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奇在点心台旁和来客交谈,似乎格外驾轻就熟。楼上古彦泽看着下面这一幕,握酒杯的手逐渐收紧。
“啧啧”,轻慢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古颜踩着细高跟走近,丝绒裙摆扫过二楼回廊的地毯,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能让苏家那位亲自带出来见人,这宋奇的分量,倒是比我想的重。反观你......”她故意顿了顿,眼尾的笑意里满是看热闹的嘲弄,“看来苏泊钰对你,早没从前那般上心了。”
古彦泽下颌线绷得死紧,太阳穴旁的青筋隐隐凸起,可见被气到何种地步。见状,古颜轻笑继续说:“这就是当众让你下不来台的人?模样确实周正,难怪能把你在苏泊钰心里的位置,挤得一点不剩。”
古彦泽怒极反笑:“他算什么东西,也敢配与我相提并论?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东西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古颜笑得眉眼弯弯,指尖轻轻划过回廊的雕花栏杆,“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是真替你可惜,那碍眼的人就在眼前,却也不敢动手,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真是可怜。”
古彦泽的呼吸骤然粗重,指节攥得更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酒杯捏碎。
没等古彦泽发作,她靠近对方悄声说:“不过现在......苏泊钰好像不在他身边吧?”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这么大的宅邸,要是有人不小心出事,比如摔了、碰了,或是......消失一会儿,谁又能说清呢?”说完,古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笑着离开了。
宴会厅的聚光灯投射下来,在古彦泽身后拉出一道狭长而阴鸷的影子。
回廊尽头,心腹快步跟在古颜身后,犹豫再三提醒说:“大小姐,古彦泽本就被那宋奇折辱过,要是真动了手,怕是会失了分寸。万一苏家追究起来......”
“追究?”古颜停下脚步,猩红的酒液在杯里打转,“你以为苏家的人是吃干饭的?这宅子里藏了多少双眼睛。古彦泽要是敢当着人面动宋奇,下一秒消息就能传到苏泊钰耳朵里。”
她仰头抿了口红酒,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他只要不是傻子,便知道这件事要偷偷动手。到时候宋奇没了,最多是苏家丢了个男宠,可苏泊钰对古彦泽那点仅存的旧情,也就彻底耗光了。”
心腹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只要宋奇出事,苏泊钰一眼就能猜到是古彦泽做的。”
“毕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人,要是我我也舍不得啊,”古颜掏出手帕,轻轻点掉唇角的红酒渍,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既然他舍不得,那我就推一把,帮他断了这念想。”
“可要是......那男宠没出事,反而连累到您呢?”心腹还是有些担心。
古颜轻笑出声,眼底满是笃定,“无妨,他又能找到什么证据?”
随即她忽然想到什么,指尖捻着手帕的边角,嫣红的唇勾起一抹更深的笑,“再说了,要是那人能活着躲过这一次,倒也能证明他还有点合作的价值,不是吗?”
宋奇挑了一块品相最好的丝绒巧克力蛋糕,放在白瓷盘里,又拿了一杯热牛奶。苏泊钰胃不好,不能总喝酒。做好这一切,他才端着盘子,穿过喧闹的人群,往苏泊钰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越往别墅深处走,灯光越暗,只有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连廊两边的花草树木渐渐多了起来,偶尔有晚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这时,宋奇忽然瞥见拐角处蹲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酒店服务生的制服,双手紧紧抱着脚踝,额头抵在膝盖上,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痛苦不堪。
“需要帮忙吗?”宋奇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询问。
“我......我的脚崴了,”服务生抬起头,脸色苍白,说话带着疼出来的颤音,“想去找休息室,可走不动路......”
宋奇看了看四周——这里确实偏僻,但偶尔也会有宾客经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我扶你去大厅吧,那里有专人能帮你处理。”
说着,他拽着对方的胳膊,想将人拉起来。可就在他将对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的瞬间,对方原本苍白痛苦的脸骤然变了!
原本痛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藏在身后的手猛地朝宋奇的脖颈刺来——那手里攥着一支针管,管壁内装着浑浊的白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让人后脊发凉。
多年的战斗本能让宋奇瞬间反应过来,他猛地侧身避开,同时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指节狠狠用力!
“啪”的一声,针管掉在地上,白色液体顺着裂缝渗进地毯,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
“谁派你来的?!”宋奇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五指死死扣着对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那服务生显然没料到宋奇的反应这么快,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猛地抬腿,用膝盖狠狠顶向宋奇的腹部!宋奇被迫松开手,对方趁机挣脱,爬起来就跑,宋奇紧紧跟上。
不是寻常小打小闹,打斗中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经过专业化训练,应该是一些势力刻意培养的打手。
他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对付他?!
