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学院终端监控中心，
幽蓝色的数据流仿佛受到了信号干扰，正中央的全息投影已然切换为雪噪模式，无形的巨网紧紧地笼罩在每个人心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身着白大褂的助理匆匆上前，神色紧张地汇报：
“院长，我们的人到的时候，晶源已经被搜刮一空了，您看需不需要……”
顾文巍抬手，动作看似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用了，盯好这一批晶源的去向，别落到军部手里……”
稍作停顿，又问，“姜禾人呢？”
助理的声音突然卡壳，“……目标尚未能重新定位，十分钟前受到不明信号干扰之后，人就跟丢了。”
顾文巍眉宇拧成“川”字，深邃的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这个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罢了，先给他点甜头，门禁系统修复好了？”
“是的，院长。”
***
整整一亿六千万，完全超出姜禾的预计。
未免夜长梦多，姜禾反手就将所提取的晶源尽数卖给了老黑，而随着交易的完成，任务面板上的数字悄然更新，债务余额赫然显示当前仅剩八千万。
天降横财……姜禾有种极不真切的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轻飘飘的。
然后，他就昏倒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艾玛的诊室里。
天花板上霉斑如苔藓般蔓延，老旧的墙皮剥蚀成斑驳的地图，一盏昏黄老旧的钨丝灯泡垂坠在正中，为这间狭小逼仄的地下诊室照亮了一抹橘色光晕。
……姜禾的心情忽然变得异常平静，久违得有些怀念的感受。
“艾玛。”他轻声喊道。
“昨天凌晨，你昏倒在黑维德的交易铺前，”艾玛忙忙碌碌地背对着他配药，“到现在，已经昏迷了快八小时了。”
姜禾撑起上半身，望向那个温暖的背影……十年前，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背影，十年过去了，似乎什么都没变。
“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艾玛和往常一般絮絮叨叨，“这次昏迷诱发因素很多，失血过多、情绪激动、睡眠不足，还有……”
“咣当”一声，
瓷罐被失手打翻在地，瞬间四分五裂，骨白色粉末散了一地，艾玛立刻蹲了下去，手忙脚乱地处理，仓促间被锋利的碎瓷划伤了手指，在骨白色的粉末上洇出刺目的红。
这绝不是向来行事细致的艾玛会出的错，姜禾眸光微凝，不由猜测对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艾玛，”姜禾叫她，对方没应。
他下了诊疗床，从医药箱里翻出一卷纱布，走到艾玛面前蹲下，细致地为她包扎。
两人的距离不足半米，姜禾看到对方强作镇定的脸，微微泛红的眼眶暴露出对方正拼命压抑着某种情绪。
视线交汇，艾玛有些不自然地回避了姜禾的目光。
“你，这个月抑制剂打了吗？”
姜禾手中动作一顿，继而垂下眼，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不是没想过和艾玛再见的场景，甚至无数次预演过想要说的话。在尸母洞穴，二次分化导致腺体手术的那段记忆复苏的时候，满腹疑问的他恨不得冲到艾玛跟前，问清楚这个自己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后来，进入了白岚学院，他慢慢挖开了一部分被掩埋的真相，突然发现，剩下的那些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过去的回忆就像是结了痂的伤疤，无论对他，还是对艾玛。
“抑制剂，我一直在用，”姜禾替怔忡的艾玛收拾地上的残局，“头发，前两天找天宇染回去了，毕竟装O“拾荒”更容易被照顾。”
即使已经心照不宣，只要两人都不点破，是不是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姜禾握住艾玛的手，试图把蹲在地上的她拉起来，对方却像是被烫到了，猛地缩回手，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手环上。
“我接了个任务，后面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姜禾把衣袖往下捋了捋，掩住手环，“上个月刚续租的那间房子，你帮我退了吧。押一付六，扣掉押金应该还能退个好几万块。里头的东西你看看，有些值钱的或是还能用的，就拿回来用用。”
顿了顿，又交代道，“我用你的名字在老黑那儿开了个户，里头存了1000万，这些年，我确实赚了不少，不过花的也多，但这1000万是我18岁那年“拾荒”赚到的第一桶金，从来没动过……”
他话还没说完，艾玛的肩膀已经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姜禾闭了闭眼，不知道现在告别算不算残忍，他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在这个虚拟世界陷得太深，有朝一日会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让在乎的一些人满怀希望地在注定无望的结局里等着自己。
“也许会，也许不会。”
姜禾俯身拥抱住艾玛，直到对方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下来，才低低地开口，“艾玛，我爱你，你永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艾玛身形一滞，滚烫的热意涌上眼眶，继而紧紧回抱住了姜禾。
“孩子，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湿棉花堵住，声音从那团阻碍中艰难挤出，“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改变着什么，这么多年，拼尽全力，也该苦尽甘来了。”
姜禾垂眸，做了一个决定，
