎津州,申卓渝肯定要把她带回乘风破浪,她现下又惹得申卓渝不开心,他肯定要天天唠唠叨叨个没完,哦,天哪,比申卓林的板子还要可怕;况且她又受了伤,估计不在船上呆个十天半个月,他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要自由还是要良心,梦令还是掂量得清的,也便附和道,“确实如此,况且周倾医术高明,刚刚用过他亲自研制的药粉,我这肩膀已经不疼了。”梦令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筋骨给申卓渝看。
申卓渝明明脾气挺好的,但他这个外甥女总是不让他省心,就连作别的时候,他的嘴里还在不断地叮嘱唠叨。
梦令和周倾驾马向西走去,此时此刻,梦令觉得自己在周倾面前树立的一点飒飒的形象似乎已经顷刻瓦解。但就是因为那点飒飒的破形象没有了,梦令直接破罐子破摔,放飞自我了,长得帅又怎样?也不怎样!
夜幕逐渐降临,两人达到了河曲州的一个小镇上,小镇不大,外面尚有些茶米油盐的小铺开着门,但是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可以歇脚的旅店,梦令猜这估计是这个小镇上唯一一家旅店。
旅店开得并不大,一楼餐饮,只有两个中年男人喝着点小酒,柜台那边有两个妇人,其中一个抱着孩子哄孩子睡觉,另一个好像是在做男人的鞋子。
抱孩子妇人看二人进来,只抬眼一看,并未起身,问道,“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加吃饭。”梦令道。
“现在店里面只有面条了,能行吗?”老板娘问道。
梦令看了周倾一眼,便道,“能行。”
老板娘又打量二位,最后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住店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一间。”
“两间。”
......
中秋夜晚上的情形又异常清晰地在梦令的脑子里浮现,她上去跳舞勾引不成反而沉迷于周倾的美貌,最最重要的是,她还被调戏了。
刚刚在申卓渝面前的时候,他倒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现下他又来了,虽然他鼻梁很挺,声音也很好听,那天晚上脸的触感也不错,等等,长得帅也不能这样离大谱!!!
“两间!!!”梦令怒喊道。
什么情况?还在笑?无大语!!!
房间的装潢并不复杂,摆了一张床,另加了一张桌子椅子,不过还贴心地放了一张大镜子。梦令将自己重新梳洗整理了一番,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行头,她在镜子面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地看看自己了,皮肤白皙,所有的五官组合在这张脸上格外地相称,流出一股清秀气息,老娘也不差好嘛,自顾自欣赏完便欣然下楼了。
周倾已经在下面的餐桌坐着,照旧穿着他那一身白衣,他见梦令下楼,便喊道,“老板,可以上菜了。”
谁知,刚刚坐在大堂喝小酒的其中一位竟然起身进了厨房,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俩并非是来喝什么小酒的,而是刚刚两位妇人的丈夫。
“不对劲,不对劲。”梦令喃喃道。
“什么不对劲。”周倾问道。
“你不对劲。”
周倾被梦令这无厘头的一句话逗笑了,“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不对劲?”
梦令一下反应不过来,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特别说不过去的地方,只是下意识觉得不管这位周倾面上怎么风流浪荡,但是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周倾见梦令回答不出来,便追问道,“那你还与我同行?”
“嗯......不知道哎,只是觉得你即使不是好人,但应该也不是坏人吧。暂且相信一下喽。”
“如果信错了人怎么办?”周倾道。
“不怎么办,吃一堑,长一智。”梦令答道。
“来喽,来喽。”
还在闲唠的空挡,老板已经把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二人奔波了一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得前肚贴后肚了,面条一来二人立马开始狂炫。即使是简单的清水煮面条,都觉得此乃是人间美味。
“老板,按说这里可是去往黎津的必经之路,不应该有很多人歇脚吗?”梦令问道。
“害,别提了,其实这里是一条重要的丝绸商道,之前这个小镇的旅店七八家不止,刚刚你们也看过了,现在就我们一家了。就是因为那个黎津州提了州税,别州的丝绸卖不过去,这贸易也就败落了。”
“啊?为啥啊?”梦令作惊恐状,又问道。
“这咱也不清楚啊,本来就不是那黎津人,也就只能听过路的商人闲唠听点消息,现下生意不好做啊,等到明年没有起色,我们也就闭了,再找个其他活计去。”正说着,老板又痛饮一碗酒。
“那黎津也是绿台那边的吧,只要这绿台在上面,说风就是雨,我们不可能有一天的好日子过,大商国要玩完喽。”老板的朋友感叹道,也痛饮了一碗酒。果然,只要是浅唠浅唠,唠唠民生,肯定能左拐右拐拐到政治上面去,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这绿台当真是失败,就没见有人夸过它。
二人已经把饭给吃完,周倾给梦令倒了一杯茶水,梦令轻晃着杯子里面的茶水,好像是灵光一现,“你知道?”
“太具体的也要到了黎津那边再说,黎津的情况想必也很复杂,但是无非就是是利益驱使,能猜个七八分。”周倾解释道。
“我去黎津尚还能理解,你去干什么?”
“悬壶济世。”周倾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