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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光明城58年,生态屏障技术克服了核心难题。光明城59年,工程师们决定建造上都,光明城89年,上都竣工。如今,光明城已来到了276年。

与下都不同,上都坐落于高空之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如果想要正常生活,必须要人为打造一个适宜人类生存的生态环境。多年来,经过工程师们夜以继日的研究,这项技术终于被成功攻破。借由生态屏障技术打造的生态系统,其稳定性,可与由自然界创造的纯天然生态相媲美,此外,该系统由人为操控与主导,极大程度地避免了天意难测,水火无情等问题。

上都人终日生活在这个系统中,但并不会感受到它的存在。最多,人们会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圆拱型透明罩子里。这个“罩子”就是支撑上都存在的核心科技,生态屏障。

生态屏障科技中心的核心区域是无人区,全部由精密的计算机系统自主运行。中心的科技人员和技术人员在外围进行监管和控制。科技中心由治安处负责安保工作,层层防护,密不透风,比之光明塔不遑多让。

今日凌晨,生态屏障科技中心响起了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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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向光把自己的惊人发现,告诉了特案组的众人。他话音一落,就连资格最老,经历最多的陆威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时间,会议室内静默无声。

“异见者”组织或是一个狂热的科幻小说爱好者,正潜藏在阴暗的角落,准备摧毁整座光明城!

褚向光的话既荒诞离奇又匪夷所思,但偏偏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此事关系到整个光明城的生死存亡,事关重大,非比寻常。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维奇先后拍了拍方昭阳和陈燃,小声说道:“治安处紧急条例。”两人心领神会,同时离开了座位,到角落里拨打了“亲人”的电话。

城主赵续章和治安长陈厚生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与此同时,李维奇拨通了总治安处的紧急电话。褚向光又对着总治安处特案组的执勤人员把自己的发现讲了一遍。同样的,在听完褚向光略带颤抖的陈述后,总治安处特案组那边也沉默了片刻。

“我们会把这一情况,立即上报给光明塔高层。请各位同僚,原地待命。”

方昭阳挂断电话后,无奈叹息。她自以为,特案组里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至少她最想隐瞒的那个人,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李维奇又按照程序,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处长齐日上和副处长姜维新。

时近午夜,万籁俱寂。沉睡中的光明城,尚不知它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恰在此时,窗外噼里叭啦,竟是下起了雨。夜空暗沉,狂风大作。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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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全城陷入恐慌,人人自危。城主赵续章决定严密封锁这一消息。所有参与任务的知情者必须全程保密,不得泄露机密。

根据褚向光提供的线索,疑凶正严格按照《光明启示录》书中的描写,逐步实施毁灭光明城的计划。接下来,嫌犯将攻击光明城的生态屏障系统。

城主赵续章以危机演习为名,组建了特别行动小组。最高指挥官为总治安处治安长陈厚生,核心组员为治安处特案组精英。光明城的所有部门都要无条件听从调遣,不得违背。

危机演习从今日凌晨开始,结束期限待定。第一批加入演习的部门为光明塔、生态屏障科技中心和第九区出入境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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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雨声正在熟睡的人们,纷纷被手机里的紧急集合信息吵醒。

第一批参与演习的部门在凌晨全员集结。

很多人满面哀愁,满腹牢骚。大半夜离开温暖的被窝,跑到凄风苦雨中受训,别提有多窝囊了。这城主究竟是闲来无事突发奇想,还是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亦或是单纯要在下任前搞点大动静?有些人虽说极为不满,但并不敢明说出来,只因这一次的危机演习属于最高军事行动级别,一切按照战争时期严格要求。心里想想可以,一旦从嘴里说出来,搞不好就要上军事法庭。

各区治安处全员进入战备状态,随时等待总治安处下达命令。第三区治安处特案组继续执行寻找勤教授下落的任务。

根据《光明启示录》中的情节,那名失踪的教授是因为发现了惊天阴谋,因此被犯罪分子限制了人身自由,那么找到勤教授的行踪,就意味着可能抓到罪犯。

此外,《光明启示录》的终极大BOSS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图书管理员。总治安处按图索翼,准备逐一排查全城的图书管理员。但整个光明城里的图书管理员多如过江之鲫,这种行为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他们还是把排查的重点放在了上都。

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业在上都极其普遍,随处可见。在上都,公立私立,公开私密,大型小型的各类图书馆多如牛毛,因此正式和兼职的图书管理员不计其数。就连余晖都做过第三区图书馆的临时图书管理员。

这个线索虽然把范围缩小了一些,不至于让光明塔像只无头苍蝇,但效果极其有限。

凌晨两点半,参与危机演习的三个部门,接连向光明塔发出汇报。经过全体演习人员的不懈奋斗,初步判定,三个部门所管辖的范围皆处于安全状态,并保证能够应付任何突发事件。更进一步的全面检查和战备工作,已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危机演习的最新进展会实时更新给相关部门。

随着会议室大屏幕的跳动,第三区治安处特案组不由跟着振奋起来。

得知了这一大好消息,褚向光心下稍微轻松了一些。但转念间,他又担心起另一件事。

光明塔耗费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如果事情到头来,只是他疑神疑鬼想多了,那该怎么办!

