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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流

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化学试剂的味道。陆凛抱臂站在电子显微镜旁,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确定吗?”他声音低沉,带着连夜审讯的沙哑。

技侦科的老陈推了推眼镜,指着屏幕上的微观图像:“基本可以确定。那片布料纤维里嵌着的金属碎屑,成分和化工厂那根链条上的铁锈一致。更重要的是这些附着物——”

他切换画面,放大:“看到了吗?这些是极细微的聚合物颗粒,常见于某种特定型号的工业润滑油。还有这个红色印记,不是颜料,是氧化铁、机油和微量动物油脂的混合物。”

陆凛盯着屏幕上那些放大了数百倍的杂质,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凶手沾满油污的双手。

“范围。”他言简意赅。

“机械加工、设备维修、模具制造……所有需要频繁接触金属和这种特定润滑油的行业。”老陈顿了顿,“陆队,这范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关键是,凶手对那个废弃工厂太熟悉了。”

陆凛没说话,转身大步离开鉴定中心。走廊里,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却没点燃。

化工厂女尸案已经过去三天,线索却像断线的风筝。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和他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对‘红色’和‘金属’有超乎寻常的执念。”

陆凛烦躁地把烟揉碎,扔进垃圾桶。

下午两点,刑侦支队会议室。

“……综上所述,凶手应为25至35岁男性,拥有良好的体力,熟悉城西化工厂及周边环境。其职业高度疑似与机械维护或金属加工相关,性格内向偏执,可能有收集特定物品的习惯……”

江屿坐在长桌末端,声音平稳地做着补充侧写。他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质衬衫,外面是警局统一配发的深蓝色顾问制服,衬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左腿的固定支架让他无法久坐,身子微微偏向一侧。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的目光偶尔会与对面的陆凛相遇,但都很快移开,像是无意间扫过一件家具。

陆凛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看着江屿那双过于干净的手,看着他一开一合、吐露着精准却令人不适分析的淡色嘴唇,心头那股无名火又开始隐隐燃烧。

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平静地讨论那些扭曲的心理?就好像在分析一道数学题。

“仪式感。”江屿最后总结道,“现场的布置,跪姿,清洁尸体,都指向一种扭曲的仪式。他认为自己在进行某种‘净化’或‘审判’。找到这个仪式的源头,或许就能找到他。”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江屿收拾好面前的资料,推动轮椅,准备返回临时办公室。

“江顾问。”

陆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江屿的动作顿住,轮椅停在会议室门口。

陆凛几步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极具攻击性地靠近,只是站在那里,垂眸看着轮椅上的人。

“你似乎很擅长理解这种……变态的思维。”陆凛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但每个字都像经过精心打磨的冰锥。

江屿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深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像两潭冻住的湖水。

“犯罪心理画像的基础是理解和共情,陆队。理解不代表认同。”

“共情?”陆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和那种人渣共情?”

“是为了预测他们的行为,阻止下一个受害者。”江屿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细听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陆凛向前迈了半步。这个距离已经突破了正常的社交界限,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那你预测一下,”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下一个受害者,会在哪里?”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刺得人鼻腔发痒。

江屿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这是他思考时不易察觉的小动作。

“这需要更多数据支撑。但根据他选择地点的象征意义——废弃的工业秩序——他下次很可能选择类似的地方。废弃的火车站、老的机械厂、停用的维修车间……”

“报告厅。”

一个带着怯意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文职女警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色有些发白。

“什么报告厅?”陆凛直起身,眉头皱起。

女警快步走过来,将文件夹递给陆凛:“陆队,刚刚接到指挥中心转来的协查通报。邻市两年前发生过一起未破的悬案,死者也是年轻女性,被发现死在一個废弃的学校报告厅里。现场……现场也被打扫过,死者呈跪姿。”

陆凛猛地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沉。

江屿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份报告附带的现场照片上。昏暗的报告厅,积满灰尘的舞台,跪在中央的女性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死亡原因?”陆凛问,声音紧绷。

“机械性窒息。法医报告提到,颈部有极细的勒痕,疑似……金属丝。”女警的声音越来越小。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连环杀手。

这个词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陆凛合上文件夹,眼神锐利如刀,之前的针锋相对被严峻的现实彻底冲散。他看向江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怎么看?”

