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再试试吧，反正也还没到不能分开的地步。我这样想着，将要求发送了出去。
“好的。”他这样回复道。
“嗯……我现在在吃午饭。”他这样说着，给我拍了张照片。
居然是有鸡脚的米线，好奇怪的搭配，没见过。
我们两个就米线闲聊了几句，李嘉豪大概今晚又有空了，问可不可以来找我玩。
我回了可以。
事与愿违，过了一会，李嘉豪发消息，说他今晚又有客户要来，不能来找我了。
我怀疑这是他之前为了来找我而推掉的客户，积攒到现在终于爆发了。但李嘉豪说最近是他的客户爆发期，所以会忙一些。我不懂。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的啦。”他说。
无论如何，他确实不能来了。我叹了口气，在起来做饭和接着躺着之间选择了点个外卖然后进店里继续躺着。我不能弯腰，不然我的骨盆那一块会变得很痛。希望它能很快好起来。
以及该死，我忘了买椅子。我没钱买椅子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晚上九点半，我终于在店里躺够了，觉得今天装模做样的营业已经足够，应该回家继续躺着的时候，风铃响了。
说实话，那一刻我甚至有想过冲过去把顾客掐死然后再同归于尽。
“欢迎光临。”我有气无力地喊着，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来的客人，“请问要喝点什么？”
这果然是个杜蛎人。看来现在我要面对的杜蛎人只在夜晚成群结队的出没，也对，大晚上的谁会推开门，走过连路灯都没有的小院，专门来我这个书店看一看呢？用灯光将建筑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建筑还有其他让人沉浸在泡沫般虚幻的娱乐更适合大多数现代人的胃口。比起多彩的烟花，一家装着连书名都瞧上去索然无味的书店实在是无聊得过头了。
而且夜晚也确实是人们精神很放松的时刻，我以前也是在晚上干活的。
我看向这位客人。她的脸可真尖，眼睛也很大，嘴巴倒是很小，组合在一起就让我感觉到了恐怖谷效应，差点没控制住面部表情，露出嫌弃的神色。
得益于我多年的打工经验，我最终忍住了，但语气同样也会暴露人内心，所以我过了好一会才继续把话说下去。
“干嘛来啦姐？”我说，“哎呦今晚好黑呢，这么晚出来散步吗？”
尖脸瞪着她那双吓人的大眼睛，说：“来接孩子，路上看见这里来歇一下。”
“啊，这么晚啊。咱孩子上高中了？”
“弄了个课外班。”尖脸有些不屑地说，“花这些钱，还不如去学个技术。”
“哎呦！”我大声说，“读出大学出来，有个好学历还愁好工作吗？再往上读读，研究生博士生，不更好嘛！咱孩子爸爸也是为了孩子好嘛！”
“那得几年啊？人家学技术的二十来岁就有社保了，读完研究生出来能不能拿到社保还不一定呢。”
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好吧，我应该换个态度。换成那个让我成为猎人的态度。
“死老太婆，你不会是嫉妒人家孩子比你家孩子优秀吧？也是，你孩子就只能去工厂打螺丝，人家孩子从小就上兴趣班，假期爸妈还带着出去长见识，人家有钱，孩子还出息。你能咋办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废物，你孩子也是。没钱给孩子上兴趣班，孩子也没出息考个好成绩，你除了眼红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上那个破兴趣班就好吗！整天跟个宝贝似的。兴趣班都是骗人的！”尖脸尖叫起来，“还有什么课后辅导班，要是能学好早就学好了，干什么上辅导班？我告诉你现在技术吃香懂不懂？大学生现在就三千块工资，自己吃喝都不够，我孩子干技术，一个月万八千的没问题！”
“哦哦，好厉害哦。但是你连辅导班的钱都拿不出来，还有钱给孩子学技术啊？”
尖脸猛地站起来，想凑进来打我。我眼疾手快拿起桌子上的烫咖啡，泼到了她的脸上。
尖脸发出尖锐的尖叫声，跌跌撞撞地撞开门跑走了。这次她离开的时候有了风铃声，看来比前面两个要懂正常人的礼仪。
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在狂跳。
这真是太惊险，太刺激了。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我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大概就是轮流跟两个同事说对方的坏话。当然，我也不在乎她们后续有没有对账，反正她们也在我这里说了别人的坏话。