“艾玛，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除了我之外的愿望呢？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对吗？”姜禾没有忘记，每次提到核心区，艾玛都会盯着某个方向出神。
“是你的父母，丈夫……还是孩子？”姜禾更紧地握住了艾玛的手，“我想，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良久，
久到姜禾以为艾玛会继续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的时候，对方喑哑地开了口：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只有一个——那个被我留给他父亲的孩子。”
“吉恩·肯特。”
***
【B148黎安】：你问吉恩·肯特？……嗯……我这边也没听到什么关于他的消息，不过他还是第一次旷课这么久，话说“那位”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幽蓝色数据流交织而成信息对话框投映在姜禾苍白的皮肤上，跃动的浮光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游走，在拉长的眼尾处投下明暗交界的光影，令他的脸色看上去愈发糟糕。
【A068姜禾】：……我想，应该是把他对你施加的行为，原封不动在他自己身上重演了一遍。
【B148黎安】：！！！怪不得有人说看到他那天捂着脸从学校后门跑出去，真被毁容了？！
【B148黎安】：对了，根据我的经验，第一次出疹子应该会在8-10天内消掉，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快好了。
……姜禾莫名有种预感，自己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吉恩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性子。姜禾越发头疼，怎么艾玛的孩子偏偏是他呢？虽然模样自己没见过，但光论性格和人品，这个吉恩就没一处和艾玛相像的。
他这边还在琢磨吉恩的事，那边林清已经快要急哭了。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他刚刚试了好几次，任务卡竟然刷不开S级任务通道了，难道这个bug被修复了？！
林清的手都在抖，“你、你怎么还有心情和别人聊天，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今晚回不去，等明天被发现旷课，甚至是利用系统bug偷溜出学院，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吗？！”
姜禾并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林清简直要抓狂，“会被通报处理的！搞不好还会被请家长……万一到了那一步，我真就死定了！”
姜禾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林清身上，见对方一副心急如焚、六神无主的模样，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情绪多少也受了些感染，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砸了它？”
林清被他气得半死，“你想什么呢，学院监控系统是摆设吗，到时候就不是通报，而是游街示众了！”
“况且，砸了你赔得起吗？你知道这玩意儿多少钱吗！”
姜禾顿时跟被卡住了脖子的鸡似的，不做声了，良久，才艰难地憋出了一句：“那我再想想。”
“其实，有个人倒是能帮我们，他手里有张特权任务卡，可以全天不限时间通行。”林清冷静道。
姜禾：“谁？”
林清直直地看着姜禾，眼里闪烁着满怀希冀的光。
“秦子曜。”
姜禾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顿时心里发虚，声音越来越小，“你……还是别指望我了，我昨天才把他惹毛了。”
林清倒觉得没什么，“alpha都是这样，你撒个娇就好了。”
“撒……娇？”姜禾差点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信我，alpha都吃这套，”林清朝他摊开手，“把手环给我，我教你。”
姜禾尬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点！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人发现！”
林清急了，上手来抢，姜禾想了下，上次秦子曜发完呵呵之后就没影了，指不定已经气得把自己拉黑了，也就随他去了。
林清手环到手后，飞快地一通摆弄，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大约一两分钟后，手环“叮咚”一声，有了回复。
林清看了一眼，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搞定了，”他说完这三个字就把手环扔回给了姜禾。
姜禾将信将疑地看了下聊天记录。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A068姜禾】：子曜，上次的事是我错了，不该惹你生气。
【A068姜禾】：我现在出了点意外，被困在S级任务通道外面，你过来救救我好不好～
【A068姜禾】：你最好啦，求求你啦，拜托拜托，爱你哟[拽手手]
姜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强烈的羞耻感下，他艰难地将目光落在最后那行小字上：
【S001秦子曜】：……你等着。
姜姜：……我裂开
27：每天都在让自己的好大儿社死[笑哭][笑哭][笑哭]再过一两章给姜姜持续高光到完结哈
各位宝子能不能莫名其妙给27来点动力，比如营养液评论啥的，如果宝子同意的话，27这边可以给你0个好处，比如0个52元，或者是52个0元呢[笑哭][笑哭][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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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