江屿的视线还停留在那些照片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不是模仿。”他轻声说,语气却异常肯定,“仪式感一脉相承。对工业秩序崩塌的执念,在这里变成了对……教育场所神圣性的亵渎。他在升级,也在完善他的‘仪式’。”

他抬起眼,看向陆凛:“需要并案。立刻排查本市所有符合侧写条件,并且在两年前有邻市活动轨迹或联系的人员。重点是机械、维修行业。”

陆凛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对走廊里待命的赵雷吼道:“赵雷!通知所有人,五分钟后再开!并案处理!”

命令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刑侦支队像一台骤然得到关键指令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江屿推动轮椅,想跟着去会议室,却被陆凛伸手拦了一下。

“你,”陆凛看着他,眼神复杂,“跟技侦那边再仔细过一遍现有物证,特别是那片布料和链条上的微量证据,看能不能和邻市的案件联系起来。”

这是一个相对静态的任务,不需要他参与外勤和高速的会议讨论。考虑到他的腿伤,这安排看似合理。

江屿抬眼看了看陆凛,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他调转轮椅方向,朝着技侦科而去。

陆凛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却背脊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不得不承认,在刚才那一刻,当连环杀手的可能性浮现时,这个被他视为“闯入者”的心理学顾问,成了黑暗中唯一能提供方向的光。

但这种依赖感,让他极度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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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侦科的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江屿和老陈一起,将化工厂案件和邻市报告厅案件的所有物证照片、检验报告在屏幕上并排列出。

“看这里,”江屿指着放大后的链条照片,和报告厅案件里一张讲台边缘的微量痕迹照片,“虽然肉眼难以分辨,但放大后,这种刮擦的形态和残留物的分布,有很高的相似性。凶手在布置现场时,有固定的行为模式。”

老陈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点头:“确实。还有这片布料,”他切换画面,“邻市案件的死者手里,也发现了一小片类似的深蓝色织物纤维,当时无法确定来源。现在看,材质和颜色都高度相似。”

“工作服……”江屿喃喃自语。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构建凶手的形象。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游走在废弃的工业园和破败的公共设施之间。他的手因为常年接触机油和金属而粗糙,他的内心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创伤而扭曲。他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向世界宣告着什么,或者……清洗着什么。

“他在寻找替代品。”江屿忽然睁开眼。

“什么?”老陈没明白。

“那个废弃的化工厂,对他有特殊意义。可能他曾在那里工作,见证了它的衰败,或者在那里遭受过什么。那里是他仪式的‘圣地’。但‘圣地’被我们发现了,他需要寻找新的、具有类似象征意义的地方,来继续他的仪式。”

江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他看向老陈:“我们需要本市所有类似场所的清单。废弃的工厂、学校、医院、车站……尤其是那些曾经秩序森严,如今却破败的地方。”

老陈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性。如果凶手真的在寻找下一个目标,那么时间就是生命。

就在这时,江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陆凛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个简短的地址列表,后面跟着三个字:

“已排查。”

效率惊人。

江屿的目光在列表上快速扫过。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红星机械厂旧厂区”。

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他。

红星机械厂,本市曾经最大的国有企业,九十年代末破产,厂区废弃至今。典型的工业秩序崩塌的象征。而且,它足够大,足够复杂,足以满足凶手对“仪式场地”的需求。

他立刻拨通了陆凛的电话。

“说。”电话那头传来陆凛干脆利落的声音,背景是嘈杂的人声和车辆引擎声。

“红星机械厂,”江屿语速加快,“重点排查。那里足够象征他所迷恋的‘崩塌’,也足够隐蔽。他很可能在那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是陆凛果断的命令:“一队、二队,跟我去红星厂!三队继续排查清单上的其他地点!快!”

电话被挂断,忙音传来。

江屿握着手机,掌心渗出细密的汗。他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否则,任何一个错误的指向,都可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他推动轮椅,来到窗边。窗外,夜色已然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而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正在紧张地上演。

他不知道陆凛此刻是否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恼怒,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这种别扭的合作关系能持续多久。但在这一刻,所有的个人情绪都必须让位给一个共同的目标——

阻止下一个受害者。

夜色深沉,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