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为什么村头情报组就只能是老太太进去呢？如果我能够融入进去，我会比任何人都要热衷于说全世界的坏话。
过了一会，我觉得我心里好受多了，转头看向我的瓶子。果然如我所料，第二个瓶子里出现了绿色的物体。我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是夹杂着浅绿色粉末的绿色晶球。
飞鸟说晶球上会有粉末是因为即便是同一种情绪，不同客人的产出也会不一样。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因为作为采集者的她每天要做的事情是对自己的货物进行分类，比如说将“惆怅”分为“因为时光流逝而对衰老发生的感叹”，“因为时过境迁而对事物变迁产生的感慨”，又或者是“看到当年的自己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时的怀念”。她认为这是两个客人混在一起的情感，并建议我找星更换一下设备。
“确实接过两个客人，但我不确定那个客人是不是嫉妒。”我说。
“这个客人是嫉妒的话，那上一个客人也只能是嫉妒了呀。一个客人只能产出一种情绪的。”
原来如此。那个长脸不是不产出，只是产出得少……因为我没发现她隐藏起来的情绪吗？
唉。我讨厌解谜。我玩奇异园艺的时候就被解谜弄得晕头转向，只好从头到尾都查攻略，这样才能保证我将游戏顺利进行下去。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我也不喜欢潜水员戴夫的鲛人村剧情，要做的事太多太烦，让我玩得很累，冰河地图里的解谜环节即便简单，也会让我感到疲倦。这些顾客就不能干脆一点，在胸前戴个名牌介绍一下自己吗？
而且，我们现在居然能分开情绪了吗？
“时代在进步啦，情感的收集也和当年不太一样了。大家都在变化。”飞鸟这样说着，叹了口气。
我也叹了口气。
“你爸妈让你相亲吗？”我问道。
“……没有条件好的。”飞鸟说。
她过了一会，又问道：“你还跟嘉豪联系着吗？”
她很努力地想要摆脱掉嘉豪这个梗，但我还是能察觉到气氛改变了。我点了点头，跟她说我打算再试试。
“再怎么试，不喜欢的还会是不喜欢啊。”她说。
“那不理人总要有个借口。”
“哪有什么借口。”
我没再说话，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对李嘉豪产生很大的不满，飞鸟大概也看出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很恨铁不成钢。我打开手机，按照她说的给星发了消息，并得到了明天就可以拿到手的回复。
来送货的当然是那个女人，她试探了我一下，看我有没有想要继续当猎人的意思。并暗示我说如果我希望再次成为一个正式的猎人的话我可以把工具交给他们，让他们改造一下。
我糊弄了过去，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星拿给我的这套工具看起来和淘宝上贩卖的什么化学实验装置差不多，看起来并不复杂，但对于一个要分离粉末和晶球的人来说就有些过了。但我要分离的不是普通的粉末和固体，这样一看，这套工具就没有那么地突兀了。
我将这套装置放在了书房，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星没有要我钱。他给出的说法是七宗罪实在是很珍贵的情绪，我也是实力很不错的猎人，我的存在不仅让他感到面上有光，而且这一片也因为我而增加了许多档次。第一个从我手里买到傲慢的顾客对我赞不绝口，也因此许多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这家店，试图从我这里抢到好东西。
这是有事实的恭维。
我确实每天都要收到许多询问，处理许多好友申请，几乎活成了电商客服的样子。为此我甚至将我的轻薄本带到了店里，每天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处理信息，打字打得越发神速。也许我回去找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在简历上写上我干过一段时间的电商销售，只要我再去网上当当喷子，手速就无人能敌了。
但星想要我当猎人，这是恭维下的事实。
猎人确实要比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样子要好得多，他们也总是从“我能因此赚到更多钱”这一方面来说服我。通过利他来换取对自己有意的形势，这个做法我也见到过很多次了。
我也确实休息了很长时间了。而我的存款……老实说，之前的那一次购买行为让我觉得我的存款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