那人显然怕把事情闹大,专门往偏僻的胡同和树丛里跑。宋奇紧追不舍,可对方对这里的地形似乎格外熟悉,在绕了几个弯后,便消失不见。
“可恶!”宋奇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旁边的树干。但他又迅速想到苏泊钰,担心他的安危赶紧往回跑。
休息室的门被匆匆推开,苏泊钰正靠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动静抬头,见宋奇两手空空跑进来,额间还沾着汗,不由勾了勾唇角:“不是说给我拿吃的?难道路上被某条贪吃的咸鱼自己吃掉了?”
宋奇快步走到沙发边,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你没事吧?有没有人来找你?或者......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见他呼吸急促,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苏泊钰瞬间收敛了笑容,起身扶住他的胳膊,语气沉了下来:“不过离开一会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奇把遇袭的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苏泊钰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听到针管时,指尖猛地收紧,攥得掌心多出深深的印痕。他伸手抚过宋奇的脖颈,声音带着些颤抖:“还好你没事,真的没有被伤到吗?”
“放心,我没事。”宋奇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可惜让他跑了,没问出幕后主使。”
苏泊钰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他刚要掏出手机叫人,手机却先响了起来。宋奇看着他接起电话,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话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训斥,每一个字都像寒冰。
等挂断电话,宋奇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泊钰的喉结动了动,语气平静说:“集团那边有点急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别担心,只是小事。”
“我和你一起去。”宋奇立刻说道,“对方既然敢对我动手,说不定是冲你来的,现在外面不安全。”
“不用。”苏泊钰按住他的肩膀,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肩线,“小洛已经在楼下等我了,还有保镖跟着,没人敢动我。”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门外站着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身形挺拔如松,气场凌厉,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精锐。
苏泊钰帮宋奇理了理褶皱的衣领,语气温柔:“你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关门的瞬间,眼底的温柔彻底被浓烈的杀意取代。
苏泊钰去的不是别处,而是宋奇遇袭的西侧回廊。他到时,几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蹲在地上检验,针管被装进透明证物袋里,地上的液体痕迹也被小心翼翼地取样。
“钰哥......”苏洛可站在一旁,刚想开口解释,对上苏泊钰那双仿佛要杀人的眼睛,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沉默低下头。
“我明明让你们寸步不离保护他。”苏泊钰的声音很轻,却如寒冬的冰锥刺骨,“这就是你们的‘保护’?”
“抱歉老板。”保镖上前一步,躬身解释,“宋先生的感知太敏锐,我们若是靠得太近,肯定会被他发现。为了不引起他的警惕,我们只能保持五十米外的距离,没想到......”
“没想到?”苏泊钰打断他,眼神扫过在场的人,气场冷得让空气都凝固了,“差一点,他就死在这里了。你们都是苏家培养的精英,‘没想到’就是你们给我的交代?”
“谁干的?”苏泊钰的目光落在证物袋里的针管上,声音冷得发颤。
“我们已经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另一个保镖递过平板,屏幕上的画面模糊不清,“但夜色太黑,监控距离又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没法辨认身份。”
“意思就是,查不到?”苏泊钰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影子,几乎要将屏幕捏碎。
苏洛可连忙补充:“钰哥,这次的袭击,要么是冲宋奇来的,要么是冲你来的。凭苏家的势力敢在宴会上动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已经调了人手,会隐蔽排查,一定能找出幕后主使。”
这里毕竟是王家的生日宴会,若是闹得太难看,恐怕没有办法善了。
苏泊钰只是盯着地上的痕迹,心底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指节攥得发白。“这些可恶的东西。”冰冷的声音带着暴戾,“给我彻查!无论任何代价,一定要把那人给我找出来!”
奢华的卧室里,水晶吊灯的光透过薄纱,变得柔和又暧昧。古颜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夹着一支女士香烟,烟雾袅袅,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失败了?”古颜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又有几分玩味,“这个男宠还真是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她原本以为,宋奇只是个靠苏泊钰撑腰的花瓶,没想到还有这样敏锐的反应和身手。至于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被打也就打了,正好也能让他长长记性和脑子。
“大小姐,”心腹在旁提醒,“那古彦泽的计划失败,苏家那位肯定会有所提防,我们该怎么办?”
“提防又如何?”古颜掐灭香烟,将烟蒂摁进水晶烟灰缸里,“苏泊钰越是护着他,我们就越要从他身上下手。毕竟,最在意的东西,才最能伤人,不是吗?”