褚向光诚惶诚恐,如果他真的闹了一个天大的乌龙,只怕到时候唯有自我了结这一条路可走了!千奇百怪的死法和各式各样身首异处的画面在褚向光的大脑中乱窜。他挥舞着两条胳臂,拼命驱散那些挥之不去的想象。幸好此时,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做出的奇怪举动。

不久之后,方昭阳有了重大发现。

勤教授独立工作室外的几条道路,全部覆盖有监控设施。但所有的监控都没拍到勤教授外出的画面。终于在刚刚,方昭阳惊奇地发现了一个可疑画面。

有人用干扰器扰乱了监控成像,致使画面缺失了几秒。经过方昭阳的还原,缺失的画面正是乔装后的勤教授,神色匆忙地外出了。

勤教授在上午十点十分,装扮成了维修工人的模样,穿着光明学院维修技工的统一制服,自行离开了他的独立工作室。

原来勤教授不是失踪了,而是刻意隐藏行迹,将自己藏了起来。

这一惊人发现,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天色渐明,特案组成员通宵达旦,在繁忙的工作和紧张压抑的情绪中,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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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大早,从第九区治安处传来了好消息。勤教授出现了!

勤教授并不是被第九区治安处找到的,他是自己现身的,而且是来报警的。

第九区治安处把勤教授交给了负责此案的第三区治安处特案组。

特案组的六名成员全部进入了审讯室。勤教授坐在审问椅上,手边摆着一杯褚向光刚刚给他沏的大红袍。

勤教授将他这几日的遭遇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上周六上午九点二十分。勤教授正准备离开独立工作室赶往讲座现场,但就在此时,他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

邮件里说,光明城即将发生一件大事,念在往日知交之情,特此通知他尽快离开上都,越远越好。

勤教授一头雾水,立刻回复,询问这封邮件到底何意。可结果,对方的邮箱已被注销,他已无法和对面取得联系了。

这封邮件的发件人,是勤教授的读者。二人相识于四年前,勤教授出版《吾生有涯》一书的时候。《吾生有涯》一书的致谢中,留有勤教授的读者信箱。他们二人通过一封封邮件,成为了不曾谋面的知己。

感到事有蹊跷的勤教授,翻出了这几年来,那位读者发送给他的全部邮件。很快,邮件中关于《光明启示录》一书的内容,引起了勤教授的高度重视。勤教授当即搜索了关于这本科幻小说的重要信息,并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可怕的段落。他马上搜索近期的社会新闻,进行验证。

声名显赫的教授离奇失踪!他是一连串事件的最后一环。

有人意图毁灭光明城的猜想,从模糊的轮廓渐渐变成触之可及的事实。

那一刻,勤教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汗流不止。

光明城就要被毁灭了!震惊不已的勤教授当即拿起电话,可就在他要报警的时候,他颤抖的双手竟犹豫了。

“人类是生态学最大的敌人。”这是他研究生态学多年,做出的总结。

环境污染、物种灭绝、人口膨胀、资源短缺等等,桩桩件件皆为**。这些年,勤教授对研究生态学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五年前,他转向生态伦理学,意图规劝误入歧途的人类能够迷途知返。然而,他的努力皆是徒劳,光明城正不可挽回地坠入深渊。

人类如同瘟疫一般蔓延,从太阳系逐步扩散至整个宇宙。人们的贪婪已毁灭了无数物种和星球,就连人类的母星地球都难逃灭顶之灾。也许,光明城的覆灭,对整个宇宙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最终,勤教授放弃了报警。他整理了随身物品,到实验室拿了干扰器和屏蔽器,匆匆离开了。勤教授通过身份干扰器的帮助,畅通无阻,顺利进入到第九区逐日街。行至此地,他决定停留在原地,与上都一并陨灭。

然而,身处第九区逐日街的勤教授,愈发难安。上都共有数万人,上有耄耋老人,下有稚子孩童,老幼妇孺何其无辜,而上都坐落于下都之上,一旦上都遭到毁灭,下都必被波及,到时,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惨死。

贪婪与丑恶仅仅是人性的一部分,绝非全部。人类的未来该由人类全体决定,不该由对人类极度失望的少数人决定。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和自由,强行干涉他人的选择和命运,这些正是人性之恶。真正痛恨人类之恶的人,绝不会与恶为伍。

因此,勤教授回来了,他要说出这一切,弥补自己的滔天过错。

本来,褚向光打算邀请特案组全体成员一起去听勤教授的讲座,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如愿。现在,特案组的大家坐在一起,而对面正是生态学泰斗勤教授,如果忽视众人所处的地点,倒真有些小型讲座现场的意思。转瞬间,褚向光再次忧虑起来,勤教授的出现彻底证实了他的推断,光明城即将面临重大危机。而勤教授被卷入其中,不知会面临什么。

“其实,你一直在犹豫。否则,你不会在讲座开始前,发出那样一封引人误会的邮件。”陆威说道。

勤教授点点头。那一刻,他的心魔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潜意识里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所以,他在消失前,写下了一封漏洞百出的邮件,希望能引起治安处的关注。

“勤教授见过这个人吗?”李维奇问。

“没见过,我对此人,可说是一无所知。但他应该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份可能是图书管理员。我是从他的文风和语气,来判断他的年龄和性别。另外,此人谈吐不凡,博闻多识,必定博览群书,而且他对《光明启示录》书中情节的模仿,也许正是在暗示他的职业。”

李维奇和陆威点点头。

“他的攻击目标应该是生态屏障科技中心,希望治安处多加防备。”勤教授在第九区治安处的时候,就反复强调了此事,现在,他又强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